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建造不久的小小村落此刻仿佛披上了紅色斗篷,一片喜氣洋洋。白戰那並不算寬闊的庭院里更是擠滿了妖狐。門上掛著鮮紅的綢布手工大團花,牆上擺滿了不知哪里摘來的各種紅色的不知名花朵。院子里布置了十幾台粗制木頭餐桌,百十來號雪狐集聚于此圍坐起來,熱鬧非凡。
白軒挪到白戰身邊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白戰嘿嘿笑著站了起來。
「大家靜一靜。」隨著白戰的聲音響起,在場者均停下手中動作帶著笑意看過來。
白戰紅光滿面,讓本就健壯的他更顯硬朗。「今日集會擺宴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但我還是要重申一遍。」收住了笑,他的面色嚴肅起來,「我的外孫女,我唯一的血脈,卓狸,今日起正式成為吾族一員」
台下眾妖听到這里忍不住歡呼起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們早已把卓狸視為同族。她,就像她的母親一樣,大方善良,更重要的是她與他們真真沒有隔閡。每一個听了她故事的妖狐都難免會嘆息她的堅強,從而更添憐愛。
聲落,白戰身後人群竄動,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她穿著一襲長及地面的白裙,身上熒熒閃著白色的光星,走得很慢,但她卻不似一般女郎,自有一番與眾不同的灑月兌在內。微笑著從眾人身旁走至白戰身邊規規整整地拜了下去。
「外公」
白戰並未躲避也未攙扶,站得筆直受了這一拜。待卓狸拜完,他才出聲叫起。
外公的意思她怎會不懂?早已說好,今日是她的入族儀式。
于是,在白戰因興奮而閃亮的眼眸中她微低下頭踏前一步。
正待說話,沒想到白戰卻搶先一步道︰「我宣布,卓狸將成為雪狐族下一代族長我會將一切教授與她,她出師之日,便是她稱族之時」
卓狸張著嘴巴,受了驚般向自己的外公看去。台下也是鴉雀無聲,即便大家猜想白戰會做這樣的決定,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突兀如此公開不留余地地發布這個消息。
不顧卓狸的驚訝,白戰沖卓狸慧黠一笑,便道︰「讓我的繼承人說兩句。」
大家已經將目光投了過來,卓狸的嘴巴卻還張在那里。這時不免有些個別對此消息或對此表情不滿。台下開始傳來陣陣竊玉。
步子已經踏出來了,可原本準備說的話卻都用不上了……
卓狸尷尬地輕咳一聲,「謝謝大家今天能來到這里……外公的庭院不大,雖然擁擠,但也說明我們的心是緊緊擠在一起的。」這話一出,台下的聲音便小了下去。雪狐正在共患難,這話說進了大家心里。
「今天的事情,說實話,狸兒也有些意外。」陽光照在她剔透瑩潤更顯完美的肌膚上,與身上的點點光星交互輝映,讓她宛如落塵的仙子。
「在那個世界,我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渺小到無知的小女孩。回到這個世界後,我才發現自己是一只雪狐。和大家一樣的雪狐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有能力接下外公肩頭的擔子,與大家一起為雪狐族的繁榮而努力從今天起,我是一只雪狐,一只妖狐,我的名字叫白卓狸」
台下靜謐了片刻,隨即是響徹天空的歡呼聲。
「公主說她姓白」
……
卓狸莞爾,逝者已去,何不讓還生著的親人高興一把呢?看著笑得何不攏嘴的外公,卓狸很安心。
眾妖的聲音此起彼伏,熱情將要把這里掩埋。
如此大的歡呼聲中已听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可偏偏有那麼一聲特殊的嗓音搶入了現場。在它面前,一切歡呼似都成了點綴。如同涂滿黑色線條的白紙中央突現一點白。
「白卓狸。」聲音很細,卻很低沉,穿透嘈雜,送入鬧場。
剛剛還艷陽高照的天此刻突兀地變黑變暗,整個氣氛從熱情高揚變得壓抑沉悶。一只妖狐忍不住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是誰敢闖來這里?不想活了嗎?」。雪族妖狐在此集會,就算有高能妖物路過都會避開繞行,是誰這麼不知死活?
隨著這一聲吼,妖狐多少都清醒了幾分,紛紛叫嚷起來。
「螻蟻之輩。」還是那個低沉卻細銳的古怪聲音,聲調平緩听不出任何情緒。
白戰忍不住大吼︰「何方神聖?為何不肯現身一見?」
這時,庭院中央位置的空氣出現了輕微的波動,不知哪里冒出許多黑氣,黑氣升騰,將一切可見之景籠罩在黑暗之中。黑氣凝結,隨著空氣的波動,半空中浮現幾個黑色人影。看不清人數看不清長相,但他一現身,白戰就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娘。
透過層層黑霧,卓狸分明感覺到為首那人在盯著自己。
「白卓狸?我印象中那位應該叫卓狸啊你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罪,準備改名換姓了嗎?」。
低沉細膩的聲音讓卓狸渾身不舒服,于是口氣不善,「我改不改名字管你何事?你說我犯了大罪又是怎麼回事?我可從不認識你」
那人顯然是生氣了,從來還沒有誰敢這麼跟他叫板。正要發威顯示一番。旁邊白戰開口阻攔道︰「閻王爺,我們雪狐妖族向來安分守己,未曾與您為敵。今天這出是為何?」
此聲一出,眾妖嘩然。
「白戰,你未成仙,還沒有資格質問我。」閻王頓了頓,說︰「哼她的事情你最清楚不過,她那最後一出戲還是你排的。你如今的寶貝外孫女是如何變成今天這樣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白戰心里咯 一下,最怕的還是來了。
卓狸眼珠一轉,便明白了其中因果。閻王說她怎麼變成這樣?她是吸納了靈魂才變成這樣。閻王是干什麼的?管靈魂的
這是來要賬的啊。
「你想怎麼樣?」她想都沒想就問了出去。不是她不怕閻王,而是她早已經膩了那種怕的感覺。怕,並不會起任何作用。
「我要你做一件事,只要你做到了,我便既往不咎。」閻王的話很簡明。
卓狸皺了眉,問︰「什麼事?」
「時候到了我會再找你。」
根本不知道閻王要她做什麼事情,難道什麼都得答應?卓狸不爽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由不得你不答應。」閻王的聲音依然無絲毫感情色彩,無星點情緒波動。
哪里有這麼霸道的?卓狸怒上心頭,欲再追問幾句。
可她還未開口,空氣中央蒸騰的黑氣已漸漸散去,隨即便尋不到閻王等的絲毫痕跡。
好快
單單從閻王來去無形卓狸便知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外公也一樣。
卓狸緊緊咬著牙。難道真要去做那件不知為何的事?究竟又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