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嬅雖然對凡間充滿好奇,但到底是魔界的右護法,職業道德還是有的,在閑逛了三天之後,終是想起來到凡間的差事,匆匆前往了單府。單府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因著掌權人的變換,府里清冷的氣息變得有些暖意了,內院的花草也是多了,且丫鬟們的衣裳也鮮亮起來。單儒是喜好冷色調,花草也是偏向素雅的,而這代掌權人單答不同,他喜好花團錦簇,院里多是種些牡丹玫瑰,府里的色彩也豐富起來了。
朱嬅思付道,依著魔尊之言,那女子也是喜愛閑逛的性子,上回見著是在揚州,此番便是確不準了,單府是她從前住過好一陣子的,許能發現線索,且魔尊特特道若是能發現玉笛也一並帶了回去,听聞那玉笛從前便是擺在單府的。
朱嬅考察周邊的地形,閃過巡邏家丁迅速從一側的矮牆翻入院子,打開魔尊的地圖按著路線尋到女子從前的住過的院子。朱嬅雖是在魔界魔力也不算最為高強的,但身手倒是靈敏,一路躲過家丁與丫鬟,有驚無險到了原來楊毓卿住過的院子。
院子可以瞧出已然很久沒有住人了,卻干淨整潔,該是有專人日日打掃的。朱嬅翻遍了整間院子均是一無所獲,線索與玉笛都是沒有蹤影。院門鎖一響,朱嬅趕緊躲進暗處,只見青年男子手提著木桶與抹布進了院子,並無多言,從離著院門口最近的屋子開始打掃,有條不紊,動作嫻熟。男子打掃完院子,在石凳上略略坐了一會兒,正當朱嬅以為他將要離家時,男子嘆了一口氣道︰「大哥,這就是你的心願嗎?楊小姐離開揚州之後便去了京城,之後听聞又與京城某位公子在樂胥書院讀書,一路都是衣食無憂的。你若是有知,也該放心了,楊小姐過得極肆意。哎,你為何竟是要與祖上一般戀上那個女子。」青年男子整理好院子,便起身離開了。
朱嬅聞言暗暗道,京城與樂胥書院嗎?魔尊曾道現今左護法在京城,既然如此,那便先去京城尋左護法,再與他一同去樂胥書院接引女子吧。
朱嬅有魔尊的玉佩在身,卻是能使用魔力的,須臾便是到了京城郊外,朱嬅還是知曉一些常識的,若是大街上貿貿然出現一個人影,定然是要引起慌亂的,介時對自己的差事可是無利的。
朱嬅順著官道往京城走,路上不斷有公子搭訕。魔界的美貌通常是帶有侵略性,美得高調且霸道,朱嬅卻是不同,她在魔界也能算得上排名前三的美人,但美得雍容華貴,看著便是皇後的樣貌。從前她將將當上左護法之時,魔界便有傳言魔尊要立她為後,雖然之後證明是謠言。之後待到她開始尋夫婿之時,幾大世家都是有心要與她結親的,這般樣貌可是典型的帶攜夫婿之相啊。
朱嬅進了城門,購物欲再次被激發,京城的特色小吃與小玩意兒又是不同于揚州了,朱嬅想著也不急于一時,便再次開始了她努力填滿乾坤袋之旅,同時無論多少價錢付賬也均是用銅錢,自此一役京城小攤販間開始流傳出銅錢女子的盛名。
朔悅在十三世子府過得算是悠閑,凡是有麻煩事統統交與了南域仙帝的弟子處理,他自己每日疾筆寫話本子,或是飲些酒打听凡間的八卦,日子本還是自來,只除卻一事。那日朔悅正寫道,三太子遇蘭女暗生情愫,便見著懷中的玉笛隱隱發綠光,朔悅心驚,忙取出玉笛,愈來愈亮,綠光將將便是要綠透整個十三世子府了,正無措間綠光大盛,片刻便光散玉笛散。朔悅呆望著玉笛,一時竟不知如何向毓卿交代了。那玉笛本就該是毓卿之物,自己佯裝無賴硬是向她搶來的。朔悅是極喜毓卿這個仙界朋友的,仙界眾仙人中毓卿的性子與他甚為合拍,同是懶散對修道不敢興趣,又熱衷八卦,且甚是將義氣,朔悅可不想因著一桿玉笛與她斷了交情,于是顫巍巍地寫了信,隱瞞比著丟失玉笛更會令毓卿厭惡。所幸毓卿確是想得開,回了「哈哈哈」三字便做了回應。朔悅得了回信,也哈哈一笑,繼續辦著差事,等待事成回天界。
十三世子得此良將,勢力暴漲,暗地里已是所有宗室王爺中的翹首了,離著那寶座更是近了。梟雄之巔此時便是十三世子的真實寫照了。
