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曉白早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賴床,冬天里面完全不想起床,還是晨墨靠譜,生拉硬拽最後使出最後的一招,把周曉白的被子給掀開了,這才把睡的死死的周曉白給鬧了起來。
「哎呀,這都啥時辰了啊」給外面的冷氣一吹,周曉白一個激靈的跳了起來。一清醒的周曉白,瞅著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擦亮了,嘴里直嚷嚷,「晨墨,你咋個不早點叫俺啊,哎呀,來不急了。」
晨墨更是委委屈屈的,撇著嘴,「姐,是你不起來好不好,俺都叫了你半個時辰了。」
看著晨墨的樣子,再想著自己的懶樣兒,周曉白汗顏了,手忙腳亂的穿著衣服,「啊啊,晨墨是姐姐不對,姐姐認錯。」
「曉白,你收拾好了嗎?」。院子里面听著燕小開的叫喚聲,想是燕大娘在家等不到周曉白,這才打發小開過來喊人的。
周曉白一見急了,趕緊的穿著衣服,連扣子都沒有扣好,就要跑出去。衣服倒是披著了,但是東西都沒有帶著,晨墨一見趕緊追了出去,拎著兩個空桶就送了過去。「姐,你東西都沒有帶全。」
「這丫頭,都這大了,怎麼做事兒還這麼毛毛糙糙的,要出門東西都不帶著過幾年要是嫁人了該咋整。」冬天里面周根生雖然起來了,但是也不出門了,倒是經常窩著家里抽著旱煙袋,見到早上兩人手忙腳亂的樣子,感慨道。
外邊周曉白一邊系著衣服上的扣子,「小開哥,不好意思,俺起來遲了。你久等了吧。」燕小開看了周曉白一眼,卻是趕緊撇開臉,「沒事,沒事。你先把扣子扣上,外面冷。俺也才來。」
周曉白心里一笑,這孩子還是那麼的靦腆,大冬天的自己里面還穿了夾襖的,他還不敢正眼看著自己,臉還紅了一大片。看著燕小開睫毛上都掛上了冰稜子,還說什麼來了就一下,這話晨墨都不信。「小開哥,都是俺姐姐賴床,不肯起來。」晨墨在一邊插著嘴。
「晨墨……」周曉白沒有想到晨墨把這個給說了出來,真是糗死了。
不過燕小開那麼厚道的人,也不跟著笑話周曉白,接過晨墨手里的兩個空桶,「走吧,不早了,曉白俺們趕緊,俺娘在等著俺們的呢。」
周曉白扣好了衣服,答應了一聲,就在前面開路了。
晨墨忽然想起來什麼,在後面叫著,「姐,你這還沒有吃早飯的呢?」
都這個點了,哪里來能顧得上吃早飯的呢,燕大娘還等著自己的呢,「俺不吃了,昨個吃的麻雀油水大,現在還不餓的呢。」周曉白想了現在再去吃什麼肯定是來不急了。
「你咋才來的呢。」還沒有到燕家門口,就瞅著燕大娘在外面等著他們,「小開,你也跟著去,這桶子重,你把俺們送去。」周曉白本待說不要,上前拎起桶子,卻是一個踉蹌,還好燕小開眼疾手快的給扶住了。
汗,真是丟人大發了,連一個桶子都拎不起來。其實也不怪周曉白,本來這一桶子的黃豆泡了幾天了發脹,很是有些重量。再加上周曉白早起沒有吃飯,沒有拎起才是正常。
「曉白,這種下力的活計,就叫小開來。」燕大娘挽起周曉白的手,一模小手冰涼,「你這孩子,早起也不知道帶個手套,這小手涼的啊,趕緊的,大娘給你捂捂。」說著就拉著周曉白的手往自己懷里這麼一揣。
這周曉白哪里好意思的呢,拎起一邊另外一個看起來少一點的桶子,「大娘,早上剛起來還沒有活動開,活動一下就不冷了。」這次有了準備,使出吃女乃的力氣來,所以這桶子還是能提的起來的。
這閨女啊,真是招人疼,燕大娘越看越滿意,要是真是做了自己媳婦兒,那感情可美了。但是看著她吃力的樣子,怎麼舍得呢,也是趕緊上前兩步,「小開,你拎著那桶。俺和曉白拎著這個。」
