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淘汰賽的規則之于調香師而言十分的混亂,混亂到一度讓調香師簡直以為範茜城為了傳說中的千年校慶來一次娛樂大眾的親民活動。
而這種心情在端木的橫空出世被粉碎得徹底,調香師的高傲尊嚴被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灰衣端木狠狠的踐踏在腳下,在這個對手面前,頗有些自負的調香師們竟然連同最最基本的玄風也召喚不出,這對于調香師而言是簡直是一生未曾有過的恥辱。
所以每一次灰衣端木再次被挑戰時,落敗的調香師們無一例外的站在擂台旁細細的觀察著端木的一舉一動,有的人是試圖破解端木,當然大部分還是希望在新鮮加入失敗大軍的人身上尋找「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幸災樂禍的共鳴。
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有些失落的走下台,俏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右手撓著小腦袋,丁香小舌一吐,帶著十足的嬌憨之態,踏下最後一節台階時不小心被絆了一個踉蹌,頭上粉色的發帶凌亂的舞動,穩住身形的粉色身影心有余悸的拍著胸口,雪膚上籠上一層嫣紅,像極了一顆誘人的蜜桃。
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灰衣端木以及那個粉色衣裳的少女身上,裁判導師又一次被華麗麗的忽略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竟然遇上這屆的極品,這些日子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裁判導師掩面而泣。
當然沒人會理會心中愀愴淒涼的導師,反倒是那個迷糊可愛的小女生,但是擂台旁玉立的兩道倩影卻冷冷的注視著這個少女,大有將其生吞活剝的架勢。
一身勁裝的黑衣少女,雙手抱胸,明麗的臉上帶著滿滿的不屑,輕輕冷哼一聲,頭微微一偏,連帶的紅繩扎起的長發一晃,發梢掃過身側一個少女桃紅色的長裙。
那個桃紅色長裙的少女一雙精致的丹鳳眼,眼中流轉著魅惑的瑩亮,烘日檀口泛著美艷的紅光,柔荑松松的捏著一把工筆描摹牡丹團扇,染上濃濃鳳仙花的十指扣著白玉扇柄,有一種白雪落梅的驚艷。
楚依彤斜了一眼一邊扇扇子的岳珊珊,「這種天氣不扇什麼扇子難道還會熱死你」
岳珊珊擺弄了下手中的團扇,施施然開口,「怎麼?怕我扇扇子把你吹跑了?」
「吹跑我倒是不至于,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個死妖精這樣弱不禁風」
「唉」岳珊珊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隨後嫣然一笑,眼中的神彩越加明亮,「這倒也是啊楚黑牛你是什麼人,這點弱風怎麼能讓您的牛蹄挪動半寸啊」
楚依彤對于「楚黑牛」這個稱呼听慣不怪,收回停留在岳珊珊身上的視線,覷了一眼不遠處做著各種萌態姿勢的粉衣鶴媛,「我今天終于知道這世上還有比你還要討厭的人」
岳珊珊團扇遮著大半嬌顏,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態,在團扇後笑的花枝亂顫,「多謝夸獎了,但是要比起無趣,還是你略勝一籌。」
「要是無病申吟的小資算是情趣那我還寧願無趣一些難道有這些時間不會多多鑽研一下調香?」
楚依彤某種程度上算是調香狂人,做事絕不拖泥帶水,不會過分在意修煉和調香以外「無用」的瑣事,她的生活好像在高速的軌道上運行,而岳珊珊是一個享受主義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事來明日醒,她熱愛香料,但是絕對不會為了香料委屈了自己的生活,她追求的是享受人生,悠閑生活。
岳珊珊收斂起唇邊的笑意,滑膩似酥的語調中帶著淡淡的嘲諷,「鑽研調香可是有大半輩子的時間鑽研個夠的。」
楚依彤許是听出她語調中的涼意,不由的偏頭,岳珊珊此時已恢復嬉笑嬌懶,她挑著眉,「我的意思是再不濟我可還是召喚出玄風,不知道惜時而行的楚黑牛你呢」
楚依彤臉上冷的能刮下一層層霜,「五十步笑百步」她用眼神凌遲了岳珊珊一陣,之後懶得同她再廢半分口舌。
「楚阿姨,岳阿姨」小粉紅鶴媛眨巴眨巴忽閃忽閃的大眼楮,語調甜膩,配上她嬌小的身材,若不是她那句不討人喜歡的話整個人會顯得異常可愛。
「大你一兩歲就叫阿姨,那大二三十歲你是不是該喊人家八輩兒祖宗?」壞心的看著鶴媛的臉一點一點變綠,楚依彤挑眉補充,「還是應該叫十六輩兒祖宗」
岳珊珊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一剎那間仿佛百花齊放,雖說岳珊珊感覺「八輩兒祖宗」這個說法有些失禮,但是解氣的很
鶴媛略微語塞一時,然後有恢復極具欺騙性的甜美的笑容,「楚同學和葉同學的關系很好吧下一場端木同學可是要和葉同學對戰的哦也不知道葉同學趕不趕得回來。」
正常情況下不存在趕不趕得回來這種情況,調香師的玉牌中有傳送空間,但是見識過鶴媛手段的楚依彤和岳珊珊均是心中一震,岳珊珊冷冷的看著鶴媛,「你到底要害多少人才甘心?」
鶴媛雙眸圓瞪,櫻桃小口微張,一臉的無辜驚訝︰「岳阿姨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能害葉同學呢我只是想說要是葉同學能趕得回來我一定好好為她慶祝呢」
