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宴客大廳里擺滿了長案,座既非雲海更不是星主,這里身份最高的是明皇殿的太子爺。
經過了這次的事情,郁昶楓合情合理的成了雲海的朋友,有了這麼個身份然,身邊隨時隨地帶著幾十名仙尊仙帝的朋友,雲海的地位近乎不可撼動,他今後在幽泉門的地位得到了最好的保障。
當他們喝的盡興喝的開心時,城主府後花園里只有兩個人,所有守衛都被星主遣走了,花園外面留下兩名仙尊守門。
絕對安全!
安全的僅僅是里面兩個人的生命,但是辰寒卻覺得一點都不安全,因為冰瞳在十天前初見的激動之後,一直表現的非常冰冷,甚至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仿佛從未融化過的萬年玄冰,冰瞳靜靜站在一株冰蕊藍梅旁邊。
藍色的梅花飄散出沁人心脾的香味,同時也散出鎮定心神的冰冷氣息,就像現在的冰瞳一樣。
她的眼楮注視著某個虛無之處,完全沒有焦點,更像一尊雕塑動也不動,任憑辰寒說破了嘴皮子。
「冰瞳,對不起……當年我真的不知道……」
「承天自爆我昏迷不醒,後來生的事情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也別怪易昊,他只是為了救我。」
「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同意,就算是死!」
「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知道,我也不是那種隨便跟個陌生女人,就能生關系的那種人?」
「夠了。」
冰瞳身體和眼神都沒有動彈,只有嘴唇輕啟,冷颼颼的說道︰「你沒錯,易昊也沒錯,誰都沒錯,不是嗎?這跟對錯沒有關系,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跟誰對誰錯沒有任何關系。」
她總算是說話了,不過說出的話卻讓辰寒心涼了半截,她的聲音很平靜很冷漠,就像兩個剛認識還沒有感情的時候。
「可是……」
「不用再說這些過去的事情了,何況你我之間本來就只是普通朋友。」
毫不留情打斷了辰寒的話,她淡淡說道︰「我不是你什麼人,你也不是我什麼人,你何必跟我解釋?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有什麼,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飛升仙界之後我改了名字,就是要徹底跟過去斷絕,所以就算是朋友的關系,從我改名字的那一天也終止了,莫非你沒听孔柳說我打算嫁給他麼?」
這句話讓辰寒氣息一滯,莫名感覺到心髒疼地厲害,曾經不敢在一起的愛情和思念,曾經攜手面對的生死險境,那些都結束了嗎?
不!
當曾經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當那絲斬不斷的情絲瘋狂滋長,他很清楚自己無法斬斷情緣。
赤珠愛自己極深,她可以為自己放棄一切,包括尊嚴和地位,但是並非每個人的性格都一樣。做法不同不代表不愛,冰瞳骨子里就是那種有原則有堅持的人,讓她接受赤珠都很困難,更別說接受不存在感情的萬花門掌教彩盈,單純的為了救人跟自己心愛的男人生關系。
她可以為了讓辰寒活下來,去懇求彩盈獻身相救,卻不表示事後她可以當做一切沒生。
所以,她跪在彩盈面前求她救辰寒,事後卻抽身而退飛升仙界。
這就是冰瞳!
如果她跟赤珠的想法一樣,那她還是冰瞳嗎?
最重要的是,赤珠可以接受彩盈,那是因為她也跟辰寒在一起了,可是冰瞳受到誓言限制卻不行。相愛的兩個人受制于誓言不能在一起,另一個以前甚至處于敵對關系,談不上任何感情的女人,卻佔有了自己心愛的男人,這讓她情何以堪?
站在旁邊的辰寒,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俏臉,曾經那張臉對他笑顏如花,如今卻冷若冰霜。
「冰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愛你,這一點從來不曾改變,縱然有誓言約束暫時不能在一起,依然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沒錯,這件事說起來誰都沒有錯,但是卻因我而起,所以我要給你一個交代。」
「我不需要你的交代,只希望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就當是陌生人好了。」冰瞳並沒有絲毫退步,就連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冰冷。
「呵呵……陌生人?可以嗎?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可是我做不到也忘不掉。」
「太久了,我已經忘記了。」
「我沒忘!」
辰寒像她一樣毫無焦點的看著某處,夢囈般喃喃自語︰「忘不了天璇峰上你揍了我整整九年,忘不了你為了我跟承天沖突,忘不了你為我跟師門反目,忘不了在落日原的那一幕,忘不了在幻神宮中的生死相伴。」
「冰瞳那個人早就不在了,現在活著的只有雲屏,屏隔兩世再無前生!」冰瞳淡漠地好像在說一個不相關的人。
「你不愛了所以也不用害怕了,不是嗎?」辰寒語氣多了一絲怪異。
「你……」
突然好像察覺到什麼不妥,始終平靜而又冷漠的冰瞳大驚失色,轉身驚叫出聲︰「你要干什麼?辰寒,你別做傻事,你……」
可惜她的阻止還是來遲了一步,辰寒的修為比她高多了,猛然竄過來把她緊緊抱在懷里。
當初在大凶之地落日原的誓言歷歷在耳,誓言沒有規定他們不能愛對方,只是說他們永遠不能在一起。
什麼叫在一起?
