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晨姐,在忙什麼啊?」王心寧從外面推門進來,看了眼正穿著一件白色毛衣坐在收銀台的筆記本電腦前,一臉認真嚴肅的女人,忍不住跺著腳嘟噥一聲,「這天真是一陣冬雨,一陣寒啊……外面又潮又冷……還是屋里暖和啊」
「哦……」電腦前的腦袋只輕輕點了下就繼續緊盯著屏幕不放,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她更大的興趣。
「你到底在干嘛呢?」王心寧有些不滿的徑直走了過去,今天本來應該她去答合約的,可是她卻軟磨硬泡的讓自己出去做了代表。現在回來原本想發發牢騷的,可人家壓根就沒听見
「阿寧,給暖暖吧……」正要走進收銀台,卻突然讓從內間廚房急走出來的鄭懷遠給半路攔截了,「外面下雪了嗎?」。邊說邊把手里的瓷杯遞了過去,望著她氣鼓鼓的包子臉淡淡一笑,「剛剛給你調的熱女乃茶,怎麼樣?好喝嗎?」。
「哦,哦……好喝。」王心寧手捧著杯子,熱氣從嗓子里傳遞進心中,早把剛剛那點小性子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是新開發的嗎?」。邊問邊笑眯眯的小口喝著。
「嗯。天越來越冷,熱飲也越發好賣了。」鄭懷遠伸手彈了彈她短發上沾染的水珠,轉身又進了廚房。
「耶?這麼冷要給琦琦她們買紗裙?」心寧端著杯子站在傾晨身後,低頭看著不斷變換的電腦屏幕。
「哎……琦琦要去參加‘未來之星’的復賽,老師讓自己準備服裝。」傾晨邊說邊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楮,盯著看了半天了,主意沒有拿定,眼楮倒是看得快花了。
「上次不是比賽過了嗎?」。王心寧記得就是因為小家伙參加比賽,讓自己在租第一個店面時不小心上了當,損失了好幾千大洋呢,雖然都是傾晨買了單,可她心里著實記憶猶新。
「那是初賽。如果通過復賽,還要到B市去參加決賽呢。」
「太好了,是不是還要上電視啊?」心寧見她一付既苦惱又自豪的模樣,忍不住撇撇嘴又說,「你別得了便宜又賣乖。不就自己準備服裝嘛,要不是琦琦,你哪有機會上電視露臉啊?」
「說得跟真的一樣,都不知能不能通過復賽呢?」傾晨輕聲嘀咕著,邊說邊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可認真了,天天在家里練琴呢。都不要我出聲叫……」最後還好心情的晃了晃腦袋。
她的好心情終于在幾個小時後的夜晚九點鐘成功告罄。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值班,不想太早回到那個地方,更不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著。總想著找點事情做做,所以每晚安排好孩子們以後,她大都會再去店子里看看,整理下一天的賬目也順便讓其他人早些收班回家。這段時間王心寧和鄭師傅的感情有了長足進步,讓她心中的酸苦稍稍有點回甜,至少世上的幸福還是多過苦痛……
「呼……」突然洞開的玻璃門刮進一陣大風,冰冷的寒氣一下子讓她渾身一顫。連忙抬起頭來,剛剛才收緊的毛孔慢慢的張開來,終于還是來了嗎?掩耳盜鈴的逃避著,那些不想知道,不願听道的消息還是要來了嗎?
