一日,二日,三日。
在數到十五日的時候,蕭非君還是沒有回來。
她總是會在每日清晨的時候,站在高高的閣樓上,然後等待著他凱旋歸來的消息,可是遲遲都沒有,每次滿懷希望的站著,總是會失望的下來。
在蕭非君走的那幾日,紫若離只覺得自己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而敏感的她似乎也感覺到了若離花在慢慢一點一滴的枯萎。
明明自己心里是有他的,明明心里是割舍不下他的。
從閣樓上下來,卻無意間听到了某處地方傳來的淒涼歌聲。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
侍婢賣珠回,牽蘿補茅屋。
花不插發,采柏動盈掬——」
憂傷的旋律里,卻有著那人堅定的聲音,在寂靜寥寥的樓道里,顯得是那麼的悲催,听著那個熟悉的聲音,紫若離似乎猜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
那聲音總是輕輕浮浮的,紫若離順著那個聲音而去,直到走到一個通道,只見自己頭頂上那個牌匾寫著繚亂的筆跡——冷宮。
她看了好久,才輕輕推開了那個門板,看見窗口前那抹淒涼的身影,是祈雨。
「王妃你——」最先看見她的是心怡,有點目瞪口呆的表情,如今沒有一個人敢來這冷宮,而正得寵的王妃竟然來了。
有點害怕她來是要殺人滅口的,心怡站在修祈雨的面前,小心警惕的說著,「王後,她竟然來了••••。」
修祈雨似乎看見紫若離來了,臉色沉了下來,歌聲也停住,冷冷一笑,「紫若離,你是來看我落魄的樣子吧?」
原本很是得意的修祈雨盡管到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冷宮,卻還是不改以往的傲氣,連說話都是趾氣高揚的,她有信心能夠挽回王爺對她的心。
「落魄嗎?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都不落魄,反倒,多了幾分的精神?」紫若離故意略帶鄙夷的語氣來諷刺她。
「當然不能在自己的仇敵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修祈雨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她身上穿著的灰色素服無力的聳拉在地上。
她一步步靠近,直到站到她面前,因為連日來的憂愁,讓她臉色略有一絲的蒼白,嘴角勾起,「你來自己,是要裝好心的嗎?」
轉移自己到她身上的那種眼神,紫若離說著「其實,你的心並不壞。」停頓了一會,她又接著說,「你只是愛他,愛他極深,才會如此的。」
「我愛王爺的那份心,你一點都及不上!」修祈雨指著她,「你心里有別的男人,可是我心里只有王爺!為什麼?為什麼我專情于王爺,最後卻落得這種下場。」
「因為你不了解王爺。」
「不了解他?」修祈雨怒火沖天,指責的喊著,「紫若離听著你的語氣,似乎真的很了解王爺一樣?我專情王爺都換不來王爺的真心,那你呢?您心里還有另一個男人,如此說來,你還有什麼臉面在王爺身邊?紫若離,你說!」
為什麼?為什麼?她那麼愛蕭別君,卻被他拒之千里,而這個女人,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對王爺更沒有心,可是為什麼王爺對她卻是那麼的用心!
她不配得到王爺的愛!
「紫若離,你完全都沒有資格得到王爺的愛!」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他?」紫若離不答反問,語氣冷冰冰的,讓修祈雨都涼到骨子里去了,轉變一種嘲笑的口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每日你都會上閣樓,不就是為了等二王爺回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看著她不說話,好像被人揭開了傷疤一樣,沉默不語,「我都知道,難道王爺還不知道?紫若離,你真的好傷王爺的心!」
因為心里有種空虛的感覺,紫若離都開不了口,只能轉過頭就要走,然後對著門外的嚇人吩咐了一聲,「最近天冷,多給她盞暖爐。」
听著她有點關心的聲音,修祈雨在她身後問著,「紫若離,你不是很想殺了我嗎?」
「我若是很想殺了你,你連你肚子的胎兒都保不住了。」她沒有轉過身,背對著她,就在腳步踏出的那一瞬間,修祈雨輕輕一聲,「紫若離,你不恨我嗎?」
恨她嗎?她當然恨她!
「很,很恨,被你下毒,然後失明的那個時候,我真的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喝你的血。」紫若離轉過身子,面色變得鐵青了起來。
「如果你恨我,可以去告訴王爺,然後王爺會殺死我的。」修祈雨淒涼的笑著。
「王爺對你有情有義,修祈雨,如果你像王爺認錯,王爺興許會饒過你的。」
「認錯?憑什麼?我從來都沒有錯過!」修祈雨激動的喊著,「我一直一直都沒有錯過!」
「是嗎?」
「紫若離,我求你一件事。」修祈雨忽然語氣軟了下來,指著身旁心怡,「她是無辜的,她有青春有時間,請你向王爺求情,讓她早日出宮,許個好人家。」
心怡一听見她的話,好像是要把她趕出去一樣,撲在她面前,「王後!心怡是不會離開你的!」
「跟著我,只會受苦受累。」這座冷宮,何時才是頭,她幻想過若是哪日孩兒生下來了,王爺會大發慈悲的將她送出去嗎?
「再苦再累,心怡也要跟著王後!」心怡寸步不離的跟著她,不希望被她所拋棄。
紫若離恍然之間想起了靈兒,她說的,「二小姐失明了沒事,靈兒會一直陪在二小姐身邊,一直當二小姐的眼楮!」
紫若離有點迷茫的出了那個冷宮,腦海里面一直回響著修祈雨說的話,不配得到蕭別君的愛,如果她知道,自己心里已經有他,甚至不能自拔的時候,還會如此說她嗎?
眼眸里,只見到幾個人急匆匆的往蕭別君的書房而去。
而為首的是伊陽城。
伊陽城肯定跟蕭非君一起去戰場的,那他回來了,蕭非君肯定也會回來的,忽然之間,好像得到了什麼信息一樣的,紫若離連忙跟了上去。
只見大殿里,氣氛都是壓抑。
她看見在大殿里,個個站著的都低垂著頭,連在台上坐著的蕭別君也是目光呆滯,有點呆愣的坐著,目光空洞。
「二王爺,沒有回來嗎?」她環視著四周,卻沒有見到蕭非君,她的話打破了整個大殿壓抑的氣氛,只是沒有一個人去回答她的話。
伊陽城走上前,遞給她一份戰報,還是一樣不說話,紫若離顫抖著手接過,忽然雙眼迷茫,只見那戰報上面寫著幾個字——
二王爺,戰死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