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學院調香系宿舍。
幽暗的閣樓中,睡夢中的葉淺予,柳眉緊蹙,縴長的十指緊緊扣著深藍色的被衾,骨節森森發白,光潔的額頭上浮現出涔涔的冷汗,窗外的夏蟲也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半響,葉淺予睫羽輕顫,如蜻蜓點水面,蝴蝶掠花叢,然後猛然醒來。
窗外的涼風吹拂著身邊的帳幔,絲質的觸感輕輕的擦過她的臉頰,背上的汗水此刻略微有一些涼意,葉淺予批了件外套,赤足走到窗前,凝望著夜空中的一輪玉盤。
如水月色可飲,似水年華可悟。
她眸中的月華斂聚,好像融進夢幻般唯美的光華。儀容美曼,娉婷婀娜。
葉淺予此時身著寬松的棉質睡袍,棉袍的袖口以及領口用銀線勾勒了簡易的花紋,在霜色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微冷的光芒。
還是有點冷,葉淺予抱著雙臂,剛才的做夢的時候又夢到了那件改變她一生的意外呢。
——「被那個人毀去嗅覺,恐怕比失去嗅覺本身更讓你難以接受!」
——「你在調香上的天賦的確驚艷,但是失去了嗅覺,還是一無是處的!」
——「你想恢復嗅覺嗎?」不跳字。
——「這一點我幫助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替代!」
她伸出右手五指遮住雙眼,試圖擋住了清冷的月光。
突然一個碩大的「刷子」毫不留情的掃過她的臉頰,生疼生疼,葉淺予模了模鼻子,怒瞪著始作俑者,始作俑者——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狐狸趾高氣昂的抖了抖光鮮的白色皮毛,「死女人,大半夜的瞎折騰什麼,學人家多愁善感的吃撐的,吵你狐大爺睡覺。」
這只氣焰囂張的不可一世的狐狸,勉強算是是葉淺予的小寵物。作為一只可以口吐人言的稀有物種,小祈總有一種高狐一等的得瑟感。
不過……看了眼理直氣壯的狐狸,它什麼時候變成「你狐大爺」了,葉淺予挑了一下好看的秀眉,誰才是主人啊!
這只狐狸真是越來越欠教養了,葉淺予暗暗握拳,改天要好好管教一下才行!
挪回舒適小窩繼續睡覺的狐狸一個寒噤,捐了卷蓬松的大尾巴,莫名的狐軀一抖!
被狐狸一鬧,葉淺予完全處于亢奮狀態,了無睡意。
對于調香師來說,最好的工作時間是夜晚,夜之空靈,風之清新,月之高潔,一切的一切都是為調香師量身定做的一般。尤其是午夜十分,葉淺予就極其喜歡在凌晨開工,把調香任務留到那時完成。
從古銅色的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只描繪有青花的白玉瓷瓶,倒出一顆渾圓的丹藥,吞下。
她翻轉右腕,掌心處浮現出一個淺綠色的玄風。
丹藥的名稱為化風丹,服下化風丹之後,會加劇掌心處風屬性元素的聚集,這樣就能形成一個「玄風」,而「玄風」是調配香料的必要媒介,相當于煉藥師的煉丹爐,將所需的材料加入「玄風」中調香師才能進行調香。
她左手從素淨的瓷瓶中擒來兩只國色天香的牡丹,魏紫姚黃,指尖靈活的掐斷旁逸斜出的枝葉,將魏紫整朵花拋入玄風中,霎時間,玄風中升騰起淡紫色的煙霞。
調香和煉藥相似,都講究火候,對于火候的掌控那真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這一刻香料如果還帶有若有似無的香甜,但調香師沒有及時收手將它裝瓶,那麼,也許下一刻就變為令人難耐的惡臭,徹底報廢。香料火候的把握則是依靠調香師不同流俗的敏銳嗅覺。
但是,葉淺予依靠的是香料氣味的視覺化,在眼前展現出一副生動的圖象。
葉淺予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勾魂攝魄的美人的形象那位美人,杏眼絳唇,千嬌百媚,鶯啼瀝瀝,燕語喃喃。一盞茶的功夫,淺綠色的香風褪卻。
葉淺予迅速的從空間戒指中翻出拿起一個透明的瓷瓶,將香料粉末盡數傾倒于其中那團淡紫色的煙霞便盡數匯聚到瓷瓶中。
一品香料——魏紫姚黃,完成。
葉淺予將瓶身對著月光,凝視著其中顆粒飽滿的香料,無論是色澤還是香氣都是一品意境香料中的上乘之作,甚至半只腳已經踏進了二品香料。
葉淺予卻沒有半分的得意之情,無奈的搖了搖頭,左不過是一品香料而已。
葉淺予方才完成的所謂的「任務」,其實是迦南學院調香系學員賺外快的文藝說法。
香料不管在哪里都是十分受歡迎的,即使價格不菲,也鮮有供大于求的時候。
香料的利潤讓人眼紅,于是其他院系幾乎所有的學員一致職責調香師是一個吸血鬼職業,暴利行業,羨慕嫉妒恨。
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那是對技藝純熟的調香師而言的,對于調香學徒來說,要有大量的成本投入,所以迦南學院調香系學員並不富裕,至少葉淺予就是這樣,堪堪抹平伙食費以及學費而已。
就是這樣還是被其他院系的學院指責為滋生貪污腐敗的肥沃土壤。
一切只能在夜間操作!