其實他此番動作司徒明徠那一系怎會是不知的,若是明徠有那野心,現在坐在高位上便是他了,只是司徒明徠生性不喜拘束,每日作畫寫詩,彈琴下棋,若是沒有母親每日催著成婚便是最為美好的生活了。
而皇族那一方,當今皇上並不是無能之輩,勵精圖治,八方朝拜,本朝可是百年間難得的盛世,這個盛世的主宰自然不會是昏庸的皇帝。上位者善于縱橫捭闔,平衡各方勢力,六王爺雖是放手兵權,擺弄花草,過著閑散的退休生活,但在朝堂與民間都是威信極大,一呼百應的人物。如今十三世子崛起,皇帝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朱嬅探得司徒靖的府邸,悄然潛入,大咧咧坐在書房的主椅上等著司徒靖歸來。此間書房的擺設與在魔界時頗為雷同,只是有些物件更添了凡間的氣息。司徒靖從皇宮回府,便覺得眼皮一直在跳,不知是何物,身旁小廝笑道︰「主子,民間有俗稱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主子定是要發大財了。」
司徒靖沉聲道︰「我跳得是右眼。」
小廝僵住又笑道︰「主子是左撇子,自然是與我們這等粗人不同的,主子的右眼跳定是有財進的。」
此話剛落,司徒靖跳的右眼便改成了左眼,且跳得十分猛烈。小廝閉嘴低頭,決定不再奉承拍馬。
司徒靖滿心忐忑地回了府,夫人正在門後候著他,頓時司徒靖的心被熨帖平整了,夫妻倆濃情蜜意地用了餐點,又互訴衷情一番,司徒靖便回了書房處理還未完成的事務。
打開書房門,司徒靖卻是生生退後了一步,至此事他終是了解眼皮跳的緣由了。
朱嬅雙腳放在書桌上,與著她雍容美貌十分之不搭,笑道︰「左護法,自上回世家反叛後,我們可就不曾見過了,瞧你的模樣倒是過得十分不錯。我可就是勞碌命了,自你走後,魔界大事統統壓在我這個弱女子的肩上,累得我連夫婿都沒空尋。」
司徒靖扶住額頭,沉痛道︰「你怎是來了,你的修為不該是能出結界的。」
朱嬅朗聲一笑,從懷中取出玉佩道︰「魔尊欽賜,你在凡間逍遙百年,終是輪著我了。魔尊可是有命令你速速回魔界的。」
司徒靖皺眉道︰「魔尊歸位了,我卻是沒有算到。」
朱嬅道︰「魔尊還未正式歸位,你在凡間久了,魔力退化,自然是算不到了,還是快快回魔界與我一同處理事務吧。」
司徒靖不搭話,在書桌下首尋了張椅子坐下,道︰「你此番來就是尋我的?魔尊將將繼位,現下還不會用著我吧。」
朱嬅一攤手道︰「你也是任務的其中一。另一任務便是尋這個女子,帶回魔界。」說罷從乾坤袋中掏出畫軸打開。
司徒靖見狀,指著畫軸道︰「這個女子我卻是見過,且還有些交情。」
朱嬅驚喜道︰「那便是太好了,屆時你從旁勸著些,讓女子與我們一同回魔界。魔尊可是有交代這個女子萬不可受一絲傷的。」
司徒靖問道︰「此女子容貌平常,且絲毫沒有仙術天賦,該不會是逸卿上仙的轉世吧,再說仙人若是毀了仙胎,便是沒有轉世只能消亡的。」
朱嬅嘆氣道︰「我尋的不是逸卿上仙的轉世,而是逸卿上仙的容器。魔尊不知又是尋到什麼秘術了。」
司徒靖搖頭道︰「此女子的性情倒是好的,我倒是不忍心見著她就此不見天日了。」
朱嬅起身拍拍司徒靖的肩道︰「魔尊的事兒輪不著我們出言。你先與你母親子去道別吧,她好歹也是與你有幾世情緣的。」
司徒靖嘆道︰「我知有這一日,卻不知來得這樣快。罷了,先去見了魔尊吧。你在此處先等著,我去去就來。」
司徒靖打開書房門,卻見夫人正在房門口,端著一盤他慣常吃的糕點笑道︰「夫君,我想著近日朝廷事兒忙,你定是要挑燈夜讀的,便備了些糕點免得你夜半餓了。」
朱嬅探出腦袋,拍著手笑道︰「你可是好福氣啊,夫人既漂亮又貼心啊。」說著還推了一把司徒靖。
司徒靖夫人見狀心中一怔,臉只一僵,便轉眼笑道︰「這位妹妹真真是漂亮,在此陪著夫君我也放心,不妨挑個吉日便把事兒辦了吧。」
司徒靖摟住夫人笑道︰「夫人,你想什麼呢,當初我便是說了,終生只有你一人,斷不會有二心的。她是我江湖中的朋友,不太知曉禮數,你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