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乘坐的波音747穩穩地落在A市機場的時候，凌越集團新聞發布廳里，人頭攢動，各路媒體聞風而動，為了取得第一手資料翹道以待。
「我已經安排好了，坐在前排位置的都是我們的媒體朋友，他們會控制提問的導向，總裁，可以進去了嗎？」在推開那道門之前，簡斯嘉最後一次請示。懶
男人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點點頭︰「開始吧。」
簡斯嘉迅速調整好表情，雙手一推，面帶職業笑容，踩著沉穩而從容的步伐，引導一行人進入大廳。
硬朗的作風，專業的素養，資深媒介工作經驗，加上適度的傲氣，連凌少默也不得不贊賞，她是公司新聞發布人的不二會選。
「來了，來了。」大廳中頓時騷動起來，閃光燈此起彼落。
她大步走上主席台︰「首先請允許我代表凌越集團感謝大家的到來，今天，我們總裁本著負責任的態度親臨發布會，希望還原事件本質，下面請凌總上台。」
凌少默西裝畢挺，風采斐然。
「各位媒體朋友，我很抱歉由于我們的疏忽而導致這樣的事件發生，凌越決不會推卸責任。但是，凌越也決不會為沒做過的事情買單，我們在第一時間報了警，並全力配合警方調查，相信很快會水落石出。」
「凌總，請問有沒有懷疑的對象？」蟲
「這個恐怕暫時沒有，畢竟懷疑不是事實。」
「龍氏和凌越水火不容，會不會因恨生事？」
「在警方定論之前，請不要隨便猜測，更不能無中生有。」
……
有人匆匆進來與簡斯嘉低語，听完，她走到凌少默身邊︰「總裁，李澈回來了，等著您呢，這里交給我吧。」
「好了，我有一些事情急待處理，先走一步，下面話筒交給簡總，大家盡管提問，相信簡總會知無不言，謝謝大家！」
回到總裁室，等待他的不止自己的特別助理，還有法院剛剛送達的一張傳票，是創世要求履行還款合約的起訴案。
「總裁，怎麼辦？」李澈憂心忡忡。
凌少默坐下，斷然決定︰「凌越大廈不能抵押，所有資金優先賠償客戶和保證公司正常周轉，起草股權轉讓書吧。」
「是。」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方法，還有一件事令李澈寢食難安︰「總裁，關于此次泄密的事件，我想了一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見桌子後的男人沉吟不語，他繼續道︰「研發小組只有五個人，而接觸過成形設計圖的只有三個人，您，我，還有陳工，都不可能泄密呀，要不要報案？」
不，還有一個人接觸過。
凌少默的腦海中驀然閃現出飛機上的一幕，她一反常態地投懷送抱，然後「一不小心」潑了他一身咖啡，「不用報案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李澈驚異地看著桌子後諱莫如深的男子，以為自己听錯了，不明白一向睚呲必報的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善罷甘休。
「立即找人調查違禁品一案。」他命令道。
特助又是吃了一驚，滿臉疑惑地問︰「警方不是在調查嗎，為什麼我們還要私自介入？」
「警方抓到的一定是直接作案人，我要的是幕後指使。」眼底精芒一閃，臉上的表情猶如某種凶猛的野獸聞到血腥味似的，「凌越今天的損失，我要雙倍拿回來。」
李澈試探道︰「那您覺得重點是不是放在龍氏和創世？」
「還有楚雄。」凌少默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李澈不解︰「為什麼？我們和楚雄一向井水不範河水，楚總還多次伸出橄欖枝，意欲與我們加深合作，應該不會呀。」
「楚總是不會，他家那個活閻王可就難說了。」凌少默端詳著右掌的淺痕，意味深長地笑，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對了，你老婆幾個月了？」
李澈又是一頭霧水︰「五個月，怎麼啦？」
「讓她挑一個人帶一下，要是累出什麼問題來，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凌少默一擺手，又問︰「你心里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李澈心中一動︰「您覺得蘇秘書怎麼樣？她也是學這個的，平時和斯嘉關系也很好，交流起來也容易。」
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李澈打住話頭上前接听︰「龍氏總經理求見？」征詢地望過去，見他點頭，便沖著里面︰「有請。」
「這件事再議吧。」凌少默揮了揮手，「李澈，你先下去吧，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李澈恭聲退下，拉開門的時候，恰好龍應奇也到了。
「龍一，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桌子後的男子滿臉笑容地起身迎了上去。
龍應奇一把拍掉他伸過去的手，自顧在沙發上坐了︰「少給我裝模作樣。怎麼樣，還撐得住吧。」
「還——行。來杯酒，帕圖斯1910怎麼樣？」凌少默踱到酒櫃前，從架子上取下一瓶，倒了兩杯酒過來，一人面前一杯，自己便在他對面坐下了。
龍應奇贊道︰「看來真的還行。」
「你今天來不會是看我亂沒亂陣腳吧，有事直說吧。」凌少默輕晃了兩下酒杯，放在鼻子了聞了聞，贊了一聲︰「不錯。」
對方不再羅嗦，將一張光盤推到他面前︰「這次新加坡投標龍氏能夠勝出，多虧蘇小姐幫忙，這是交易過程和證據。」
「過河拆橋，龍總不怕傳出去沒人再敢與你們合作嗎？」凌少默呷了一口酒，問。
龍應奇略一揚眉︰「凌二，你會說出去嗎？反正我是不會。」
「送給我這麼大的人情，不會什麼也不圖吧，說吧，要換什麼？」凌少默已經猜到他的來意，譏諷道。
對方報以不以為然地一笑︰「你知道。」
凌少默赫然起身，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光盤，回來放在他面前，邊坐邊轉移了話題︰「听說龍騰山莊三期被永久擱停，損失不小吧。」