帶這香料來到指定的地點交貨的葉淺予一陣的郁悶。
一路的灌木叢逐漸變少,開始稀稀拉拉,璀璨的燈光帶來的刺目感越加明顯。
終于到了接貨地點——迦南學院的武技場!
葉淺予五指擋住雙眼,如墨玉般的明眸點點清亮。寶藍色的發帶挽起的如綢的黑發,在耀眼的燈光下,泛著粼粼的金光。
「葉同學,久等了!」一個水藍色長裙的少女匆匆從樹林另一頭走了出來,朝著葉淺予頷了頷首。
定貨者是一個靈術部的少女,葉淺予的老客戶。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葉淺予還是可以理解的。
突然不知為何想起了家里那只天天對著鏡子會照上一兩個小時的狐狸,就差配上一句經典的台詞「美麗這個形容詞,簡直是為我而設」,頓時嘴角一陣的抽搐。
「一品香料——魏紫姚黃。」淺予從口袋中拿出那個白淨的瓶子。
藍色蘭色衣裙的少女目露欣喜,微微擰開瓶塞,馥郁的芬芳似乎頓時填充整個乾坤,恬然欲醉。
「全校可是沒有多少人能調制出如此精純的香料,葉同學恐怕調香的技藝和玲瓏同學也是不遑多讓吧!」
她口中的玲瓏同學,葉淺予自然極度之熟悉,調香系最耀眼的天才少女端木玲瓏。身為二品意境香料調香師,不久以前似乎還模到了從三品香料的障壁,其妖孽程度氣煞一群努力沖級一品香料的學員們。
葉淺予輕嘆,搖了搖頭,「我是後天元素化形的調香師,比不上身為先天元素化形的她呢?」
大陸分為東大陸和西大陸,東大路以靈術為主,西大陸以魔法為主,兩者殊途,但本原是一致的。
所謂的元素化形就是讓自身的元素實體化。
元素化形分為先天元素化形和後天元素化形,後天元素化形主要依靠秘法,丹藥(比如說葉淺予的化風丹)等方法或機緣巧合在高階魔獸身上等實現元素化形。
先天元素化形和後天元素化形的差距好似天淵之別,判若鴻溝。同一級別,如果說後天元素化形的調香師的香料精純度為百分之五十,那麼先天元素化形調香師香料的精純度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八十。
這個道理藍衣少女不懂葉淺予卻是十分明白,語調中有惋惜,落寞,遺憾,眼中好像融進夢幻般唯美的光華,釀成一甕瓊漿。
第二章莫欺少年窮
迦南學院是東大陸聞名遐邇,蜚聲中外的靈術學院。
所謂的靈術就是運用靈子(能量)的法術,靈子凝結成力度壓強就是一般所說的靈壓,靈壓的高低決定了靈術休息的等級差別。
不少力量高強的靈術休息者能夠隱藏自己的靈壓,從而扮演豬吃老虎的角色。
全校主要分為靈術部以及調香系,靈術部修習靈術以及格斗,入學的要求是三星靈者,現在這個時候能夠進入武技場的只有三年級的學員,水準大約都集中在靈師巔峰,個別天賦卓絕的已經進階靈術師,可以說夜晚的武技場中上演的都是高水平高級別的較量,所以即使已是深夜,但是武技場依舊人聲鼎沸,炫目的追光燈照映著勝利者的洋洋得意,相反的就是失敗者的垂頭喪氣。
然而此時,武技部卻靜得可以听得到鮮血滴落的聲響。
「 」地一聲,一道深褐色衣袍的少年被一陣雄渾的靈壓打飛,硬生生的撞在牆壁上,之後無力的滑落。
武技場中的其他人紛紛向他投來憐憫的目光,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
艱難的撐起身子,深褐色長袍的少年臉上青青紫紫,嘴角滲出血絲,咬牙切齒道,「靈術A班的,你們不要欺人太盛!」
而他身邊的幾個一同前來的少年均是斜倒在地上,蜷曲著身子,痛苦的哀嚎。
和他相對站立的是四五個趾高氣昂年歲相仿的少年,雙手抱胸,滿臉鄙夷不屑的看著滿腔怨怒的少年,為首的青衣少年陸則言滑稽的套了套耳朵,「欺人太盛,不是和你們這群F班的廢柴說過,你們沒有資格在夜里使用這個武技場。」
深褐色長袍的少年攥緊了拳頭,青筋暴起,「為什麼?武技場的規定,只要是迦南學院三年級的學員都有資格在夜間使用這件武技場!」
「那是因為你們是廢物,看著廢物們用拙劣的斗技在武技場中舞弄花拳繡腿,真是礙眼得很。」陸則言雙手一攤,滿臉的無奈。
