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牆壁,雪白的病房,隔著玻璃窗可以看到庭院里那經過精心打理花圃,花圃里種植的都是四季長綠的草木,即使在這個時候看去,也是一片令人耳目為之一新的綠。在這麼個明媚的早晨,應憐袖在顧思安的帶領下走進了本市人民醫院的ICU重癥監護室。
ICU病房的規矩特別大,不但對探望病人的人數作了嚴格限制,就連探視時間也相當的短,進去前還要換上醫院統一準備的鞋子和無菌服,免得帶了細菌進去污染到本就身體極為虛弱的病人。
好在顧家能量還是挺大的,知道應憐袖可以救治顧老夫人的身體、但需要其余在場的醫護人員回避後,顧思安很是用了些手段,才得以制造出這麼個機會帶著應憐袖前來。
雪白病床上的顧老夫人雙目緊閉、蒼白著臉,即使屋內有著空調將氣溫調節到合適的溫度,被子也高高地拉到與脖子齊平地躺在那里。她頭發花白,不長,燙著波浪卷,肌膚非常細膩;可由于體內五行之氣紊亂、生機不盛的緣故,蒼白的膚色里偷著一層淡淡的青灰,皮膚下的脂肪也多處皺縮下來,讓面上的細紋多了不少,而且很多處還出現了一塊塊的老人斑。
——按照應憐袖手上拿到的資料,這個被稱為顧老夫人的女人還不到五十歲,可是,看她如今蒼老憔悴的容顏,比起六十歲的老嫗已經沒什麼區別了。不止是外表,就連體內各器官的情況也是,長期在顧園苦苦支撐、為法陣的維持過度輸送了生機,這樣的做法已經大大衰減了她的壽命。
「母親。」顧思安面容肅穆,眼里閃過一絲深沉的沉痛,上前一步,小心拾起顧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被子外的手,用自己溫熱的大掌合攏著。——這只手同樣的干瘦、蒼白,如一只喪失了大部分水分的橘子,表面同樣布著塊塊褐色的老人斑。
將老人的手重新塞到被下,再細心地替老人掖好被子,顧思安看了一眼應憐袖︰「應姑娘,可以開始了。」
「好吧。」應憐袖不置可否,她自己也知道,雖然不喜歡治療過程給別人看到,可這病人畢竟是顧思安的母親,想完全把別人打發出去是不可能的,還是容忍顧大帥哥在旁邊好了。至少這個哥哥比弟弟沉得住氣,一會就算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地方也不會太失態。
先讓顧思安將空調的溫度稍微調高一點,畢竟針灸的時候可不能蓋著被子,讓病人著涼就不好了。
在顧思安的幫助下將顧老夫人的被子掀開,僅留老人穿著一身單薄輕便的淡藍色條紋病號服。輕輕揮手,自老人身上從頭到腳一撫而過,下一刻,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細絲牽引,老人便以平躺的姿勢,在距離床面尺許的高度上懸空。
「這?」顧思安看著眼前的景象,驚訝地瞳孔一縮,好在他早記得先前應憐袖的交代,只是低低驚呼一聲,隨即很快捂住了口,沒做出什麼讓人分心的夸張舉動來。
不過應憐袖也不會被他影響就是了,此刻她正全神貫注,快、準、穩,手上不停地將一支支六清紫竹針插到老夫人周身的各個穴位上。
分成一道道涓涓細流的真元順著紫竹針流入顧老夫人蒼白瘦弱的身體內,化作柔和生機,一點點修補著這具身體。同時流入的還有應憐袖自身凝聚的水之精華和木之精華,和真元一道,順著顧老夫人艱澀凝滯的經脈慢慢梳理。
時而進針緩慢如花開,時而進針快無蹤影,如穿花蝴蝶一般,只看到一只玉手輕輕略過,老人身上已留下一排針插在那里,方向、角度、深淺各不相同;甚至連殘影都時時有見。
顧思安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腦子里一時空白。現在他明白為什麼應憐袖不喜歡在治療時有人在邊上看著了。這般精妙的針灸手法,是他之前想也想不到的。直到應憐袖已經完成救治,撤掉所有的竹針、讓老夫人重新躺回床上並蓋好被子,他才醒悟過來。該死剛才居然忘了用手機拍攝下來顧思安扼腕不已。
「已經治好了,剩下的只是普通調養而已,在這里住個兩、三天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了。當然,如果你覺得園子里的那些工程不會影響到老夫人的話。」應憐袖的目光依然留在老夫人臉上,對顧思安說道。
經過補充和治療,顧老夫人此刻呼吸已經變得綿長平穩,臉上也出現了一抹血色,唇角微翹,神情安詳。現在再看來,倒是有了幾分當初在水逸風的幻境中看到她年輕時代靚麗的色彩。
「看來還真有效,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應姑娘。」顧思安很認真地說著。
「呵呵,別急,過兩天老夫人的情況會更好。還愣著做什麼?那三個女孩子的病房在哪?既然有時間不如現在一起解決了。」應憐袖踫踫他。
「啊?應姑娘你不是說你治療的手法是古中醫的針灸和氣功相結合嗎?才救治了家母又接著去救治其他人,功力回消耗很大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顧思安這才如夢初醒,問道。問完還有些懊惱地一把撫上自己的頭︰真是的眼前這位應憐袖姑娘每次都能給他帶來驚奇,偏偏他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把持不住。顧思安,你的定力呢?修煉這麼多年的定里哪去了?
不過應憐袖可沒听到他的心聲,猶不知地催促︰「沒關系,也就是顧老夫人長期下來身體太虛了要多花點時間。其他三位都是年輕女子,身體底子好著呢,只要用氣功幫她們都調理一下就都能醒過來了,醒來以後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吃飯休息恢復,消耗不了我多少功力的。我看大概還有三個小時令堂就可以醒過來了,這中途的時間完全足夠我去救醒那三位。」
「那……好吧。」顧思安想了一想,還是答應了應憐袖的要求。反正那三個人也要救,之前也和她們家里打過招呼了,只是沒定具體時間而已。現在邊走邊打個電話過去並不難,讓她們早一天得救也是好事。這麼想著,他一邊掏出手機放在耳邊,「滴滴」按下鍵,在熟悉的「滴——」一聲長響後,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