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福自那日我夸了他帶來的糕點,便日日都送一些來,並逐漸遞增,直至今日已然是能裝一食盒了。小白見著我提了食盒進屋,頓時是笑了,道︰「按著這個趨勢,再過幾日以福就該用小車裝糕點來了。」
以福的性子從前便是這樣,雖是羞澀,但毫不避諱他的喜好,喜怒哀樂均是在面上,為此倒是在仙界得罪了不少仙人,我也不拘著他的性子。我覺得他這般不錯,即使是仙人也不必淡然得沒有脾性,沒有喜好。
我笑道︰「以福的修道並在在行,仙法卻是出色的,如今在凡間若是靠著自行修道,恐怕十萬八千年也不見得能再入仙界。索性就讓他在凡間吧,他幾世的命格都是平順,在凡間也是自在,我回頭與司命說說,給他幾世安穩,就算是感謝他為我擋的那一刀了。」
小白打開食盒,將糕點的盤子一一取出,倒是擺了半張桌子,聞言道︰「是該與司命言一聲,你與我現下的仙法暴漲,難保不影響其他下凡歷劫的仙人,若是再如三太子在揚州歷劫那般,我們又是該忙了,仙帝也定是要以此硬派了差事與我們。」
我傷感地看著小白道︰「三太子歷劫遇阻的事兒,司命定然是知曉的。等著我們歸位,仙帝先前不言,之後也是要拿著此事暗示我們接差事的。上回仙魔大戰之時,我本是不想接了戰將的差事,奈何我有一回在凡間逛,偶然打亂了當時大太子的劫事,天帝雖表現的不在意,但在大戰前夕特特帶了他的大太子尋我,我面上過不去才答應的。」
小白聞言,取糕點的手一頓,轉頭道︰「我當時就好奇,你為何突然是答應了,我們本是說好不攙和此事的。雖在仙界我們的仙法高強,但斷然沒有特特要我們出面的。」
我拍了拍小白的肩,道︰「其實我們還是應該往好的方面看,若是沒有仙魔大戰,我們也不會如此出風頭的。」
小白搖頭道︰「若是這回天帝再帶著他的三太子尋我們,我們礙于情面,也是無法不答應的。出風頭此事還是適合而止,太盛便是煩事了。」
此話確是極有理的,仙魔大戰中我們三大戰將上仙聞名于世,每回仙界有宴席都要尋我們,玩幾回倒還有趣,但頻繁了便是煩惱,以致我與小白常常苦思借口回避宴席。
「莫不是又要仙魔大戰了,現下仙界戰將該是不少。」趙以為推門走進來。
我與小白異口同聲道︰「敲門。」
趙以為還是詔上仙時,出入我們府們均是不通報,突然之際他便會出現。
趙以為聞言笑道︰「你們還是這句話。」
我們也笑道︰「你也還是這般,從不敲門的。」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笑了。
趙以為顧自坐下,一派熟識的感覺,看了眼桌上的糕點笑道︰「看來以福是把廚房里最好吃的都送來與你了。你這個弟子倒是忠心,即使轉了世還向著你。」
「你瞧出來了,詔上仙。」我道。
趙以為道︰「自然是瞧出來了,只是他這一世的仙緣不佳,怕是無法修道成仙了。」
我笑道︰「也不必讓他特特成仙了,在凡間他也過得不錯。以福性子直來直去,詔上仙平素能多照顧些便是了。」
趙以為狡猾一笑道︰「照顧些自然是無妨的,只是煩請白上仙與逸卿上仙也能照顧些。」
我就知趙以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尋我們定是有事的。我拱手道︰「不知詔上仙來此所謂何事?」
趙以為也起身,拱手道︰「對于逸卿上仙而言只是小事罷了。」
我繼續拱手道︰「那不知這件小事是什麼?」
無論是詔上仙還是趙以為,道是件小事那一定不是小事。趙以為不言語,我轉頭對小白道︰「小白,從前詔上仙說是尋我們有小事,你可還記得那件小事是什麼?」
小白思付道︰「你是說那回詔上仙帶著乾坤袋來尋我們嗎?」不跳字。
我點頭道︰「我倒是忘了,詔上仙還特特帶著乾坤袋來。」我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趙以為,他裝作無事也朝我一笑。詔上仙有一回翻新仙府,特特來我府中借些小物件,結果是拿出了乾坤袋,將我府里的物件裝去了一半。
