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夕陽之下,一雙碧綠色的眼楮直率而真誠,嘴角雖然只是一抹微笑,但卻依舊純淨得像個孩子;一雙藍得讓人心碎的眼眸被眼前的迷霧遮擋得撲朔迷離,只能用陽光的陰影中看到一抹玩世不恭,嘴角沒有笑容,但那勾勒起來的弧度卻帶著一種痞痞的吸引力。
「這是一首好歌。」布萊克-萊弗利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透過陽光,她看清楚了眼前男子的面容,僅僅一個照面,布萊克-萊弗利就認出來了。不僅因為和他一起橫穿了美國,也因為他的確是讓人過目難忘。
顧洛北抬起頭,因為面前的陽光眨了眨眼楮,不過很快,眼前的身影遮擋住了太陽,他就看到了那雙碧綠色的眼楮,嘴角不察覺地翹了翹,「剛剛才創作的,等我寫完再說好也來得及。」布萊克-萊弗利身後的陽光把她的頭發照耀成透明的金色,包裹在陽光里的笑容干淨而透明。僅僅是一個孩子般的笑容,顧洛北剛才的低落都悄然埋進了心底,臉上也不由自主掛上了笑容。
布萊克-萊弗利站直了身子,笑呵呵地說到,「我記得你上次也創作了一首‘天光’,也是沒有下文,今天也是如此。難道,你的專長就是寫歌寫一半?」
顧洛北卻是卻是撇了撇嘴,「要知道,寫歌能夠寫一半,也是一種才華好不好。別人也許連一半都寫不出來!」這是實話,顧洛北最初想剽竊一下上輩子記憶中的好歌時,就是如此,不會譜曲不會寫詞的人,連剽竊都是一件很悲催的事。
顧洛北這不走尋常路的回答,讓布萊克-萊弗利呵呵地就笑了起來,「是是,何況這半首歌還如此悅耳動听,就更難得了。」布萊克-萊弗利雖然十六歲未滿,但一直在不同學校間輾轉的經歷讓她很明白,平時說話坦率直爽沒有什麼不好,但也是要看場合的。所以,她明智地沒有提起前面那首「今夜我想哭泣」,那首歌應該是眼前男人心底最脆弱的部分,只希望傍晚這暖洋洋的陽光,可以讓他內心的憂傷一點一點消散。
顧洛北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修長的手指又撥動了幾下琴弦,「等等,我把後面半首創作完再說。」
「只是一個夢」其實也是顧洛北對上輩子的一個回憶,對現在的他來說,上輩子的確就只是一個夢而已。這首歌是剛剛他在演唱完「今夜我想哭泣」之後,對于自己居然暴露了內心的脆弱而感到慌張,為了掩飾內心隨手彈奏的曲調而已。但這首歌節奏歡快,並不是悲春傷秋的抒情曲,而是把內心的憂傷和悲痛通過活潑的節拍抒發出來,這種矛盾的表現方式,讓顧洛北的情緒得到了緩沖。所以此刻,他才會在身邊有人的情況下繼續創作這首歌。
「我曾經在頂點,現在我卻像是在地下室。曾經我是她的第一順位,現在她找到了替代品。我發誓我已經失去她了,某人得到了她的心。現在你不在我身邊,寶貝我無法思考了。我應該放下這段感情,但還是帶著那戒指,因為我仍然感覺得到這份愛在空氣中彌漫。」
布萊克-萊弗利在顧洛北的身邊坐了下來,她絲毫沒有顧忌路邊是否干淨、是否冰冷,就和顧洛北一樣席地而坐。抱著雙膝,靜靜看著那修長的手指在琴弦間上下飛舞。音樂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那被陽光染成金色的手指彷佛帶著魔力一般,在五根琴弦之間輕輕撥動,變幻出各種姿勢,然後魔法就生效了,一個個泛著彩虹色澤的音符在空氣之中飄蕩。
這首歌,明明是節奏歡快的嘻哈音樂,明明是適合俱樂部深夜舞動的旋律,但布萊克-萊弗利的心卻奇跡般地靜了下來,她從那一句句歌詞中听到了憂傷、听到了失落、听到了揪心的聲音。
戒指?听到歌詞里那句「但還是帶著那戒指」,布萊克-萊弗利不由往顧洛北右手的無名指望去,干淨而修長,沒有任何戴過戒指的痕跡。難道這首歌唱得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忽的,吉他的聲音停了,只可以听到琴弦在空氣中輕輕震蕩的聲響。布萊克-萊弗利把視線從顧洛北的手指往上移,看到了那雙湛藍的雙眼,眼底帶著一絲笑意。「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請舉起手來!」
听到顧洛北那清澈中帶著笑意的聲音,布萊克-萊弗利還沒有反應過來,接著又是一句,「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請舉起手來!」這次布萊克-萊弗利听懂了,眼楮的余光發現,周圍有那麼七八個人正在圍聚過來,而且大家都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是在回答顧洛北的提問。
「現在他們都離去了,而你希望你曾經為他付出過一切。」吉他的琴音再次響起,顧洛北看了布萊克-萊弗利一眼,低頭唱到。布萊克-萊弗利在顧洛北的側臉,看到了右邊的嘴角微微往上揚了一些。這個笑容,應該如何說呢?憂傷、喜悅、放松、亦或是無奈。
