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請假事宜上,穆勒-蘭斯絲毫沒有刁難顧洛北,一路大開綠燈。只花費一下下午的時間,顧洛北就把學校的事務處理好了。
學校的事情十分簡單,但是「死亡幻覺」這個劇本卻讓顧洛北犯難了。這個劇本本身其實並沒有多復雜,故事是按照時間順序敘述的,人物和情節也相對比較規矩,在劇本中幾乎沒有插曲式段落和非時間順序組合段,也基本沒有抽象的和無意義的鏡頭,一切都是保持傳統的敘事方法,但看完第一遍劇本,腦海里卻留下了許多問號,無法把整個情節連貫起來。
這讓顧洛北想起了大衛-芬奇的「穆赫蘭道」,這部電影是懸疑片的經典之作,很少人能夠在看第一遍時就理清電影里的人物關系,這部電影拿下了2001年戛納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也是大衛-芬奇最著名的電影之一。現在才不過2000年的九月份,所以估計這部電影應該在進行後期剪輯。
「死亡幻覺」雖然說不一定比「穆赫蘭道」驚艷,但也同樣是一部晦澀難懂的電影。顧洛北把劇本里提到的那本「時空旅行奧義書(The.Philosophy.Of.Time.Travel)」仔細閱讀了一遍,才找到了電影的答案。雖然這本書里提到的名詞,在電影之中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確地出現過,但卻是「死亡幻覺」這個劇本所構建體系的根本。
書中提到了一系列生澀的詞匯,包括「離線宇宙」、「原發宇宙」、「聖物」、「活控體」、「死控體」等等。但撇開把這本書的內容代入劇本,「死亡幻覺」的故事就變得清晰起來。
我們生活在危機四伏的原發宇宙中,由于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原發宇宙會偶爾偏離正常的時間軌道,走向注定毀滅的歧路︰離線宇宙。離線宇宙出現的第一個信號就是「聖物」的降臨。為了避免整個世界的覆滅,被上帝選中的「接受者」必須在離線宇宙的大限到來之前,將「聖物」送還原發宇宙。而他周圍的「被控體」將竭盡所能誘使他完成這一艱巨的任務。在這之後,離線宇宙將準時關閉,原發宇宙則返回「歧路」的起點,繼續沿原有方向運行。而包括「接受者」在內的一切「被控體」,都將不復記憶,心中只留些許殘篇,彷佛大夢剛醒。
「死亡幻覺」的故事除了開篇和結尾之外,中間的部分全部發生在離線宇宙之內,一切事件都沿著宿命的軌跡引向唯一的結局︰接受者東尼-達克犧牲自己,拯救原發宇宙。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東尼-達克就是接受者,他必須犧牲自己,才能使世界避免被毀滅,重新回到原發宇宙的軌道上。」顧洛北面前的桌子上,沒有裝訂好的劇本散落在桌子上,每一頁上面都用紅筆做了標注,顯然做了許多功課。
看著顧洛北眼神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理查德-凱利也顯得很激動,不僅因為演員如此用功,對于電影的拍攝是再好不過了,也因為找到了知音,「對,就是這樣的。在影片開始時,天空墜落的飛機引擎就是‘聖物’,小鎮里的其他居民都是‘被控體’。其中兔子裝扮的弗蘭克和女主角格雷琴都是‘死控體’,弗蘭克使用異次元通道和東尼進行了溝通,而格雷琴則是直接和東尼進行接觸,他們在離線宇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設置‘引導陷阱’,保證東尼了解一切真相並成功地將‘聖物’及時送回原發宇宙。」
這段對話實在太過詭異,如果被其他人听到,只怕都會懷疑是兩個精神病患者在進行溝通。不過還好,這里是弗吉尼亞州的劇組片場,劇組人員都讀過劇本,即使不明白他們在講什麼,對于這些內容也是知道的。所以顧洛北和理查德-凱利成功地避免了被認為是瘋子的危險。
「那麼,二十八天六小時四十二分十二秒就是離線宇宙的大限時間,那一刻的到來,就是世界末日,對?」顧洛北的話,得到了理查德-凱利連連點頭的認可,「那麼,故事就是需要東尼犧牲自己,把聖物送回原發宇宙。弗蘭克和格雷琴一直在引導東尼,東尼從無知到了解,到明白了自己的宿命;從迷茫惶恐到恐懼憂傷,再到抗拒,最後才接受這個事實。就是這個劇本的主線!」最後,顧洛北甚至沒有再詢問是否如此,而是斷定地用肯定句陳述到。
「對!」理查德-凱利激動地拍桌而起,可由于太用力了,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逗得周圍的人都大笑起來。「埃文,我真的是太幸運了,不對,應該是說我們劇組太幸運了,我對你的表演越來越有信心了。」
但顧洛北卻沒有理查德-凱利的喜悅感,他能夠理解得如此透徹,一方面是因為前世有讀過這部電影的影評,雖然記不清楚,但還是對理解有幫助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這一輩子的確很是聰明,哈佛大學里功課的出色就可見一斑了。可理解不等于演技,這個角色比想象得要有深度得多,也復雜得多。
