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擺在眼前的件件證據,陳德一拼命揉了揉額頭,他想不到竟然找到了金賓動亂的證據。那一封封書信分明是金賓的筆跡,相交幾十年,他不可能認錯。再看一眼箱子里明晃晃的龍袍,他轉過頭,嘆息一聲︰「王爺……你糊涂啊」
一名國字臉大臣上前一步拱手道︰「陳老,證據確鑿,您還要推托嗎?禁國上下需要您出面啊」
「我國興旺注定不可留阿……這次政變,無論勝敗,都將是大耗國力……」陳德一胡子微顫,眉頭緊鎖,本已繁多的皺紋更是加深了幾分。
「陳老,下一步我們要怎麼做?」國字臉大臣繼續問道。
陳德一站起來行了幾步,說道︰「目前的首要是保護太子的安危。」他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任何可疑者不得靠近太子,尤其注意金賓的人。」
「是」
「監視金府,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記下來,不要放過任何事情,哪怕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是」
雙手後放,似是帶著凜凜之風,陳德一說道︰「布線」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遵命」
金賓的府邸、親近之人,甚至普通友人家都被幾個人偷偷注視著。這一切金賓尚未察覺,可又哪里避得了卓狸。
「你的仇家開始行動了。」卓狸輕輕吐出一句話,專注于手中的茶盞。
青姬有些微激動,終于要報仇了……父親……母親……
搖了搖頭,卓狸站了起來,輕拍了怕青姬的肩膀,「莫要想太多,一切都會順利的」
這一拍把青姬的眼淚兒拍了出來,淚光閃閃道︰「自從跟了您,我就知道我能見到復仇的那一天。」
「恩,把情緒調整好,還沒到最後時刻,不要輕松下來。去休息下吧。」卓狸的話不重不輕,卻是敲進了青姬的心上。
青姬把門帶上後,卓狸一股腦躺在了床上,「這金家,我是害了不少啊……」無奈地一聲嘆息,睡了過去。
夜,再一次降臨,許多見不得光的東西躍了出來。比如金賓派出調查當年仇事的手下;比如散播金賓謠言的山若的地下勢力;比如陳德一為了太子布的政線;更比如其他國家派來的間諜……
說到間諜又得說那快馬加鞭趕往鐘申城的兩名男子。天剛亮,他們正坐在一棵綠蔥蔥的大樹底下吃著干糧。地上還有未整理的鋪蓋。
「老大說這次任務是最高級別,真不知道那荷包里裝了什麼東西。」說著瞟了一眼放置在身旁的灰色包裹。此人瘦高,一副精明樣子。
另一個人倒是憨厚得很,鼓著腮幫子邊嚼邊說︰「管它是什麼東西,反正是老大交代的事,肯定沒有錯」
「要是老大交代的我還不會這麼好奇,這可是……算了算了,好好干活吧。」瘦高男子使勁推了憨厚男一把,「趕緊吃吃完趕路」
……
終于,一些話還是要傳到金賓的耳中。
「不是跟你說了嗎查不到當初青兒家的實情不要回來。」金賓眉頭緊皺,對于手下的自作主張惱怒不已。
手下個子不高,長得很壯,眉目清晰。他趕緊說︰「在外面听到了些風聲,想要回來通報一聲。」
金賓轉過頭看著他,問︰「听到了些什麼?」
回頭望了下背後緊掩的門扉,這才說道︰「說您想篡位。」
手下的聲音壓得很低,可還是驚得金賓愣了半響。待緩過神來,急忙道︰「細細講給我听」
一條細白小蛇正盤在牆角陰暗的角落里。
……
山若說完最後一句話,從卓狸的耳邊移開,「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沉思片刻,卓狸走到書桌後取出一張黃紙,迅速寫下幾行字,又塞進了信封里。「把這個交到金賓的手中,務必讓他瞧見。」
接過信封,山若應了一聲就出了門。
手中還握著筆,卓狸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又把紙揉成了團扔進垃圾桶。被後來收拾房間的丫頭看到,嚇得不輕。紙上寫的字清清楚楚︰靈魂,竟迫切地想要了。
終究是妖,逃不掉噬魂的本性。
卓狸說務必要讓金賓看到,山若便親自去辦了。
金賓的書房外就是寬敞的院子,院子一牆之隔就是小巷,為求安靜,便把書房設計在了這個角落。
見金賓一個人在,山若取出信封在面前微微上拋,迅速從腰間取出一枚飛鏢投了出去。飛鏢準確無誤地串上信封,迅速穿透紙窗,射在了金賓右手旁,只離他的右手3厘米。
