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體質屬陰的女性身上抽取生機,水本屬陰,水木二氣相關聯,身體出現這樣的惡化是很正常的後遺癥。我成也陣靈,敗也陣靈,除了操縱陣勢、為它補充能量,我不能做任何事,包括對地下水道進行修復。實際上,我自己也是受困于此。」
「剛才那些普通人在水道附近亂挖亂掘、又根本不了解下面水道真正的問題,里面積壓了無數沒有淨化完成的、雷潭龍王廟送來的污氣糟粕,這麼貿然挖開,不但會對陣勢造成傷害,這些普通人也會被這濃厚的穢氣所害。」
「其實,真沒想到可以在這里踫到浮生境的師妹,這真是太令人高興。這些污穢糟粕是天地的棄物,尤其現代修真末世,天地間純淨的靈氣越少,淨化這些污穢的速度就越慢。」
「听說令祖師是天地間的混沌靈根血石榴,最擅長以血道淨化這些東西了,還可將此化為能量變廢為寶提升修為。想必師妹已得真傳,解決這些問題必將不在話下……」
一襲藍紫色、以暗銀絲線在邊裾繡著睡蓮紋樣的飄逸紗衣,常常的黑發披散下來,微微蓋住略顯蒼白的臉;膚色白皙、眉目疏淡,一雙漆黑的眸子平靜如水。這樣的服裝、這樣的打扮,這樣看起來對男人而言略顯荏弱的外貌組合在一起不但絲毫不讓人覺得女氣,反而帶著一種謙謙君子般的風骨。
「果然是一丘之貉,萬古長青的人都是這種味道啊」應憐袖心里暗啐著,眼神不善地瞪著面前顯出身形之人,那氣鼓鼓的表情就象只生氣的小倉鼠。
拐走老祖宗矜之的那個壞蛋、植界領袖、萬古長青最大的那個頭子蓮君,不就是這種味道的麼?眼前這朵睡蓮精,就連眼神都和蓮君那麼相似,真是太討厭了還有這種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語氣。——好吧,她承認那叫從容不迫,可她就是不喜歡,怎樣?
「你說了這麼多,最終目的是什麼呢?」對方講述的長篇大論還在滔滔不絕,可在應憐袖听來就像一群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听得好不難受,終于直截了當地問道。
「目的?」對方立刻停止了話題,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表情帶著些疑惑,很快又轉變為解月兌,「我希望師妹能替我淨化被封印的水道附近數十年積存下的污穢糟粕,恢復雷潭龍王廟至江中的地下水道暢通,這樣,這個陣勢就沒有存在下去的意義、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至于顧家老夫人以及那幾位小姐,要治好也不過是師妹的舉手之勞吧?師妹也能順利完成凡人的委托,實在是一舉數得之事情。」
這個可以有,應憐袖微微點點頭。本來她的目的就是這個,雖然不喜歡這個蓮花精,可人家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又了她、俞白的能力,編一個合理的借口得到顧家的全力支持,要辦到這些並不困難。
不料說完以上,那睡蓮精竟然還有下文︰「另外,此次下凡成為陣靈、更在此地被困多年也本非我所願。說來,在下也與師妹的浮生境有段因果,非是在下挾情要挾,只是,如果師妹方便,還請收留在下一段時日。」
听完這段話,應憐袖立刻後退一步,還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什麼?怎麼可以這樣?我解放你了你就可以憑這個賴上我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人家什麼時候跟你結因果了,這絕對是得寸進尺了
可是,睡蓮精的下一段話很快就把應憐袖說得沒脾氣。
「過去,在蓮君大人遇見貴祖師以前,我們在萬古長青一直過得很好;可這只延續到一百年前蓮君大人從修真低級平行世界回來為止。此行他不但提前回來,回來後對我們也嚴厲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還對在下的恩師段延年一系進行了打壓,而且據說打壓的理由還是不能說出口的、在這次一道轉世中,恩師和蓮君大人成了情敵。」
「當時我們都相信這只是個謠言,恩師一直是蓮君大人所倚重的左右手,他們之間的信賴是外人無法想象的。況且大家都知道,此次蓮君轉世是他個人行動,恩師實際上被委派處理萬古長青的事務,根本沒有一同下去的打算。恩師此次下凡,也是被迫的。因為有狂徒偷走了蓮君真身所在的濯玉池的半池靈水,靈水干涸,累得在池邊的恩師真身受損才不得以墜凡塵,到了和蓮君大人一個世界。」
「有不明消息說在恩師和蓮君大人間夾了一名擁有石榴真靈的人類。在人類死後,人類住之地,一城石榴一夜凋亡、再無石榴可活;恩師和蓮君大人不久追隨提前回歸植界。」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人類是貴祖師的轉世吧?百年以來一直躲于浮生境,蓮君大人不得其門而入;雖然蓮君大人當時保證過不會對恩師進行各種報復。我想,師妹,你該理解在焦急等待的過程中,就算公正嚴明、偉大如蓮君也會有發泄需要的。」
「那天正好蓮君大人在萬仙會上遇見貴方另一位祖師,可能受了氣。回來之時在下又犯了些小錯在大人面前礙眼,恰逢此處有人以身為封印,召喚陣靈,誠心上達天听。」
「蓮君就把這差事攬過來了,指定在下重新下凡磨練。師妹~~~~~~」語氣幽幽,說不盡其中千般哀怨,「以往日處分,只是扣除俸祿賠償一只杯子的處罰,怎麼會變成剝奪仙籍、下放為人間陣靈、重新誠心修行以待日後再登植界的?」
「蓮君大人已經遂心所願、抱得美人歸了。我至今滯留人間不得解月兌,于心有怨啊,當然,我等不敢于蓮君大人有絲毫怨言。難道,師妹你們浮生境于我等之間就沒有因果了嗎?」……這……也行?應憐袖听著來龍去脈听得目瞪口呆。得,這倒霉催的睡蓮君就是另一個在老祖宗戀愛途中,在攻君們手上陣亡的炮灰吧?不過,似乎、好象、可能、也許是有那麼一點點責任。
如果當時另一名老祖宗沒給蓮君氣受、蓮君沒這麼郁悶想發泄的話,說不定堂堂植界的統治勢力、萬古長青的嫡系子弟也不會被丟到這麼個烏煙瘴氣的人間來。
好吧,這也是老祖宗們欠下的債,路遲師兄這會可不孤獨了,有伴兒了告訴他這個新情況他一定會很高興吧?安排下這朵睡蓮君師兄應該也不是什麼難題,問題是該怎麼和俞白解釋,又不會導致家丑外揚。唉~~~~傷腦筋啊,應憐袖懊惱地在原地團團轉圈,努力組織語言和後續安排。
最後,才想起到現在還沒問睡蓮君的名字。
「喂,那誰、什麼師兄,我叫應憐袖現在我該怎麼稱呼你?」她煩躁地抓抓頭,猛一停住腳步,揚起臉眼冒凶光地瞪著面前的睡蓮精。
「啊?我?忘了介紹了——」睡蓮精被她嚇得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沖她漾起一個風華絕代的微笑,「我叫水逸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