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陽光明媚的初冬的中午,三門街十九巷十九號,那棟掛著「來來寵物服務中心」招牌的小樓大門上,難得多加了一塊木牌,原木底色上用紅油漆歪歪斜斜書寫著幾個大字︰「今日歇業」。這是一個難得的、店里所有醫生包括老板都在,卻偏偏一致同意歇業一天的日子。
燦爛的陽光以略微偏斜的角度從窗口照進來,在書本上投下更為亮眼的光斑,握書的手往旁邊移動了一小段距離,應憐袖側頭,有些不耐地撥開幾縷滑落于前的發絲。
借這機會,眼楮往掛在牆壁上的掛瓶看了一眼,低低的液面將近瓶口,輕聲自語道︰「唉,又要換瓶了。」一邊說著,干脆將書搭在膝蓋上,伸手取過放在架子上的另一五百毫升的藥瓶。
眼看指尖即將踫到藥瓶,突然一段簡潔的音樂響起,伴隨著「嗡嗡」的震動,伸往藥瓶的手一頓,立刻改變方向,轉向掛在脖子上閃爍個不停的手機。「滴滴」兩下按鍵盤後,頭一側,熟練地將手機夾在耳邊︰「喂——」
電話里傳來俞白熟悉的嗓音,如果是平時,交代點事兒,也就是走兩步路再加扯一嗓子就夠了。可惜現在特殊熟悉,店里每個人可以說是時刻都離不開某樣道具——請原諒我在這里屏蔽它的名稱,看過上一章的朋友,咳,你懂得。所以大家之間的交流,就只能拜托現代化的通訊工具,手機了。
當然,如果你崇尚自然、一心裝13刷帥、有能力也有實力效仿古代修士的飛鶴傳書、千里傳音什麼的,大伙兒也不反對。不過大家就會懷疑了,現在一個個拉得腳都軟了,還有必要浪費這個真元、靈氣來弄這個嗎?消耗掉的法力得要修煉多久才能補回來啊?這時節天地靈氣太稀少了,比外面一天一個價上漲的石油還珍貴,稀缺資源還是節省著用吧。
「BOSS,有什麼事嗎?」。除了在電話里一開始難友們互相安慰吐槽幾句,應憐袖很快把話題切入正題。
「是這樣的……」俞白在電話里說。
應憐袖听著听著,秀麗的眉擰了起來;最後,在俞白問她意思的時候,她很干脆地道︰「BOSS,你應該了解今天是特殊情況吧?現在大家一個個都這個樣子,走都走不開,都說好歇業一天了。現在突然臨時上門,我們自己都動不了,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我知道啊。」電話那頭的俞白語氣也很郁悶,「如果是平時當然完全沒問題,我們中隨便一人出面都可以了。可是,我們今天歇業也是早上才臨時決定的,別人也不知道我們會出這等變故。」
「……早知道白露續經丸我該就晚一天給他的,今天給他給早了。」應憐袖很郁悶地嘆氣。
「就是,這樣我還可以多收一天住院費和護理雜費。」俞白在電話那邊附和著,「要怪就怪麥家那邊想治病想瘋了。你昨天才給麥仁波那小子治療、今天一給丹藥,那邊馬上就坐不住了,這麼快就想派人來拜訪。袖袖,你向他們透露你是丹師的身份了?」
「怎麼可能?」應憐袖叫起來,「我的身份,不一直都是你告訴他們的、我是一名修習醫道的修士嗎?不過昨天才治療完,今天馬上就能拿出正好完全針對的丹藥,他們多少也會聯想的吧?」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傳來俞白的回應,「也是,醫道修士不一定是丹師,但是丹師一定會修習醫道知識。昨天袖袖你為他治療的手法這麼高明,而且昨天晚上路遲那家伙送藥材來動靜也不小。他們一定以為我們身後站著一名丹師的,或者說,他們更認為你就是那名丹師。」
「丹師……這身份很重要嗎?」。應憐袖雖然會煉丹,也知道如今修真界丹藥比較難得,但是對煉出這些丹藥的丹師們並沒有很直觀的認識。
「很重要。」電話那邊的俞白深吸一口氣,這次他真的覺得該好好給店里的店員們灌輸一些常識了——比如說應憐袖對修真界相關的常識以及水逸風對現代、以及現代修真界的一切常識,哦,或許還要加上路遲。路遲這小子也是最近才走進修士行列的,對這些方面的知識都嚴重缺乏啊。
若放在平時,大家一起相處慣了還不覺得,可一旦涉及到這方面問題,這一個兩個都是問啥啥不知的,溝通起來還要順便進行一番相關科普,這感覺還真累。