孤僻、精神世界獨特、恐懼、憂郁、大膽、勇于挑戰權威、叛逆、無助、敏感、脆弱……這些錯綜復雜的性格,全部要集中在東尼-達克的身上,他的眼神他的動作他說話的習慣,甚至他站立、行走的姿勢,都是值得研究的。顧洛北對于杰克-吉倫哈爾的表演有依稀的印象,但這一次的表演,卻是需要顧洛北從頭開始的。
挑戰演技,他的確是有些擔心的,那天和安妮-海瑟薇聊電話時可不是隨口胡謅的。要麼就不做,既然決定要出演電影了,就要做好,甚至還要出彩。所以,顧洛北對于自己的第一個角色是十分重視的。
進入劇組的第一天,顧洛北就見到了德魯-巴里摩爾,這位年僅二十五歲就經歷了娛樂圈起起伏伏的女演員,此時已經完全走出了陰霾,更因為「霹靂嬌娃」的大熱而容光煥發,雖然因為長期飲酒和吸毒,她的容顏比年齡看起來還要老一些,但不可否認的是,如今的德魯-巴里摩爾的確是有自己魅力的。
和理查德-凱利談完之後,顧洛北就找到了德魯-巴里摩爾,從七歲就開始演戲的德魯-巴里摩爾,肯定可以給顧洛北一些建議。
「呵呵,對于演戲,我可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德魯-巴里摩爾的回答出人意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演戲方法,也許是細節也許是眼神也許是姿態,不拘一格,沒有一種是正確的方法。只有你探索出屬于自己的表演方式,才能演繹出角色的精髓。」
事實的確是如此,追隨別人的道路,那麼也許一輩子都無法取得突破,只能拾人牙慧。只有找到屬于自己的方法,才能不斷創新,才有無限可能。顧洛北發現自己之前著相了,一直覺得自己有重生的優勢,知道別人是如何把角色演繹成功的,所以總是禁錮在這一種思想里。
了解別人的演繹,是一種優勢,至少可以增加顧洛北對這個角色的理解,但要呈現出角色的特點、要展現出自己對演技的理解,則還是要從自己出發,重頭開始。就拿「死亡幻覺」來說,顧洛北是顧洛北,杰克-吉倫哈爾是杰克-吉倫哈爾,就算顧洛北按照杰克-吉倫哈爾的方式進行表演,也不見得就能把握住這個角色的神韻。
「巴里摩爾小姐,十分感謝。」雖然德魯-巴里摩爾一直沒有拿過大型頒獎典禮的演技獎項,只有金球獎和美國演員工會獎兩座迷你劇最佳女主角在手,但她在娛樂圈模爬滾打了十八年,對于演技還是有自己理解的。這些信息對于顧洛北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貝爾,我是這部電影的制片人,你表現的出彩,我是絕對樂見其成的。」德魯-巴里摩爾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俊朗挺拔的身形,過目不忘的氣質,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不可否認的是,理查德-凱利挑選演員的眼光的確毒辣。「之後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意來找我。」德魯-巴里摩爾綠色的眼眸朝顧洛北撇了撇,在右上角定了定,然後徐徐地收回眼神,那抹綠色又看向了前方,從側面看來,只能看到一絲深綠色的翡翠光芒。
顧洛北嘴角的笑容勾勒了起來,看來外界的傳聞還是沒錯的,德魯-巴里摩爾雖然已經不再吸毒酗酒了,但作風還是比較開放的,剛才的那個眼神分明就是在和自己。
不過顧洛北也不是一個雛兒,他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和平時的純淨燦爛不同,這個笑容痞痞的,帶著一種慵懶的性感。顧洛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對著德魯-巴里摩爾說到,「當然,希望接下來的三周能夠合作愉快。」
德魯-巴里摩爾垂下眼簾撇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隨即就把視線和顧洛北對上了,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合作愉快。」然後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這只手很寬大,掌心溫溫的,修長的手指輕易就把自己的手掌包裹起來。
很快,顧洛北就把手松開來了,抽出手時,然後微笑地離開了。留著德魯-巴里摩爾感受著掌心的溫度,還有皮膚和皮膚輕輕摩擦時的觸感,雖然沒有任何特別的動作,但顯然,僅僅是一個握手,就不同尋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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