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意外?」
王俊杰環抱著雙手,上下打量著小方身側,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笑容里帶著一絲冷寒意。]
小方呵呵干笑了兩聲,站在樓梯上露出一線尷尬神情,似乎想動動雙手,可惜兩只手木然束在兩邊根本動彈不得。
「斷了?」王俊杰接著問道︰「是誰,有仇?」
小方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葉筱容,搖了搖頭︰「這只是意外,本來這樣子今天不該請你來的,只是我有件事放心不下,所以才會厚著臉皮給你打這個電話。不過我雖然手斷了,吃飯喝酒還是可以的,明天就要走了,也算是我們在江城最後一次見面吧。」
「就你這樣……」王俊杰指了指他的手臂,好笑的問道︰「你這樣明天就走?不怕走到馬路上會摔跤?」
「王先生,坐下說話吧,小方身上還有傷……」站在一邊的葉筱容上來打了個圓場,把張口結舌的小方從苦難中救出來。她當然能夠看得出來王俊杰的咄咄逼人是出于對小方的關心,是以對他的這種行為毫無生氣的意思。
小方如蒙大赦般,兩步從樓梯上跳下,沒有雙臂保持平衡竟然站得穩穩當當︰「葉總說的對,我們坐下說,坐下說。」
王俊杰很無語,自從他和小方相識最初到現在,每一次見面都感覺對方小了幾歲,直到這一刻,小方的年齡在他心里已經從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變成了剛剛走上社會的懵懂小子。]
其實他的感覺也沒有什麼錯,小方這半輩子過得很簡單,十八歲之前跟著師傅蒙著頭練功,十八歲以後在部隊當兵,直到選拔進了某支比較特殊的部隊,最後當兵乏味了便退伍跟著葉筱容來到江城。
部隊這種地方說復雜很復雜,但是說簡單也簡單,像小方這種人,他的部隊生活自然是簡單無比的。到了江城,他搖身一變成為葉總的助理,等閑人見了都是退避三分,便是想學得點社會上的經驗,都沒有個去處。這種環境出來的人,怎能和業務場上模爬滾打出來的王俊杰同學相比?
再說小方的直爽性格,恰恰和他的武功相得益彰。練拳想要練好,須得心無旁騖,耐得住寂寞,整天想一些歪門邪道的凡人,是不可能將武功練到極致的。其實世間萬事莫不如此,想要出人頭地便要付出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更要有百折不撓的精神,如果不能做到這樣,那成功就只能靠天降洪福了。
三人剛剛坐下,便有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大嬸從倒水,見有人來王俊杰適時的住嘴,把心里滾來滾去的疑問暫時咽回了肚子里。待到碧綠的茶水在杯中蕩漾,那位保姆式的大嬸離開客廳,他倒是不開口問了。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想問了,因為他片刻的功夫便想得很清楚,這件事他就不是不問,小方自己也要說!
小方當然要說,否則雙臂都斷了,還巴巴的把王俊杰請上門,是為了什麼?
練家子性子大多直爽,小方可沒有王俊杰心里那些百轉千回,他只是覺得王俊杰信得過,值得一交也值得托付,就是這麼簡單。
「咳咳,兄弟,喝茶。」小方可憐兮兮的筆直坐著,看著面前的茶杯無奈得很,沒有手的生活很難為人。
「好!」王俊杰不客氣的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這是廬山雲霧?真是好茶!」
「王先生對茶有研究?」葉筱容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笑吟吟伸手端起茶杯遞到小方的嘴邊。
小方搖了搖頭,他不習慣這種喝茶方式,這麼滾燙的茶水要是牛飲的話是找罪受,如果像王俊杰那樣細細品味又是自我折磨。
「研究談不上,就是喜歡,略知一些。」
王俊杰很謙虛的答道,事實上他本人對茶純屬文盲,什麼龍井鐵觀音一竅不通,可誰讓那位親王殿下喜歡附庸風雅,整天吃飽了沒事干就要靠這些無聊的東西去泡妞?
好吧,王俊杰承認,他對李思南的確是有偏見的。親王殿下通曉茶道並不是為了泡妞,而是因為這是帝國皇室的必修功課。當然,茶之一道在李思南親王殿下的獵艷生涯中出力不小,畢竟皇家的喜好最容易帶動民間的風潮,喝茶在帝國上到封疆貴冑,下到販夫走卒人人都是嗜好的。
三個人在一起,卻異常的安靜。兩個人細細品著杯中的茶水,看那回味無窮的勁頭,仿佛有把這杯茶喝到世界末日的可能。只有小方一個人干坐,左邊瞧瞧右邊看看,最後低頭不語。
葉筱容對王俊杰越來越感興趣了,女人在意的東西總是讓人猜不透,葉筱容喜歡喝茶,在北京的時候閑來無聊對茶文化也學過一些,常常無聊時獨坐品茗,還經常和一些茶道愛好者聚在一起談經論道。只可惜來了江城兩年多,便把這個愛好扔到了一遍。
她平時深居簡出,工作繁忙還有孩子需要照料,說到底也沒有時間去做這些極其耗費時間的事情。
對王俊杰的印象,葉筱容本來並不深刻,頭次在江城廣場,認真的說她真沒有看清楚王俊杰長什麼模樣。那時候事突然,要是換了別的女人當場都要手足無措,也虧得是她才能表現的鎮定如常。不過那種鎮定也只是面上的,心中的波瀾不外露而已,那種心跳加神經繃緊的時候,誰能夠記得住一晃而過的人的相貌?
別說王俊杰,便是那兩個劫匪長什麼模樣,葉筱容一樣也不記得。
第二次在江城移動,她意外遇見到王俊杰時,那時方把心里的那個見義勇為好青年和這個年輕帥哥真正畫上等號,當時她對王俊杰也沒有太大的感受,至多是欣賞為主。可等到小方和王俊杰那一場比試下來,欣賞之余更多了幾分好奇。
一個如此年輕的男人,能讓在某軍區格斗比武中奪冠的小方推崇備至,他這身功夫是怎麼修煉出來的。
內家,內家當真如此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