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異志 第三卷 洛城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注定

作者 ︰ 水墨豆腐

來往交錯間,譚月璃和譚月瑯的招式驚人的相似,譚月璃青絲繚亂,回眸生花,袖風繚繞,劍舞梨花,若是平日,月璃的外貌算不得絕色,此刻有一種別樣的絕代風華,而譚月瑯翩若游龍,青衣獵獵,衣擺飛揚間身姿如玉,動若流雲,青竹長劍一聲清脆的劍吟,一股奇妙的波紋蕩漾開去,這樣的對決似一副賞心悅目的山水畫卷,看不出殺意,看不出血腥,美得竟有些恬淡的氣韻。

柳莫白在外面看的真切,譚月瑯實則給月璃喂招,譚月瑯的天賦自小就出類拔萃,這些年在那種地方夾縫求生,多少次在生死線上徘徊,而且畢竟出身紋耀家族的內部,能夠享受到外人難以想象的資源,譚月瑯的實力如何他看不透,就像他看不透浩星辰逸一樣。

突然譚月瑯青竹劍雨似竹葉清疏,漫天飛舞,譚月璃揮動月牙長刀,在空中滑下一道又一道彎月刀痕,但仍是不敵譚月瑯無孔不入,索性譚月瑯下手十分有分寸,青竹劍雨只是微微切破譚月璃的外袍,譚月瑯手中一片細碎的星光,他翻轉手腕,四周仿佛都暗了下來,而星光更勝從前,在兩人之間鋪就一條星光之路,譚月瑯仿佛踏星而來,他走得極慢,但是譚月璃無論怎麼攻擊都踫不到他絲毫,像是預知譚月璃所有的動向,仿佛注定了她的失敗。

柳莫白的瞳仁縮小到針尖般大,星空自古以來就被賦予神秘奧義的定義,可以推古算今,預知未來,難道譚月瑯真的可以精準無誤的預知月璃未來的一舉一動,未卜先知?

星光在頭頂璀璨的耀眼,一道流星劃過蒼穹,譚月璃只覺得在這星空之下自己的身子沉了一分,膝蓋都有些彎曲,又是一顆流星,雙腳如同灌鉛一般讓譚月璃苦笑不止,這種星隕之力每滑落一顆星斗重力都會加重一分,直到其中之人不堪重負的崩潰。

「就到這里,可好?」譚月瑯打算收手,再這麼下去自己都不敢保證能不能不傷她分毫。

譚月璃抬起頭,淺笑盈盈,「可是,我還沒有輸。」

譚月瑯怔了怔,搖了搖頭,再這麼下去也同樣沒有一點意義。右手微抬,輕輕一揮,數顆流星齊落,像是絢爛煙火,火樹銀花,譚月璃單膝跪地,手中依舊緊緊的握著長刀,不聲不響,但是無言的倔強就算是離得很遠的柳莫白也可以感受得到。

「這種力量叫做‘注定’。譚小姐,你做的真的很好,你沒有理由一定要硬撐下去的,只是一般的比試而已,更何況我痴長你那麼多,假以時日以譚小姐的才情定能勝過我,何必執著一時呢」

「有的東西在沒有揭曉之前,沒有注定。」氣喘吁吁,譚月璃顫抖著雙手,指尖一僵,長刀落地,動彈不得,才不得不抬頭笑的十分無奈,沒有感傷,帶著一種在女孩子身上很少感受得到的明媚堅韌之氣,「這樣我才算是真的輸了,多謝譚學長指點。」

譚月瑯沒有言語,撤去了星陣,譚月璃癱坐在了地上,柳莫白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將她一把扶住。耳邊好像傳來了兩人的對話,譚月瑯望著昏沉沉的天空,疏淡一笑,沒有注定的東西……是嗎?