燕小開答應了一聲,拎著桶子走的飛快,「娘,俺先去豆腐坊佔位置,你們也趕緊的哈。」
周曉白倒是奇怪了,咋個還要佔位呢?「大娘,豆腐坊咋還要佔位呢?」
燕大娘詫異的望了她一眼,「你這孩子,咋有時候清明,有時候糊涂呢。這年根上磨豆腐的人那叫一個海了去,雖然今個是輪到咱們村幾個,但是也要早些去啊。」
磨豆腐還人那麼多?周曉白有些不明白了,什麼叫輪到咱們村的幾個?剛要細問,燕大娘就加緊了腳步,「曉白,俺們真要快些了,雖然吳二媳婦兒還有牛大嬸子她們平日里都懶散,但是保不住今個就先去了的呢。」
腳步加快了,雖然是兩個拎著一個桶子,但是在雪地里面走著,周曉白還是有些氣喘吁吁,等到了豆腐坊外面,她才知道為啥要來佔位了。
這天都還沒有大亮,豆腐坊外面已經排上了好幾號人。「哎呀,還是晚了些。」燕大娘有些郁悶,這一等不知道要要好些時候了。正要站在吳二媳婦兒的後面,就听著她說,「燕家嬸子,你不是叫小開已經先過來了一趟的嘛?這不你家的桶子還在前面放著的呢。」
果然一看在頂前面放著自家的桶子,燕大娘一笑,「哎呀,這事兒俺咋就給忘記了呢?」拉著曉白就站到了前面。
吳二媳婦兒就不樂意了,燕家小開早起來佔了位置也就算了,咋周家的曉白也要跟著上前,前面多了一個人,這又要等著好久去了,一把扯住周曉白,「曉白,是燕家佔了位置,你眼巴巴的過去做什麼?人家燕家和你啥關系?」
還有這麼回事兒?周曉白真是覺得她很是無理取鬧,正要張嘴,就听著燕大娘開口,「真是對不住,俺家這次打的豆腐多了點,所以這不就叫曉白來幫忙的了。」
燕大娘年紀比吳二媳婦兒大,一句話解釋的又很到位,叫吳二媳婦兒再有理由也張不開嘴,再瞅著周曉白身邊和燕小開帶過來一模一樣的木桶,終于只是橫了周曉白一眼,扭頭找後面的人說話去了。
「咦,咱家小子,怎麼把桶子給丟到這里,然後人就不見了呢?」燕大娘四處瞅著,就是不見了燕小開的人影,心里直抱怨,這孩子做事咋一點都不穩妥呢。
話音兒還沒有落,就見著燕小開端著兩碗熱乎乎的豆腐腦從外面過來,「娘,曉白,天寒,你們先喝上一碗,暖暖。」
「你這小子,竟然今個還有這個心思。」燕大娘接過了碗,叫周曉白也別客氣。原來燕小開一直惦記著周曉白還沒有吃早飯,所以這不來了大早,就到豆腐坊前面去買了兩碗豆腐腦來了。燕大娘瞅了一眼自己的呆兒子,今個竟然還知道點事情。
一碗熱乎乎的豆腐腦下去,周曉白頓時覺得身心舒暢,不僅肚子飽了,還從心眼里都暖和了起來。今個小開哥竟然還這麼貼心,估模著可能想著昨天惹了他娘生氣,所以今天才殷勤了起來。不由得調笑了幾句,「大娘,俺真是沾了你的光啊」
燕大娘看了一眼燕小開,自己這個兒子自己還不知道啊。一拍燕小開的肩膀,「曉白啊,俺還不知道沾了誰的光呢。」
說的燕小開又是滿臉通紅,扭著身子。
「這小開啊,咋就光瞅見你母親和曉白,俺們幾個嬸子也是凍得不行了。也不給俺們端兩碗來喝喝。」旁邊那吳二媳婦兒卻是眼熱的不行了。
燕小開那薄面皮的,給這麼一說,結結巴巴的說著,「那俺這就去給這幾位嬸子買去。」說著還真是死心眼的就跑去了。
就听著那邊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都說著這後生還真是實誠,說什麼就是什麼。燕大娘心里不爽快,也只能附和著,「反正他小,叫他跑跑腿倒也沒啥。」
正在這個時候,豆腐坊的門「吱啞」一聲的開了。燕大娘和周曉白是第一個,所以趕忙就進去了。
里面沒有人,燕大娘這才和周曉白說開了話,「曉白啊,這吳二媳婦兒碎嘴的很,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有多遠躲著點。」