「你……」深褐色的少年你怒發沖冠,雙目幾欲噴火,但是無可奈何。
周圍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
靈術部和調香系一樣,將班級分為三六九等,其中受人敬仰艷羨的是A班,而F班遭人白眼和唾棄。唯一不同的是,調香系中,A班的學員對待F班是采取了無視政策,而在弱肉強食的靈術部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要暴力很多。很多F班的學院大多選擇忍氣吞聲。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的世界。
褐色長袍的少年即使再憤懣不平A班的囂張氣焰,即使帶著帶著感同身受的幾個同學來砸場子,但是實力的差距依舊讓局勢一邊倒。
「我什麼?」陸則言再次摳了摳耳朵,然後吹了吹小拇指,然後戲謔的看著他,「廢物!你們好自為之,別讓我明天再見到你們,否則……」
深褐色衣袍的少年一陣沉默,低頭不語。陸則言輕視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就在眾人都以為他偃旗息鼓的時候,一道金光閃過,滑向陸則言。
偷襲!眾人屏聲靜氣,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陸則言目光一凜,偏身閃躲,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恢復從容自若,隨即輕蔑一笑,「廢物就是廢物,只能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翻動手腕,長槍一凜,若舞梨花。
「只要讓你知道F班不是好欺負的,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一陣兵刃之間刺耳的踫撞,陸則言在褐衣少年的門面上虛晃一槍,然後靈巧的躲到褐衣少年的背後,槍尾狠狠的撞擊褐衣少年的後腦勺,深褐色衣袍的少年一陣慌亂,手中的長劍一挑,堪堪躲閃而去。
陸則言舌忝了舌忝嘴唇,冷哼,「今天我就來告訴你我們之間的差距!」
陸則言手中的長槍揮舞的飛快,深褐色衣袍的少年簡直無法分辨的清楚他的攻勢,越是想要集中注意力,陸則言的長槍越是給她一種暈眩感。
「這是陸學長的絕技‘若舞梨花’,依靠高壓縮的靈壓凝結于牆頭,造成視覺性的麻痹,我看陳柏這次凶多急少了。」
陳柏眼前一黑,一時沒有了主意,陸則言這樣的高手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當下足尖點低,揉腳一記回旋踢,快準狠,褐衣少年整個人飛出了十幾米,「砰」的一聲,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哎呀呀,真是不堪一擊!」陸則言諷刺的笑了笑,「不過想想也是,以你區區五星靈師的水準竟然不自量力的挑戰我一個半只腳踏進靈術師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陸學長的實力有提升了不少,成為靈術師指日可待了。」
「陸學長的實力在靈術部排的上前五了。」
「恐怕整個學院能夠有十成把握擊敗他的也只有林御翔學長了。」
滿武技場的觀眾略微同情的看著,口吐鮮血,十分的不甘的陳柏,但是沒有人為其打抱不平,這本來就是武技場的規矩,優勝劣汰,更何況,陸則言的實力也讓人不敢攖其鋒芒。
陳柏艱難的站了起來,發絲凌亂,滿面血污,倔強的雙眸中有幾分濕潤。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嗎?明明知道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
依舊不甘心!
