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落日總是帶著一點懊悔,讓人們為逝去的一天惋惜,即使夜晚一樣可以燦爛,即使川流不息的街道從不顯得冷落。
王俊杰跟隨著人流向前走著,腳步輕松如忙碌了一天即將到家享受最美好時光的男人。人海中穿行的道路是繁雜的,但明確目標之後又不需要猶豫。
金鼎大廈,這個時間段公寓下格外的熱鬧,上上下下的人群在大廳里進出,沒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個背著包混雜在人群中的男人。
王俊杰已經不去想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兒了,跟著自己的心去走,只要不是勉強別人和勉強自己,那便一直向前好了。
小市民的公平拘謹和對自己行為的心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人類世界從來沒有所謂的公平一說,就算時間跨越八千年,階級照樣是存在的,只不過比起現在來說,八千年後人們更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階級的互通更加流暢,各個層級之間只要通過努力就不難跨越罷了。
或許,當人類只有在失去上進心之後,才會是毀滅的時刻,而不是實現所謂絕對的平等。
擁有更強實力的人,佔有更多的資源,這種叢林法則放之宇宙每個角落都是真理,就人類所能知悉的宇宙中任何一個國度,都是一樣。
女人,也是資源的一種,刺激男人們拼搏向上的資源。
電梯門在十九開啟,王俊杰慢步走出來,這兒他曾經來過一次,于單的房間便在那間沒有人居住,已經死去的沈三購置的那間公寓上方。
站在門前,舒緩了一下心神,雖然來時一路已經把這件事情想得透徹,但真正要直面的時候不免還是會有一點緊張,畢竟他只是王俊杰,一個意外獲得了超人能力的正常人,一個耳燻目染二十多年普通人思維的年輕人。
來到這兒,王俊杰未必是為了佔有,但是同樣他也不會再矯情,不會再刻意抵抗心底的。
一切隨緣。
「來啦?」一個熟悉的笑容出現在面前,就在王俊杰正準備敲門的時候。
「嗯,你怎麼知道……」
「你在下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于單笑顏如花,發自心底的喜悅在面容綻放,「剛才听見你的腳步聲,就開門了,被嚇了一跳。」
「呵呵,是吃了一驚。」王俊杰很老實,方才那一下的確是有點吃驚。
「快進來,」于單彎下腰,從門邊鞋櫃里拿出雙拖鞋放好,一伸手拉著他進門。「剛剛下班麼,最近忙不忙?」
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仿佛這就是自己的家,承載著溫暖和幸福的地方。王俊杰自然的換鞋,然後跟隨著女孩的腳步往里走,防盜門「咯噠」一聲把屋內和屋外隔成了兩個世界,一個喧鬧一個安靜,一個現實一個幻想。
昏暗的傍晚的室外光線,從被水滴印出無數痕跡的玻璃窗透進來,啪啪的雨聲拍在窗欞上,似乎也拍打在心上。
「本來以為你會晚些來的,所以就沒有這麼早布置,你等我一下。」于單扔下一句話,轉身已消失在廚房門口,竟然是忘記了打開客廳的燈。
王俊杰環視一下,不禁啞然失笑,當即明白女孩為何會如此匆忙的離開。公寓套房的客廳並不大,其中一個靠著窗的角落擺著一張小小的餐桌,兩把椅子已然擺得整齊,餐桌上放著一個燭台,上面是兩支鮮艷的紅燭,原封未動從未點燃過。
燭光晚餐麼?
王俊杰收住腳步,思索一下在沙發上坐下,于單是準備給自己一個驚喜,所以才不願意提前揭開謎底,做人總是要有點趣味才行的。
「我馬上就好了,你坐著別動先等一下,不要著急。」正想著,于單的聲音從廚房急促響起,男人微笑,他知道于單是不希望自己精心準備的驚喜提前被發現。
廚房里的煎炸聲唱響著,和這種散發著香氣的聲音一起響著的是排氣扇的聲音,王俊杰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再昏暗的光線也擋不住他修習九段功入階後的眼楮,這個客廳和他印象中剛租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也許是女孩子天生就勝過男人的那種布置家的能力,客廳中的家具被巧妙的改換了位置,幾盆綠意盎然的盆栽把枯燥的客廳妝點得勃勃生機,牆壁上多出來的卡通圖案更是使得房間里多出幾分溫馨。
天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窗外是朦朦的夜色,淡淡的城市燈火從窗子中瀉入,廚房半掩著的房門也露出明亮的燈光,在鍋里不知道正烹飪著何等美味的「嘶啦」脆響中,王俊杰安靜的坐著,手中不停撥弄著手機,回復著來自遙遠地方的短信。
「來啦!」于單從廚房門後探出頭來,看見客廳里沙發上乖乖坐著沒有違規的男人時,給出一個甜甜的笑︰「猜猜我剛才做了什麼?」
「不知道。」王俊杰佯裝不知的搖頭,其實那不住傳來的香氣早就泄了密。
「鐺鐺鐺鐺!」于單得意的拉開廚房的門,一手端著一個大盤子︰「你坐著別動多堅持一會,我讓你起來你才能起來。」
「OK!」王俊杰聳聳肩。
廚房的門大開,客廳里的光線也亮了不少,女孩急匆匆來回穿梭著,不停在餐桌上布置著得意作品。一直到十幾分鐘之後,一切都收拾停當,客廳擺著餐桌的角落才忽然亮起了燭光。
「過來吃飯!」
細細柔柔的手掌拉起坐在沙發上不聲不吭的男人,兩人向著燭光搖曳之處走去。
安坐,望向盤中的食物,帶著撲鼻香味的牛排,金黃色的雞蛋,杯中蕩漾的紅酒,王俊杰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頭隔著舞動的燭火看著對面的女孩︰「辛苦了。」
「我不覺得辛苦,心里開心得很,因為你來了,我一直都還在擔心你不會來的。」于單勾下頭,輕輕的說道。
「有這樣的美味,我怎麼能不來?」王俊杰努力開著玩笑,腦中過濾著李思南殿下留存的種種和女人的言語,可惜此情此景沒有一句能用的上,那個該死的家伙一輩子似乎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所有的語言都是為了說而說。
「嗯,」于單舉起杯,杯中的鮮紅液體搖晃著︰「干杯,為了……為了我們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