周曉白也不是多事的人,自然是點點頭。這會兒算是有些時間了,周曉白才把剛才的疑問給問了出來。听著燕大娘這一解釋才知道。
原來這邊人窮,平日里面豆腐都經常吃不上,也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來打下豆腐,好待客。年里面也就是那麼幾天,要趕著打豆腐的人家多了去,這附近十里八鄉的也就只有這家豆腐坊,所以每年都要排隊。因為這打豆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天也就是能幾家,雖然排好了哪天是誰家,也要早起來佔個先。
這不,剛才就是因為這個事情給鬧了起來啊。
周曉白這是第一次來豆腐坊,啥也不懂,都見著新鮮,東模模西看看的。屋子倒是不小,里面最顯眼的就是兩口巨大的灶火鍋,不過現在還沒有點上火。然後就是兩個四方的台子,上面摞著好些白布。然後就是旁邊燕大娘正在擺治的石磨了。
周曉白到處看著的功夫,燕大娘卻是忙活著,找了笊籬,在桶子里面扒著。「大娘,你這是在做啥?要俺幫忙嗎?」。周曉白看著有趣,便說要來幫忙。
「俺這是把鐵豆給選出來,要不這豆子也是磨不開的。你歇著俺一會兒就好了。」說著把那些泡不開的豆子給扒拉了出來。周曉白也不好閑著,就也去找了個笊籬,在另外一個桶子里面扒拉著。
兩人手腳都快,一會兒功夫,就把豆子全部給拾掇出來了。知道周曉白這是第一次來,所以燕大娘事先把要做的事情給交代了下。
「曉白,你瞅著這個石磨里面的窟窿眼兒了嗎?你就拿著勺子,往里面點著豆子就成了。」這活計簡單,周曉白一听就會了,但是卻瞅見燕大娘已經握著石磨的桿子在搖了。
推石磨的活計當然是比點豆子要累的多了去,周曉白自然是不肯,兩人搶著桿子的時候,剛巧燕小開走了進來。這當然是他當然不讓的就接過了這個活計。
既然推磨的活計已經叫燕小開接過了,那麼兩個人點豆子當然是相當的清閑。燕大娘就拉扯著周曉白說開了。
「曉白啊,你家的這日子見天的好了,你有啥子打算沒有?」燕大娘雖然說著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但是心里還是難免會有些擔心,所以這不沒事就來打探打探周曉白的想法。
周曉白那天然呆怎麼可能理會到這麼深層次的含義,隨口就回答,「俺想著不能耽誤了晨墨,打算開年了就把他給送到鎮上的學堂去。」
「這感情好啊,還是你會想著,晨墨看起來那麼機靈,去念書肯定錯不了,再要是過幾年,晨墨考上了功名,你可不是就出頭了。」送晨墨去學堂這個想法,燕大娘是完全支持,去念書這事在農村里面都是大事兒,也就只有家境好點的家庭才能送子弟去學堂的。
周曉白倒是沒有想那麼多,至于什麼秀才舉人什麼的,她沒有想,只不過是想晨墨識點字,以後不要當個睜眼瞎。
「你這可好了,可惜俺家的小開,當時就是不肯去啊。」這話頭轉眼就轉到了燕小開身上了。
「娘,俺就不是讀書的命,一瞅著書本,俺就想睡覺。」燕小開耷拉著腦袋,也是一臉的郁悶。
燕大娘直接把他耳朵一擰,「你這死小子,還說呢,去了學堂一天就偷偷跑回來了。」
眼瞅著兩人又要鬧起來了,和稀泥的周曉白趕緊過去,把燕小開從燕大娘的九陰白骨爪手下給救了出來,「大娘,你這是做啥的呢。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小開哥雖然不愛上學,但是他這不是地里的活計,做的是村里的一把刷子了。」
「就是做的再好也就是一輩子地里刨食的人。」燕大娘還是有些氣憤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