話音剛落,鶴媛耳畔就響起一陣大響,原本還興高采烈,得意洋洋的鶴媛一聲尖銳的叫喊,險些跌坐到地上,周圍不少人朝她投來不滿的目光,鶴媛臉上有些掛不住,冰冷的看著始作俑者︰「葉同學你這是做什麼?」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听到她們對話的葉淺予笑眯眯的站在一旁,手中抓著一個氣囊。這種氣囊其實是一種玩具,歡慶場合可以當做鞭炮使用,在迦南學院若琳導師上專題課的時候介紹過這種東西用在調香上的奇特方法,沒想到今天正好還能用來嚇人
楚依彤雖然也一時間被小小的驚嚇了一下,但是看著大驚失色的鶴媛,哈哈大笑︰「你不是說要為淺予慶祝的嗎?歡慶場合怎麼能沒有爆竹呢只不過如今在森林之中,只能用氣囊代替了。」
「那麼等會兒旗開得勝時我一定真正為葉小姐慶功」鶴媛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言罷轉身而去。
葉淺予挑眉,笑容淡淡︰「我等著」
這邊的動靜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跪坐在台上的灰衣端木抬起那雙空洞的雙眸,冷冷的掃了葉淺予一眼,葉淺予不由的一陣恍惚,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和記憶中的某個人影相重合,剎那後又猛然間清醒……他們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淺予,一定要當心」楚依彤凝重的看了葉淺予一眼,葉淺予收斂了不知名的惆悵,朝著楚依彤微笑點頭,清風吹起葉淺予淺綠色的長裙,如同層層碧浪,十分堅定的步子,讓人安心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踏上那座擂台。
岳珊珊不語,低頭撥弄自己鮮紅的蔻丹,將素手高高的舉起,對著陽光的方向,微微一笑,葉淺予是吧你可是破解了我的四象古陣的人,你要是也在端木手上輸的很難看,連四象古陣也跟著沒有面子
一襲鵝黃色衣裙的林倩雪在台下靜靜的看著走上擂台的曼妙身影,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迦南學院的調香大賽,那時就是這樣的情況,自己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觀眾,看著這個少女大放異彩,心底有著淡淡的妒忌以及濃濃的苦澀。
如今又是這般的情景嗎?
終于來了灰衣端木吐了一口濁氣,蓋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微微的握緊膝蓋上的灰袍,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帶著淡淡的暢快,自己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已經浪費了很多的時間,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裁判導師只能苦笑,恐怕又是一場讓他胃疼的比試。
在葉淺予跪坐下來的同時,眾人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玫瑰紅色雍容華貴的身影,女子宛若閑庭信步踏上擂台,食指中指之間夾著一只煙,檀口嫵媚的吐著煙雲。
原本的裁判導師看著棕色長發的女子,險些喜極而泣,終于等到牧君現身了,自己不知道造了什麼孽,竟然是這一屆的裁判,那位裁判導師被摧殘得欲哭無淚。
「牧導師……」
牧君素手一揮,頗有一種趕蒼蠅的架勢,「這里交給我好了」
裁判導師來不及顧及牧君的動作,連忙下台一鞠躬領飯盒閃人,在眾人後知後覺的疑問「他是誰啊」中絞小手帕淚奔去了。
葉淺予看著眼前這個絕美的成shu女性,心中略微有些計較,她就是牧導師牧君,溫仲眼中範茜城里最優秀的調香導師。
牧君優雅的踩滅煙頭,看了台上的兩人一眼,微微一笑,但是葉淺予可不感覺這是什麼善意的微笑,「高階的香料是不是調制的煩膩了,我們換一種口味,調制梔子香吧」
梔子香台下一片抽泣聲。
梔子香當仁不讓是調香師的入門香料,可以說每一個調香師都是從梔子香開始接觸香料的,這是最最基本的香料,這次竟然被當做了比賽的題目。
葉淺予不由的苦笑,身份不明的對手,詭異的比賽試題,真是前所未有的挑戰啊
正在葉淺予苦笑時,對面灰衣端木柔弱無骨的手腕一翻,一個灰色的玄風在他的掌心跳躍,風眼同他的眼眸一樣讓人心悸,總覺得玄風旋轉時風眼在一伸一縮中不停的吞噬著什麼。
然而,在看到玄風上若有似無的圖案,葉淺予的心髒猛地一緊,呼吸都不由的有些急促。
那個圖案是……冥花
「葉小姐,你似乎在心虛什麼,是做了虧心事」灰衣端木的聲線十分的沙啞,語調中透著扭曲的暢快。
「你難道真的是……」葉淺予的十指顫抖的厲害,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灰衣端木緩緩抬頭,戴在頭上的寬大帽子不由的下滑,露出一張熟悉的年輕容顏。
此刻不止是葉淺予,連台下的林倩雪也驚恐的睜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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