「還有力氣站起來?」陸則言饒有興味的看著陳柏,再次舉起長槍,「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怨不得別人!」言罷,陸則言舌忝了舌忝唇,眸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就在所有人屏聲靜氣,陸則言可是出了名的狠辣,下手絕對不會留情,突然一只手搭在陸則言的肩膀上,「則言,這里畢竟是迦南學院,適可而止一點。」
沉穩的嗓音十分動听。
來人相貌堂堂,威風凜凜。一雙黑眸,目如朗星,兩彎長眉,深如黑漆。臉如刀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面龐俊美英氣。就算是在俊男美女雲集的迦南學院,光是五官,看起來也甚是養眼。
見到來人,左右來人都閃爍著欣喜的神情,他可是學院中難得一見的風雲人物,稀有物種,一定要好好觀察。
林御翔,迦南學院靈術部中極為響亮的一個名姓,雙十年華的他就已經成為一位三星靈術師,這樣的成績即使放在天才雲集的迦南學院的也絕對排得上前三。
看到來人是林御翔,陸則言無奈的聳了聳肩,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懶懶的收回長槍,對著褐衣少年施舍的口吻道,「看在御翔的面子上,今天就放過你們好了。」
一同和褐衣少年陳柏一起來的其中幾個人,連忙連滾帶爬,狼狽的走出武技場。
陳柏目光一閃,接著沉著怒氣,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林御翔臉色一變,一聲冷哼,陳柏這麼做無疑是在挑戰他的權威,眼眸一冷,右手聚集起磅礡的靈壓。
武技場中的所有人臉色一變,好強大的靈壓。轉頭看著陳柏,眼中閃爍著憐憫的光芒。
無意間,林御翔撇到門口一抹艷影,如蘭芝般飄逸,如桃木般穩秀,似乎已經駐足很久了,將手中林御翔斂聚的靈壓撤去,大度的不合陳柏一般見識。
一個同樣鼻青臉腫的少年拉著陳柏的衣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陳柏滿臉不甘看了陸則言一眼,有極為艷羨的看著林御翔,拳頭松了有緊,緊了有松,終究咽下了這口氣,和他一同離開。
目送著F班的人離開,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暗自為褐衣少年松了一口氣;有人為這場戲最後不了了之的結局有些惋惜,更有甚者熱切的討論要是林御翔和褐衣少年交手的話,會不會被一招秒殺……總之眾態百生,各有嘴臉。
「別讓我下次看到你。」陸則言憤憤的看了剛才不識抬舉的陳柏一眼,轉過頭有些好奇的看著林御翔,「你怎麼在這里?不打算養精蓄銳,明天和你家玲瓏的那些覬覦者們開展?」
林御翔看了他一眼,一種狂傲的恣肆,「對待他們就像你對付剛才的F班。」
「對付他們?不過,你還是一樣,得饒人處且饒人。」陸則言笑眯眯的看著他,「對付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何必手下留情?」
林御翔目光有些迷離,閃著復雜的光芒,不想讓那個人覺得我變了!至少在那人面前……
——————
夜色愈深,露已微濕,馬滑霜濃,風有一點冷。
葉淺予望著如練的月華,清冷的月光籠罩在她的身側,如蘭芷般的清韻。
一道溫和的聲音,「淺予表妹,這麼晚了,是出來交接任務的嗎?」不跳字。
葉淺予一楞,旋即望向來人——林御翔。
林御翔的母親和葉淺予的父親是遠房親戚,很小的時候,除了親弟弟葉雨澤,林御翔可以說得上是葉淺予最為熟悉的異性。
葉淺予模了模鼻子,地下交易竟然被人發現了,反偵察能力看來有待提高,「恩,我這就回去了。」
言罷,從林御翔的側身繞了過去。
林御翔看著葉淺予的背影,清秀如空谷幽蘭,一陣恍惚,好想回到了小時候。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往昔純真退卻,空余繾綣,物是人非。
彩色的記起退去,同樣他也記起三年前,當年家族比試,自己幾乎被那個天才壓制的毫無招架之力,像野狗一樣的趴在地上。
高高在上的天才自己的堂弟林御塵略帶嘲諷的搖頭嘆息,「家族洋洋一百子弟,竟然無人可以在我手下走上十招。」
眼中怨毒閃過,總有一天,自己要當著葉淺予的面狠很的踐踏那個天才的尊嚴!