「我們曾經追求過的事物和人,他、她、抑或是它,很多年之後,才猛然醒悟,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顧洛北輕聲念到,吉他的琴聲嘎然而止。
布萊克-萊弗利這才發現,自己的眼角不知是在哪一瞬間開始,已經濕潤了。抬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往下流淌,布萊克-萊弗利卻發現,圍繞在周圍的路人們,居然都淚流滿面。
周圍的人並不多,也就是十個人不到,但抬頭一看,就會發現,這些人的臉頰上全部都掛著淚水,用力地鼓掌著,是在為這首歌喝彩,也是在為顧洛北的表演喝彩。動人的歌曲不一定是要抒情曲,即使是節奏歡快的旋律,一樣可以直擊心底,僅僅是那一句「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請舉起手來!」就足以打動人心。「只是一個夢」,這一句話多麼簡單,卻道盡了愛情中的失望、憂傷、遺憾,讓人不由感傷。
顧洛北也沒有想到,意外地創作出「只是一個夢」這首歌,效果卻格外得好。當然,這是吉他演奏版本,如果進入他的工作室,重新進行編曲,這首歌肯定會再上一個台階的。這也算是今天意外的收獲了。
「親愛的伙計,今天專門為你演唱了一個下午,你是否應該展示一下你的心意呢?」顧洛北端著黑色禮帽,對著布萊克-萊弗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此時黑色的禮帽已經被裝滿了,硬幣夾雜著紙幣,甚至還可以看到幾張富蘭克林,收獲頗豐。
布萊克-萊弗利嘟了嘟嘴,「不是都說做音樂的人對錢不感興趣嘛?你應該感謝我的陪伴,才讓你今天有如此大的關注度。」的確,俊男美女的搭檔,的確為顧洛北的街頭表演拉來了不少觀眾。
顧洛北卻是搖了搖頭,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這你就不懂了,做音樂的人也是要吃飯生活的,不是對錢不感興趣,而是不會為了錢而放棄自己的立場。實際上,我對錢還是很感興趣的,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了。」顧洛北一段冠冕堂皇的說辭,讓布萊克-萊弗利笑得花枝亂顫的。
「好,為了支持你下午的賣力演唱,我決定!」布萊克-萊弗利把手伸到了牛仔褲的口袋里,貼身的牛仔褲把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完全勾勒出來,雖然還未滿十六歲,但暑假的公路旅行之後,這半年來,布萊克-萊弗利的風華正在一點一點散發出來。「支援你一美元!」
布萊克-萊弗利把一美元硬幣鄭重其事地投放到了眼前的禮帽里,看著顧洛北一臉吃癟的樣子,布萊克-萊弗利顯然很是開心,「這可是喬治-華盛頓,分量很重的。」一美元上印的頭像正是美國的國父喬治-華盛頓。
顧洛北撇了撇嘴,「雖然我還是比較喜歡富蘭克林,」這是一百美元上印的頭像,「但還是勉勉強強接受了,畢竟這也是你的一番心意嘛。」
「怎麼樣,上次鷹岩音樂節一切還順利嗎?」布萊克-萊弗利想起了上次公路旅行顧洛北的目的地,順口就問到。
顧洛北開始把吉他往盒子里放,好似不在意地說到,「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此時就不在這里了。」
這半開玩笑的話,讓布萊克-萊弗利頓了頓,眼神看了看顧洛北,卻沒有從他的臉上發現任何失落的神色,也就笑著說道,「那麼今天我們就要錯過這場精彩的表演了,剛才那首現場創作的‘只是一個夢’說不定就無法問世了,這可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听到布萊克-萊弗利的話,顧洛北側過頭,在這個小妮子的臉上看到了那抹陽光般的笑容,嘴角再次勾起一個弧度,「那這應該算是你們的幸運咯。」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笑了起來。
背起吉他,顧洛北指了指通往地鐵的方向,「我往這里,你呢?」
布萊克-萊弗利揮了揮手,面帶微笑地說到,「我要去中央公園走走。」此時,布萊克-萊弗利略顯低落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看著顧洛北瀟灑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掛在臉上。
天際的夕陽一點點沒入地平線,燈火通明的紐約城在鋼筋水泥之間,少了陽光普照時的溫暖,又回到了醉生夢死的冰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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