「丹師在修真界的地位就跟大熊貓差不多,還是家底豐厚的大門派才養得起的奢侈品和實用品。家底略遜一些的勢力,有時候也會幾家聯合起來供養上那麼一、兩個。只有同時精擅醫道、同時能有針對性地煉制出有品階的丹藥、並加以運用的才能撐為丹師。而那些只知道單純按照古方、整日守在丹爐面前機械重復煉制丹藥的,則被稱為丹徒。」俞白想了想,說道。
「丹徒無論能煉出多高品階的丹藥,始終只能稱為丹徒。只有能因地制宜靈活修改藥方、並將丹術與藥術聯合應用的才能稱為丹師。雖然現在修真沒落,人們習慣上把那些凡是能煉制出有品階丹藥的煉丹者都稱為丹師。但真正的丹師絕不是一名丹徒能比得了的。」
「麥家受修煉功法的副作用困擾已久,現在既然誤打誤撞有了治療的希望,而且還有可能對方是一名自由丹師,不采取行動才奇怪呢。」說到這里俞白聲音放緩。
「自由丹師?BOSS,按規矩我是你的員工,應該算你的勢力這一塊的吧,怎麼莫名其妙冠了個自由的名頭了?」自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沒靠山,好欺負。應憐袖可不想這麼快就被別人惦記上了,趕緊撇清。
「在我們這一塊,之前從來沒有听說過有丹師出沒,恩,不止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丹師,就算是丹徒都沒見過。又是鬧市、又不是什麼名山深山的,那些人也看不上我們這啦。袖袖你雖然是我的員工,可你不知道,你老板我也只是開了這麼個小店而已、也沒拉幫結派、立家族什麼的,而且在修真界里屬于中立。在那些大勢力眼中,我也只算是一個散人而已,而且還經常從各方勢力里面接點委托、賺點靈石花銷花削;好吧,雖然我這個散人是有點實力。袖袖,你是我的員工,就算是丹師,自然也是三不靠的自由丹師啦~~~」俞白在電話那邊語氣輕松地說。
「一名不受任何大勢力所屬的自由丹師、只要稍微用心打听就能發現,還是一名剛出道不久的丹師,最重要的是這名丹師還挺有兩把刷子的,這是多麼誘人的一塊肥肉袖袖,你別否認,你治療麥仁波小露的那一手,是個人都知道不簡單,再加上昨天的藥材、你今天一早拿出的丹。想不讓人把你忘丹師上想,就是鄙視大家的想象力了。麥家再派人過來,好好要加深我們之間的合作,是肯定的。只怕別人還怕時間不夠、來得太慢呢」
俞白的調侃帶著俏皮的笑意從電話那邊傳來,這讓應憐袖不爽,很不爽,于是她繼續沉默「……」。
「BOSS,你別以為調侃就可以逃避之前的話題。不管怎麼說,你是店長,天踏了也該你撐著。既然一會兒麥家來人登門拜訪,員工我這會兒身體不方便,所以,等人來了還是你親自出面接待吧。別推辭了,這是我對你的信任啊~~~相信經驗豐富的你一定會用各種正當的、不正當的?手段為我們攫取更大的利益的。」應憐袖快速說完以上的話,也不等對方回答,趕緊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在電話再一次響起前,應憐袖快速連電池都取了出來。眼楮得意地眯起,彎彎的就象月芽兒。哼,這種外交類的事情她才不淌混水呢,別說她現在身子不方便,就是身子方便也不想去攪和,太煩人了。
不過,這樣強行把事情都推給俞白的話~~~~會不會殘忍了點?目前的情況她自己也是深有體會的,恨不得一直把臀部緊緊地按在這東西上面,忍受著一波一波的感覺,還要不時地踩腳踏沖水。起都起不來,這可叫愛擺架子的BOSS老大怎麼出去接待人啊?
不過,應憐袖很快就沒空去擔心俞白了。因為和俞白講電話講了這麼久,她居然忘記換藥水了掛了電話,才發現吊瓶里水已滴干,透明膠管上回血紅上了好長一截。
該死她連忙手忙腳亂地換上新瓶子,調整著流速開關,加快滴液速度,還用空閑的另一只手不斷地在軟管上揉捏,企圖把上面凝結的血塊化開。可惜血液回血在膠管凝固了太久,這一切都無濟于事,為了這個要再找人重新換針頭膠管……實在是太難為情了些。好在應憐袖最後靈機一動,試著運功調運真元,才將那小小的血塊化開,恢復了膠管的暢通。
擦擦額頭急出來的汗,「好險啊」應憐袖感嘆。視線重新落在手機上,哼,我決定了,接待麥家來人的事情今天就全部由BOSS你負責好了。我不接電話不出來,諒你也拿我沒奈何。剛才~~~~真不該對你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