幾番來回,我終是奈不住麻煩,對趙以為道︰「究竟是什麼事,詔上仙便說吧。」
趙以為頷首笑道︰「只是想請白上仙與逸卿上仙在山頭設個陣法,免使山頭被擾。」
小白皺眉道︰「此陣法很是消耗仙術,且範圍還是整個山頭。」
趙以為笑道︰「你們這一世也是在這個山頭長大的吧,也不會看著山頭遭了毀壞。」
聞言我沉聲道︰「山頭也不會無緣無故招了禍患,莫不是詔上仙預測到了未來?」
詔上仙預測未來的能力是極強的,仙界眾人至多是根據命相略略演算一遍,而詔上仙確是仙界唯一會此項異能的,事實上我覺得他餓該是三界之內唯一會的。
趙以為道︰「仙魔大戰不會是只有一回,三界的結界每過五百年都會薄弱,現下又是五百年過去了。魔尊終于回歸,魔界暗暗蓄勢多年,此番又該是要引發大戰了。我們山頭後山便是靠近了結界。」
原來他也回歸了,我還以為他該再入輪回。
朱嬅出了結界極是興奮,路人紛紛以側目,這姑娘怎麼了,怕是生病了吧。
魔界很久之前確是能自由出入凡間,但如今知曉凡間事物只能在古籍上了。朱嬅本就是極向往凡間的,古籍早極爛熟于心了,此回她穿了最為保守的衣裳,大熱天連著脖子也不露出來。殊不知凡間早已朝代更替,且她出了結界直奔了揚州,江南自古就是富饒之地,民風也更為開放,街上的女子見著朱嬅倒都是暗暗笑她了。
朱嬅仍是興奮在街上亂轉,看見什麼都要上去模一模,每個小攤上的東西都要買一遍才罷休。也幸而朱嬅在遇著頭一個小攤販是個良善之人,見著朱嬅拿出一整塊的金子,忙道︰「姑娘,你這麼多錢,我可是找不了的。」
朱嬅詫異,這算是多嗎,魔界的金子資源算是三界中最多的,且她還是魔界的右護法,自然是不了解金子的價值了。
小攤見著朱嬅雖然穿著老土,但衣料皆是上乘,且出手就是一塊金子,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樣,恐怕非富即貴,許就是從皇城里來的吧,听聞皇宮里的公主便是不知用錢的。
小攤販想著還是告訴這位小姐吧,便道︰「小姐若是沒有散錢,可去街頭的錢莊換,他那里是揚州最為公道的。」
朱嬅正不知該如何辦,已是在思索找個僻靜的地方將金塊砸成小金粒了,听聞如此,便謝過老板,直奔了錢莊。朱嬅怕是不夠用,便取出十塊金子來換。錢莊老板見狀詫異道︰「小姐都是要換成銅錢?」
朱嬅點頭肯定道︰「都要換成銅錢。」方才買木雕的老板是道三枚銅錢,朱嬅確是記住了,並認為銅錢是最為好用的。
錢莊老板看著朱嬅堅定的表情,便喚了三個伙計搬出了一麻袋的銅錢,對朱嬅道︰「小姐,換的銅錢便是在此處了。」
朱嬅瞧了瞧十塊金子,又看了看這麻袋的銅錢,原來金子能換這許多的銅錢,看來凡間確實沒有魔界的金子多,並暗暗決定回了魔界之後要囤金,方便之後再次來凡間游玩。
錢莊老板問道︰「小姐可需要伙計將這堆銅板搬到你的客棧?」
朱嬅笑道︰「不必。」說罷便單手提起麻袋,身後是老板極其詫異的眼神。出了錢莊,朱嬅走進隱蔽的巷口,從麻袋中抓出一把銅板放入荷包里,再取出乾坤袋,將麻袋丟入其中。
無論凡間還是魔界的女子大多都是喜愛逛街購物的,朱嬅就憑著一麻袋的銅錢,從街頭逛到了結尾,並不斷出入巷口,將物件統統丟進乾坤袋里。
買胭脂的是個姑娘家,見著朱嬅的打扮便笑道︰「小姐可是從外地來的?我們揚州的衣裳是極時興好看的,小姐若是有閑可去旁邊街上的衣裳店里買幾件。」
朱嬅來凡間只帶了身上穿得這一件衣裳,本就打算在凡間多買上幾件,也算是入鄉隨俗,到了一個地方便穿這個地方的特色服飾。
蝶衣閣的伙計是極會瞧人的,一見了朱嬅便知是來自外地的大戶,立刻將最昂貴最時興的衣裳取了出來,朱嬅瞧了一眼,覺得件件都是好看的,便取了最滿意的一件換上,其他都買了下來。伙計想到是大戶但沒想到如此之大,又尋出店里最貴的配飾,幫著朱嬅選了幾件佩戴,其他自然都是全部買下,此舉倆人盡歡,伙計近三年的業績都是達標了,而朱嬅則是滿足了購物欲。出了蝶衣閣,伙計在送了朱嬅出門,還不忘道下回再來。朱嬅笑著應了,心道凡人果真是好客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