金賓醒悟過來向外奔去,而山若早在射出飛鏢的瞬間就從那「一牆之隔」出了金府。
一無所獲,金賓走回書房從飛鏢上取下信封。打開後略略掃了一眼,一愣,便仔仔細細看起來。剛才的驚嚇早已不在,最新佔領高地的情緒是怒火。
對于書信中寫的內容,山若也是好奇的。不過她十分相信卓狸,便打住了一探究竟的想法。接下來她要看看卓狸的手段能讓金賓做出什麼舉動來
仿佛是突然之間,禁國的氛圍變得緊張壓抑起來,但一切都是靜靜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靜。
「什麼?看不住」追隨陳德一的國字臉大臣怒發沖冠,「之前不是還說挺輕松的嘛,怎麼突然就看不住了?」
他的手下聲音有些膽怯,「從前幾天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以為是巧合,可一直這樣,屬下懷疑是不是走漏了風聲,讓那亂黨知曉了。」
大手一揮,國字臉道︰「不可能發現你們埋伏的一兩個地點還說得過去,可……每一個都被發現了……邪門」想了想,又道︰「將所有埋伏的人都招回來,另外發出去一批,另外,地點全部換掉」
手下領命去了,他還在喃喃道︰「我就不信了……」
三天之後,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對象,國字臉再一次暴跳起來。「他乃乃的見鬼了」
看著一直抓頭皮的上司,那手下有些無奈︰這事還真不是能想明白的,換了誰都要受不了。想了想,他說︰「不然……告知陳老,讓他老拿個主意?」
國字臉大臣的臉變得有些黑,辦事不利啊,如何有臉去見陳老。
說是這麼說,可無計可施的他還是怏怏地跑到了陳府。
陳德一確是比國字臉老練,可一听這稀奇事還是皺了皺眉。「你是說,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盯梢都被發現了?甚至換了人換了地點還是一樣?」
這已經是陳老第四遍問這個問題了,國字臉大臣無奈笑著再一次點頭。
「真不知道他竟有如此能耐金賓,你究竟韜光養晦了多久……」直到此刻,陳德一才真正堅定了要查辦金賓的心。
而國字臉的第二次換班也同樣讓金賓怒上加怒,只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就被監視了起來,甚至連累了親人好友。而如此龐大的布線權利,除了皇族,他知道還有一個人有——陳德一
「陳老不是如此莽撞之人,究竟是何原因……」氣歸氣,金賓還是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他想不通此事的起因在何處,突然腦中有個信息一閃而過,「莫非是知曉了青兒的身世?」雖然被監視,但他從來沒有停下過對青姬當年往事的調查,現在的他迫切地想知道那塵封的歷史。也許原因就在那里。
「狸,妖術又精進了喲隔著這麼厚的牆壁還能向他腦中植入信息。」小辣的頑皮聲音在卓狸心中響起。
從金賓書房的牆外收回手,拍了拍上面的塵土,「這才哪跟哪啊,等我學會母親的‘狐心決’才是真的厲害呢,說不定到時候可以在很多不同的世界來回躥著玩。」
「咕~狸不喜歡這個世界嗎?」。
卓狸已經來到了熱鬧的街市,想著小辣的問題。喜不喜歡這個世界……曾經,她何嘗是不喜歡,簡直視此世為地獄,而漸漸的有了信賴自己的朋友,有了依靠自己的手下,有雖素未蒙面卻疼愛著她的外公,還有……
從愛到默然,從被追殺到反擊……在這個世界,她體會了太多太多。現在,她不能說不喜歡了,她的血液中已經灌入了這個世界的靈魂甚至希望。
卓狸此時是另一個樣貌,這麼多明著暗著的盯梢者,她懶得招呼,便直接來回換著容貌。
在虹馨苑外卓狸意外地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說意外是因為青姬與金賓之間的故事早已經眾人皆知,他竟還跑來找青姬。
從朱清錄身旁走過,卓狸清清楚楚感覺到他的心意︰濃濃的愛意中包裹著少許尖銳,必不放手的尖銳。
無暇兼顧那受傷的愛情,卓狸跑到後院茅廁換了副容貌,向青姬的房間走去。
……
接過青姬手中的茶仰脖灌了進去,擦擦嘴角的水滴,卓狸說︰「青兒,你家受害的時候是個什麼情況你可還記得?你外婆有沒有跟你說過受害的原因?」
青姬一愣,「卓主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