不一定非得生關系,只要是男女之情的親昵舉止,都算是違背了誓言,面臨的將是不可抗衡的天道之罰。
冰瞳已經言明她不愛辰寒,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了,所以辰寒主動抱她不會給她造成任何威脅。
強大而又純粹的肌體力量,根本不是大羅金仙初期的冰瞳所能抗衡,任憑她用盡全部仙力,也無法推開對方一分一毫。
多少年了,曾幾何時這雙手臂是她的夢想,幻想著被他擁入懷抱,然而那個該死的誓言把這個夢想撕成碎片。
如今,夢想變成了現實,她卻沒有絲毫開心。
恐懼!
她的心里只剩下無以復加的恐懼,無論再怎麼有原則,無論再怎麼難以接受那段往事,但是正如她自己說的一樣︰誰都沒有錯,不能怪他,不能怪她,也不能怪易昊和彩盈。既然怪不得任何人,她所拒絕的只是無法接受的原則,並不代表她真的不愛了,反而這些年來每當孤獨無助時,那個身影都會在腦海里浮現。
她由始至終都深愛著他,從來沒有改變過,寧願自己魂飛魄散也不願意他受到任何傷害。
天璇峰上……
落日原中……
幻神宮內……
那些回憶辰寒未曾忘記,她又如何忘得了?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你不能這樣,你會死的!」
冰瞳再也維持不了先前的冰冷,帶著哭腔大喊︰「不要……放開我,只要你放開我,任何事情我都能答應你,我都答應你還不行嗎?」
會心的微笑出現在辰寒嘴角,他抬起頭看向被禁制籠罩的城主府,看著一片巨大的紫色雲團憑空凝聚。
他用力推開哭喊的冰瞳,柔聲笑道︰「冰瞳,從我愛上你之後,從來就沒有後悔過,更沒有放棄過。我知道你同樣愛我,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只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不……不是的,只要你再哄我幾句就行了,我可以接受,我可以……」冰瞳淚如雨下。
在花園里出現異變前一刻,城主府宴客廳生了變故。
蓬!
守在府邸外面的守衛,好像破麻袋似的被巨力震飛,一道嬌俏的身影率先沖進來,身邊如影隨形跟著六個男人。
那嬌小身影也就大羅金仙中期修為,縱然天資卓絕但境界畢竟太低了,一擊震飛十多名最差都有羅天上仙境界的守衛,自然不是她能輕易做到的,跟在她身邊的六人,赫然全都有著仙帝級別的修為。
她火急火燎一個勁往里面跑,所過之處只要遇到阻攔,六名仙帝直接出手,區區宇級星球的星主不過紫微玄仙修為,府邸守衛哪是他們的對手?
轉眼間,她沖到了宴客廳外面,一邊往里沖一邊大叫︰「辰寒,你這個混蛋快給我滾出來!」
「站住!」不帶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一溜排開數十人擋在前面。
「哎呀,小樣竟敢擋本仙子的路,還不給我滾開?」
「少主小心!」
六名仙帝臉色劇變,身形一閃擋在她前面,緊接著六人被震得口吐鮮血,好像斷線風箏似的倒飛出去。
剛剛還囂張萬分的女子傻了,顫抖著手指指向那數十人,驚叫道︰「你們……你們敢上本仙子的人,可知道我是誰?」
「那你告訴本少你是誰,看看本少敢不敢動你。」
郁昶楓信步從宴客廳里走出來,臉上寫滿了不爽,酒興被人中途打擾,對這個冒失鬼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跟他一起走出來的還有十六名仙尊,剛才出手的則是守在外面的四十二名仙帝,若非他們身在異地又是客人身份,對方六名仙帝早就被滅殺了,哪會只是受傷吐血那麼簡單便宜?
六名受傷的仙帝強撐著飛身過來,把女子擋在身後,臉色變得一片鐵青,分明就是被對方的陣仗嚇壞了。
少主性格刁蠻喜歡招惹是非,不過她的身份畢竟放在那里,一般勢力也不會跟個小輩一般見識。
可是,她身份雖尊但絕非無人可比,仙界有太多她招惹不起的人物,眼前顯然就是那種人。
十六名仙尊和四十二名仙帝隨行,只有級勢力最核心的嫡系,才有這麼大的權勢和派頭。幸好擎天劍派作為穹宇宗麾下,最強的嫡系附庸門派,實力之強比最差的級門派也不遑多讓,對方應該不會太過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