第三章端木玲瓏
如果說夜晚的武技部火樹銀花,那麼白天的武技場就是人聲鼎沸,火爆非常。但是此時在武技部的西南角落中,靜的出奇,一片空曠,只有一個鵝黃色長裙的少女靜靜的在調制香料。
少女的容貌極美,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俊眼修眉,顧盼神飛,一身鵝黃色的長裙,襯得少女明媚至極,淺黃色的腰帶勾勒的小蠻腰盈盈不堪一握。
少女盤腿坐在地上,如玉的左手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味又一味放入橙黃色的玄風中,不緊不慢,她緩緩閉上眼楮,雙手合十,之後輕輕轉動雙手,然後慢慢分離,時而指尖宛蘭花,時而又呈翩躚舞蝶狀,時而又像碧潭底的水草,油油的招搖。少女縴長白皙的十指如瓣瓣白荷,不斷卷舒曲直,用雙手舞蹈。
看調香師調香是一種華美的視覺盛宴,周圍的人都屏聲靜氣,生怕驚擾了這個給予他們視覺盛宴的美麗少女,少女雙手不停的變幻,在地面上投下一個又一個,朦朧的剪影。當然她雙手的招搖並不是可以在追求華麗,這是調香師的基本功手位。
手位,可以說是調香界的一大創舉。幾百年前南宮韻開創了調香的手位時代以後,調香的成功率大大提高。羨煞了一幫出丹率低的煉藥師。
手位法,顧名思義,就是在雙手配合著玄風的擺動頻率順應著變換雙手的動作,目的是使得香料,玄風,和調香師的雙手三者最大程度的契合。也就是為什麼每次調香師調香時雙手不斷卷舒曲直,用雙手舞蹈的原因了。
幾盞茶的功夫,少女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一個白淨的瓷瓶,左手挽成蘭花狀,牽引著香料盡數的進入瓷瓶中。
「好。」見少女完工,周圍的人群立刻爆發出雷鳴一般的喝彩。
「端木玲瓏學姐的調香技藝真是愈發純屬了。」
「我記得玲瓏學姐已經可以純屬調制二品香料了吧!」
「你的消息實在是太落後了,玲瓏學姐已經半只腳踏入三品香料了。我听同學說,玲瓏學姐在狀態極佳的時候甚至也能調制出三品香料。」
「玲瓏學姐也不過十七歲而已吧!要是誰能娶得到玲瓏學姐這輩子不用愁了!」
「又開始胡言亂語了,玲瓏學姐早已名花有主,靈術部的林御翔學長,你小子還是趁早死心吧!」
看著滿場的喝彩以及恭維,端木玲瓏水晶般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不過她的確有得意的資本,葉淺予能夠熟練的調制一品香料,在同齡人中已經出類拔萃,但是端木玲瓏十七歲能夠嫻熟的調制二品意境香料,甚至半只腳踏進三品香料的境界,即使在迦南學院中也是實在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端木玲瓏甜甜一笑,人比花嬌,梨渦中盛滿了少女的魅力,她美目流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突然眼前一亮,明媚的眼楮中閃耀著興奮,想著武技部門口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小跑了過去。
「御翔哥哥。」眾人順著她的目光向門口看去,林御翔負手而立,滿眼含笑的看著小跑過來的端木玲瓏。
所謂才子配佳人,端木玲瓏和林御翔一個是調香系的高材生,一個是靈術部的尖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武技場的男學員還是不由的羨慕林御翔,這小子命怎麼這麼好,我怎麼沒有他這樣的運氣。
端木玲瓏親密的挽著他的手臂,一派祥和。
但是很可惜,就在這寧靜祥和的一幕出現不久後,一個十分不和諧的因素粗暴的打斷了兩人的二人世界。
「嘩」的一聲,一把鋒利的飛鏢直直的想著林御翔的面門射了過來,林御翔心中一凜,攔著端木玲瓏的腰際,飛快的閃到一邊。
端木玲瓏驚魂甫定,看著那只深深的插入牆壁的飛鏢,小臉像白紙一樣蒼白。
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靜默無聲。
林御翔冷冷的看著飛鏢射來的方向。
死寂大約持續了半分鐘,一個手持大刀的粗壯少年從觀眾席上一步一頓的走了下來,諷刺的看了林御翔一眼,「不錯嘛!竟然被你躲過去了!本來還以為能串個糖葫蘆呢!」