「是啊，說是涉及環境保護問題。」龍應奇收起光盤，看著始作佣者，聲色不透，「好在這次競標成功，總算挽回點損失。」
豈止是一點，這個傻女人不知道，她這一鬧不僅令他數百萬的研發成本打了水漂，還失去了價值上百億的合同，凌少默舉杯︰「恭喜。」
「謝謝。」
龍應奇放下杯子，姿態優雅地起身︰「你應該很忙，不便深擾，改日請你喝酒。」
「龍一，蕭卓爾是你的女人吧？」
男人已經走到門口，聞言一頓，轉身望著一臉深意的他︰「凌二，我真的很佩服你，這個時候還有閑心管別人的風流韻事。」
「本來不關我的事，可是外面那個小笨蛋以為我和你女人有私情，你說關不關我的事？」凌少默現出一臉頭疼的表情。
龍應奇諷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面幫你解釋？」
「那倒不必。只是想提醒你，卓爾是個好女孩，珍惜吧。還有，我們男人之間的爭斗，能不能不把她們扯進來。」凌少默言辭懇切。
不想龍應奇面色一凝︰「當初你把應暉和貝兒扯進來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說完，摔門而去。
凌少默苦笑，找來煙灰缸和火柴，將光盤一把火燒了。
蘇籽言敲門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不禁皺眉︰「你沒事吧？」邊問邊去打開換氣扇。
「這話有點關心的味道，我可不可以這樣以為？」薄唇一勾，沖她邪魅地一笑。
「關心也輪不到我。」她板著臉回到他身邊，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他。
凌少默不接，一直盯著她看，忽然問︰「昨晚沒睡好？你看，黑眼圈出來了，還有皺紋也出來了。」他的指在她的臉上東一劃西一劃，一邊劃一邊驚呼︰「這有一條，這也有一條，還有這里……」
「拿開。」
蘇籽言起初還信了，昨晚的確沒睡好，臉色肯定不會好，可是後來見他忍俊不禁的笑意，氣得一把拍開他的手，「死到臨頭還不思悔改。」
「小言，是不是我只有死了你才肯原諒？」他忽然一臉認真地問。
她不想誰死，只希望和兒子在一起，為了這個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少廢話，簽字吧。」
凌少默這才懶洋洋地接過去，一看，大驚失色︰「你要辭職？」
「是的。」她答，面無表情。
「我不簽。」凌少默一甩，薄紙落進燃燒著的煙灰缸里，行將尾聲的火苗哧地攛了起來。
蘇籽言撲上去搶了起來，一邊拍打火苗，一邊怒斥︰「你這是干什麼？憑什麼不簽？」
「喂，你還講不講理，當初是你死皮賴臉地要進公司，現在拍拍就要走人。我這里不是菜市場，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再說了，我們簽的可是五年合約，你單方面違約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凌少默也急了，一番話頭頭是道。
駁得她啞口無言，可是她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也不願意再等︰「凌少默，我請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不就是想見兒子嗎，我答應你就是，你何必這麼絕情？」他已經四面楚歌了，如果再失去她，便是暗無天日了。
蘇籽言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要兒子的扶養權，你也願意給？」
「其實，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想這個問題，你給我時間，我說服女乃女乃，讓我們一家三口團圓，半年，最多三個月時間。」他朝思暮想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她和他步入禮堂，然後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她忍不住笑了︰「你是想說你可以娶我？做凌少默的新娘，我知道外面很多女人排著隊幻想著這一天。可我，」頓了頓，緩緩地吐出三個字︰「沒興趣。」
「對不起。」他突然捉住她的手，因為遑急，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很過份，沒有資格求你原諒，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會……」
她一把打斷他︰「知道沒有資格就別說了，對不起有用還要法律干什麼，你還真是無恥。」盯著他拉住自己的手，也不說松開。
可那滿眼的嫌惡和不耐煩，令他心都碎了，頹然松了手︰「那你有什麼打算？」
「這是我的事。」她想好了，用泄密換來的三十萬開一個工作室，隨後向法院起訟，奪回兒子的扶養權。
凌少默苦笑︰「那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幫忙。」
「謝了，只要你不搞破壞就行了。」蘇籽言不由自主地想起鞋店那一幕，口氣**的，帶著明顯的敵意。
從她手中接過殘了一角的辭職信，刷刷刷地簽下凌少默三個字，「好啦，你自由了。」
「謝謝。」蘇籽言俯身拿起辭職信，轉身便走。
不想被他從後面抱住了，「小言，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她忽然有些動搖，然後是恨，恨他當日無情地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更恨他此刻的懦弱，無助，頹唐的模樣，無端地讓她不忍。
不，蘇籽言，收起你的同情心吧，就算凍僵了，他也還是一條蛇，還是最毒的那一種。
「凌總，抱夠了吧，我可以走嗎？」她回過頭沖著他嫣然一笑。
門 當一聲被人推開了，接著傳來一道高亢威嚴的聲音︰「小妖精，我好好的孫子都被你帶壞了，還不給我放手，不要臉的東西，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