轉身往回走,他記起好像很多年以前,他好像和誰說過,今晚的螢蟲比月華明亮,不會因為浮雲而黯然失色。

………………

過了很多年之後,回想起來,其實那天的天氣很好,帶著雨過天晴的空靈曠野的味道,空中帶著淡淡的水汽,在令人有些暈眩的陽光下蔚藍的天際仿若架起一道又一道彩虹,雨後青草混合著泥土的清新加上大捧大捧沾雨欲濕的桃李散發的繾綣奇香,沒有開到荼蘼的感傷,落英繽紛的哀艷,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但是葉淺予是一點也不覺得美好,站在道路的兩旁,在範茜城迎新的活動里,讓別人以看珍奇動物的陽光看著她們,女孩子們一個一個將頭低的很低,生怕旁人看到了她們的面目,葉淺予嘆了一口氣,著實丟人,從頭到腳的大紅色著裝,胸口佩戴著一朵剪裁現場剛拿下來的大紅花,最詭異的是頭頂的發飾,豎到半個人頭那麼高,乍一看像極了沖天辮。這種發飾有多麼驚悚參見柳莫白的嘲笑。

柳莫白是一臉詫異古怪的看著自己;「小葉子你最近一定很用功吧」

葉淺予迷惑的看著柳莫白那張笑盈盈的惡劣模樣不解的眨眨眼,後者故作困惑,指著沖天辮子問道,「不然為什麼要頭懸梁呢」

葉淺予深吸一口氣,在心里安慰自己,我不生氣,不生氣,努力保持公式化的微笑,看著身邊的席芊芊,這位生活品味十分高尚,待人接物優雅的女子竟然也在這里,葉淺予頓時有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席同學也是忘記申請退出了嗎?」。

席芊芊原是那種清冷如冰的女子,此刻紅裙似火,發髻高聳,胭脂似血,冰山都被這暖艷之色融化幾分,奔放之色同清冷之姿相混別有一番風標,她淡淡道,「我只是覺得胸口這朵花很好看,有著慵慵墜地之牡丹嬌態,每一片花瓣重重疊疊,絹綃輕盈,仿佛有花香蕩漾,春色無邊……」

葉淺予努力觀察,確定自己的服飾同席芊芊別無二致之後淡定的收回視線轉頭淚流滿面。郁悶到五品意香齊放的狀景,自己的心血都沒有心情觀賞。

「葉學妹果然是不管穿什麼都好看。」溫仲含笑著看著葉淺予,感受到他人的注目,葉淺予的眼神十分的幽怨,用口型告訴他,想笑盡管笑,別憋出病來溫仲眼中的笑意還沒有劃開,眼角掃到另一處,一身黑衣凜冽的平默站在刺客聯盟幾人的身後,笑意被面無表情取代,對著身邊的譚月瑯幽幽道,「看你給我找的活計,真是頭疼。」

譚月瑯不置可否,溫仲歪著頭,道,「若覺得對不起我,不妨將當年你是怎麼破解洪荒古陣的告訴我,我真的十分好奇。」

譚月瑯眉目間帶著淡漠,唇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如果我說我當初什麼也沒有做,只是許了一個願望,你相信嗎?」。

許願?溫仲挑眉。

很難想象,現在並肩而立言談甚歡的兩人曾經兵戎想見。刺客出身的溫仲年少成名,出師一戰的任務就是刺殺譚月瑯,而譚月瑯猝不及防之負重傷一直逃到洪荒古林,在那里遇見了洪荒古陣,以為命垂一線的譚月瑯面容哀戚對著洪荒古陣許願,「傳說你是上古排得上號的奇陣,可以預知未來,那麼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會不會遭到報應?」

那時候有一個聲音回答他,「你既然覺得你自己命不久矣,那麼看到的就是沒有你干涉的未來,而且這未來的景象無論如何,你都不可以插手。」他答應了,所以蹉跎至今。

察覺到一道脈脈的溫和眼眸的注視,譚月瑯轉頭,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極為熟悉,是那個叫做譚月璃的女孩,十分相似,也十分有緣,若不是自己記憶中真的沒有一個妹妹還以為她是自己的親人。來不及多想,耳畔傳來一陣「咦」的聲響,譚月瑯順著溫仲的視線,眼皮也不由一跳。

如果他沒有記錯,烏坦鎮入城不應該是十人嗎?為什麼如今只有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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