端木玲瓏不滿的嘟起小嘴,有幾分厭惡的看著來人。
靈術部的雲嶺,一個月前在武技部驚鴻一瞥到端木玲瓏高潮的調香技藝,從此就如蒼蠅一般的對其死纏爛打。
有八卦事件又要發生了!眾人猥瑣的笑了笑。
其實這是迦南學院中十分常見的一幕,尤其是當這一幕發生在端木玲瓏身上的時候,自然也是「閑得發慌」「惟恐天下不亂」的迦南學院學生們茶余飯後的必談話題。
天生麗質外加前途無量的迦南學院的端木玲瓏一向受到其他部的男學員熱烈的追捧。
她天資異常卓越,讓同齡人望塵莫及,自嘆弗如;容顏嬌媚動人,使異戀,同性艷羨,時常引起一陣狂蜂浪蝶。而那些追求無果的人自然把怒火發泄到林御翔的身上,所以自從林御翔和端木玲瓏交往以來這種事情從來就沒有斷過。
整個學院各方面勉強可以和端木玲瓏比肩的也就兩個人,葉淺予和林倩雪。
不過她們一個深居簡出,至今很多人還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一個孤高清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綜上所述,調香系的女子是很優秀,但是同樣難追的很。
「差點成糖葫蘆的人是我!」端木玲瓏氣憤的跺著腳。
「玲瓏,我怎麼可能這麼沒有分寸!」雲嶺賠笑的看著端木玲瓏,雲嶺大刀往肩上一扛,「你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
被人調戲的端木玲瓏一張美艷的笑臉漲的通紅,林御翔面沉如水。
雲嶺隨即戲謔的看著林御翔,「這種人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死心塌地?」
端木玲瓏還想要爭辯,林御翔一把拉住她,將她月兌到自己身後,「玲瓏,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解決吧!」
端木玲瓏心中一甜,女孩子大多數希望有人保護,端木玲瓏不是這個例外。
雲嶺舌忝了舌忝嘴唇,雙目中閃爍著嗜血的幽光,「逞強出頭是沒有好下場的。」
林御翔右手一揮,抽出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閃爍著幽冷的寒光,鋒利的劍刃一聲清悠的長鳴,如泣如訴,冷笑道,「原話奉回。」
雲嶺冷哼一聲,調動周身的靈力,反手抄起手中的達到,「橫沖斬刀砍。」
一股極度強勁的劍壓沖向林御翔,林御翔靈活一閃,以閃電般的速度近身,雲嶺反手一擋,兵刃交接,錚錚作響,雙方過招拆招大約有一百來下,林御翔劍光閃動,雲嶺眼前突然一花,腳下步子一亂,被林御翔抓住了空子,長劍狠狠一揮,在雲嶺胸前劃開一個大口子。
雲嶺急忙一個滑步拉開了距離,但是躲閃不及,傷口鮮血如注。
端木玲瓏見林御翔雖然戰得不輕松,但是最後依舊取勝,心中不由大喜。
「勝負已分,你就不要再負隅頑抗下去了。」林御翔挽了一個劍花,負手而立。
雲嶺突然仰天大笑,眼中閃動著瘋狂的色彩,狠狠的盯著眼前長身玉立的身影,轉頭吐出了一口血水,「勝負已分,小子,你也不怕大風扇了舌頭。」
雲嶺將長劍跑向天空,林御翔警惕的擺好陣勢,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的雲嶺即將做的一切,極其危險。
「難道說……」人群中有不少人曾經和雲嶺交過手,看著雲嶺熟悉的動作,不由的錯愕。
「劍影狂刀。」雲嶺大喝一聲,背後突然出現兩個長長的影子,其中一個極為細長,像一把劍,還有一個極為粗壯,像一把刀。
而雲嶺的靈壓猛然狂增,速度提升到一個驚人的高度。
林御翔瞳孔一所,本能的揮劍防守,但是很顯然落了下風。
林御翔濃眉緊鎖,「你這家伙用了秘法短時間內提升了功力?」
雲嶺狂傲一笑,「這是雲家的秘法‘劍影狂刀’,你應該抱著感恩的心,讓你見識。」
林御翔冷哼一聲,「三流貨色。」
雲嶺臉色猙獰,「死到臨頭,你還嘴硬。」
雲嶺長刀揮舞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的和林御翔糾纏,雲嶺看著地上林御翔的影子突然眼中劃過一絲得意,長刀猛的揮動。
林御翔一個箭步跳開,但是影子不可避免的和地上長刀的影子相接
「你中計了。」雲嶺怨毒的盯著林御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