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又是一周快要過去了,已是草長鶯飛四月天了。傾晨在皇子酒店的工作已完全步上了軌道。每天除了做好基本材料的準備工作後,也開始嘗試制作餐廳所需要的各式小點心之類的了。
這讓她的心有了些小小的成就感!這可是最負盛名,最為挑剔的GEORGES西餐廳啊。每日里來這兒享用美味的人,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美食家?這麼短的時間,能有這樣的機會,得到這樣的肯定,哪怕只是小小的肯定,也著實讓傾晨心潮澎湃!連帶看著劉領班那張撲克臉也覺得親切溫和許多。
鄭懷遠靜靜的看著她把一個個剛剛裝好布丁模的法式女乃凍放進冰箱里冷藏。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下午茶時間了,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像mousse、女乃凍、果凍……之類的小甜點也非常受客人歡迎。
「傾晨,」鄭師傅走進西點操作間,「休息一下先吧。我剛泡好了咖啡。」他知道她喜歡喝咖啡,也喜歡制作各式咖啡,尤其迷戀新開發的花式咖啡。有時見他在休息間或操作間沖泡制作也會入迷。這已讓他取笑了好幾次了。而且,她對咖啡也是相當的了解的,所以「師徒」倆常常在下午茶前偷偷懶,坐下來一起喝杯咖啡。
「今天是什麼花式的啊?」傾晨不由展眉一笑,天天都有這麼高水準的不同品味的極品可以品鑒,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更何況是和鄭師傅一起。自從上周末,無意中從王心寧口中知道,他們倆個不僅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老鄰居,而且她之所以想要學習西點,也是因為受他影響。原來如此!
一直以來,都讓自己奇怪的感覺終于有了合理的解釋。難怪當初王心寧一听到自己要到這兒實習,就艷羨到不行;後來又總是隔三差五的來酒店看望自己,雖然酒店明令禁止外人到後堂廚房,可她總是厚得臉皮在快下班時,跑到這兒來等候傾晨。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起當時她一副羞澀別扭的樣子,傾晨心里就覺得既好笑又羨慕。年輕真好,正是對愛情最憧憬的時候。而自己,傾晨一絲苦笑,估計再也不會全心的相信愛情,相信男人了吧?!
「想什麼?」鄭懷遠遞給她一杯咖啡。
「哦,Caf aulait」傾晨望著自己面前的杯子,連忙坐在了休息間的木桌旁。木桌上兩杯Caf aulait正靜靜的散發著牛女乃與深焙咖啡完美融合的透人香氣。傾晨正要伸手端起咖啡杯。
「呯、呯」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師徒倆同時抬頭看向來人。只見一個頎長身影微斜著靠在門口。
「小田副總。」師徒倆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兩雙迷惑的眼神齊齊的看著他。
小田俊一的美目一閃,兩條好看的眉毛不由一挑,隨即又輕輕勾唇一笑,「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看著桌子上的咖啡,不由眉眼彎彎,「還是你們這里舒服啊……」說著,徑自走了過來,端起傾晨面前的咖啡輕輕放在唇邊,閉上眼楮深吸口香氣,接著小小的抿了一口。
傾晨完全呆愣著看著面前的男人神態自若地品嘗著原本屬于自己的咖啡,看著他喝完一口後,慢慢的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那漂亮的櫻花菱唇似被潤澤得更加嬌艷欲滴。
「那是我的咖啡……」嘴里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句話來,剛說完,粉面上不由一陣窘迫,干嘛傻傻的說出來?
「嗯……你的比較好喝。」慵懶低靡的嗓音狀似無意又無辜的說道,「我喜歡!」
傾晨白玉般的臉上迅速染上一層胭粉,似是慍怒又是羞憤,她瞪了那個妖孽男人一眼,咬了咬嘴唇,「那就請您慢用吧。」說完站起身來,望著有些驚訝,有些尷尬的鄭師傅,「鄭師傅,剛想起還有一點兒檸檬沒有切好,我先過去了。」
「哦……好的。」
傾晨急步走出休息間,氣鼓鼓的回到自己的操作間。心想,這小田俊一怎麼這樣的陰陽怪氣啊,有時好像幫她,有時又好像在捉弄她。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他身上總有一股傾晨覺得危險的氣息。心中暗暗思量,以後盡量離他遠些吧。
小田俊一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倩影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覺,怎麼一不小心就惹毛了那只小貓呢?眯著眼看了下立在一旁的鄭懷遠,「你去忙吧,我坐會……」
望著片刻間只剩下自己一人的休息間,他輕輕的再喝了口咖啡,柔和的女乃香和那微微苦澀的咖啡矛盾又調合的充滿整個口腔,似乎連心里也被這種特殊的矛盾給侵染,越是靠近她,這種矛盾的感覺就越是明顯。
在她身上,充滿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得到那種溫暖的。他知道,他應該把他的發現告訴老頭子。可是他更清楚,如果這樣,那縷溫暖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己再也無法觸踫!
有時候,他也不想不通,為何沒有利用這件事讓老頭子對自己的放權更近一步?只是在心里說,那是因為和小田澤人那廝還有場硬仗要打,怎麼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分心吧?
想到小田澤人那個自己所謂的妹夫,一個寧肯放棄自己原本的姓氏,而入贅女家的男人,他的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老頭子被誰都清楚。一想到這里,他不由的一聲冷哼,琥珀瞳仁里寒光瀲灩。
小田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連他那個去年才知道的便宜老爹——小田正雄,現任‘小田會’會長,號稱JPN**史上最強教父的男人,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笑話。連他自己最心愛的‘獨子’——小田裕太也在兩年前死得不明不白!
俊一心里不由自嘲一笑,如果不是他那軟弱純良的母親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他是絕對不會以小田俊一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想到母親,從小為了他吃盡苦頭、受盡白眼,什麼最髒最苦的活都干過!一直以為自己的生身父親早已不在人世,卻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個叫父親的人會找上門來。‘私生子’這個他頂了近三十年的丑陋身份,從出生到他28歲,父親一欄從來都是不詳,如今卻‘物是人非’了。
但他清楚,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在拋棄他們母子近三十年卻不管不問,而現在要認回他這個兒子,甚至在剛剛過去的‘春祭’上也讓他以小田家庶子的身份參加,算是讓整個家族都承認了他的合法身份。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他的母親仍然不能出現在人前,只能被封閉在那個不為人知的小島上。
不由的他想起一年前母子倆最後的一次見面。母親那蒼白的臉色,哀求的眼神,語重心長的話語,每每讓他寢食難安、輾轉反側……
「俊一,我的孩子。」丁玲玲含著眼淚,痴痴的看著兒子,「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千萬別做傻事。我……會好好的……等你的。」粗糙縴細的手輕輕的撫模著他的臉。「不要擔心我……現在我只是去陪著他……不管怎樣,他始終是你的親生父親。而且他現病得很重……」
他那可憐的母親怎麼現在還在做夢啊?那個病入膏肓的男人正在利用各種方法,甚至是用失傳已久的巫靈之力來延續生命!而他因為遺傳了小田家的先天巫力,能夠感受靈力,才會被承認,才會想要他更好的做一只小田正雄的獵犬而已。哪有什麼真正的父子之情?!如果自己的血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可以肯定,那個冷酷殘忍的男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抽干自己所有的鮮血!
哼!他在心里暗暗咬牙,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他重重的捏緊了自己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