「好久不見少謙,」傾晨望著那雙不知是因為寒霜還是因為燈光而略顯迷蒙的茶色眼瞳,淡笑著輕聲問候道,「最近忙嗎?」。
「傾晨……」溫少謙看著她臉上如冰山雪蓮般淡雅的淺笑,漆黑的眼眸中不見一絲溫暖明媚,心里不由的一陣絞疼。「我,我一直在國外……剛回來就听說……你,好嗎?」。
「我,很好……」他焦灼又痛惜的目光仿佛能灼傷人的皮膚,傾晨不由的微微側過臉去,看到咖啡機,急忙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沖起咖啡來。這才讓自己感覺輕松稍許。
沖好咖啡轉過身來,傾晨臉上的笑容終于自然許多。雙手把咖啡杯隔著操作台遞給他,「來,喝點熱的暖暖吧……」
「嗯,你沖的咖啡真好喝。」溫少謙低頭輕呡小口熱咖啡,松開緊蹙的雙眉,朝她露出今晚進門半晌後的第一個笑容來。「好懷念這個味道啊……」
「喜歡就常來,這里大門總是開著的。」傾晨見他放松了,心里自然也平復下來。
接下來兩個人就打開了話匣子聊了起來。傾晨听著他講,這半年多一邊收集著心愛的珠寶玉石一邊世界各地飄走游玩著,不由的臉上笑意越來越深,當听到他一本正經的說這些都是為了接手溫氏珠寶而做的市場調研時,她不由的大笑出聲,「什麼啊……你根本就是在借機逃避嘛還說得那麼振振有詞。」
「還是你了解我。哈…老頭子可算是上當了。」溫少謙看她斜睨過來的眼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不過,也算有點收獲吧。」說著,他把手伸進包里,然後掏出一個盒子來,遞到她面前,「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銀灰色的盒子被輕輕打開,瞬間一股熟悉的靈力波動涌向傾晨。一顆鮮紅的血石靜靜的躺在黃色絲絨綢面上,鮮艷奪目有如火紅的太陽。在這夜深水涼的冬夜顯得異常的熱烈和突兀。傾晨不由的蹙了蹙眉毛,那鴿蛋大小尤如鮮血一般的石頭里正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跳動,一脈一脈的如同心跳,一下子就讓她聯想起了那次在皇子酒店的奇石展會上看到的那塊巨大的血石。
「這血石從哪里來的?」她忍不住好奇的一問。
「這個月從JPN回來時,踫巧在一個展會上得到的。很漂亮吧?」溫少謙伸手從盒子里拿出那顆血石,對著燈光半眯著眼楮看了看,有點得意的說道,「和我那塊很像吧?可是,比我那塊有靈氣。嗯……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啊?」
「嗯,好像活的一樣。」傾晨也點了點頭,可是她不敢踫它,總覺得有什麼未為可知的危險正在靠近。她還記得樹婆婆當時小心謹慎的吩咐。「這塊血石很特別。你……最好也遠離點……」
「確實會遠離,」听到她的話,他不禁輕聲笑了笑,「因為它的主人不是我啊……」邊說邊把盒子蓋了起來,然後朝她眨了眨眼,「,你才是最適合它的人……我一見到它,就馬上想到你了……」
「給我?不……」傾晨有些吃驚的瞪大眼楮,原本想要拒絕的話語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又峰回路轉回來,「哦……那……謝謝你。」邊說邊接過盒子,目光從他臉上移向手中的精美木盒。久久都沒有轉動一下。
突然靜下來的店子里,只听得見門窗外呼呼的風雨聲,更讓人感到這空氣中夜深露重的冰寒。溫少謙從椅凳上站了起來,溫柔如水的目光在她晦暗不明的俏臉上輕輕淌過,「你值得最好的……傾晨,」聲音一如繼往的清朗和緩,「你和他……分手了嗎?」。
「你……說什麼?」傾晨抬頭看了他一眼,詫異的目光下,他玉白的臉上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的轉開頭去。
「剛剛听說……他們的訂婚取消了,」聲音有些悶悶的說道,「兩家打算在下個月直接辦結婚喜宴……」
傾晨接下來的話全都听不見了,耳朵里只有那句話不斷的重復著。結婚喜宴……結婚喜宴……她覺得腦袋里有巨雷在翻滾,全身血液都倒流進頭頂,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不斷閃動……似乎整個世界都變成毫無一絲生氣,一點色彩的蒼白無力
「哇……」一口鮮紅的血漬從嘴里噴了出來,疼痛的感覺從腦海流遍全身四肢百骸,可是嗡嗡直響的腦袋里卻明顯清明了幾分。
「傾晨」溫少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微紅著眼看她輕輕擦拭自己的嘴角,「你,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微微結巴的聲音里充滿擔憂和內疚。
「沒……事。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慢慢的坐了下來,嘶啞的聲音里有淡淡的輕嘲,「其實,這事早就知道了,只沒想到不是訂婚而是結婚而已……」
半晌,她又抬起頭來。伸手從脖子上結下項鏈,把那枚古董紅鑽戒從鏈子上解了下來。手指在精美的戒面上輕輕的來回撫模,「這個東西……麻煩你,幫我還給他好嗎?我想,現在它不適合在我這里。」
「這……這不是大姨的嗎?他……」溫少謙一見那顆玫瑰鑽戒就臉色一變,眼光里閃爍著濃濃的疑惑不解,「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怕……還是當面交給他比較好吧?」
「華盛高科出了大事,听說有員工涉嫌泄漏公司即將上市的新產品機密……他必須回來處理……」看著她一臉的平靜,他稍稍放緩自己有些急切的聲音,這顆鑽戒很重要,他可不敢擅作主張。而且內心深處也有個細小的聲音在不斷提醒自己,只有他們面對面的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想到這里,他不禁攆下眼皮,遮掩下自己那一點點可憐的小心思。
「那個……好像跟你的名字還挺像,好像叫汪…什麼曄啊,還是B大高材生呢……」為了轉移她剛剛听到拒絕而變白的臉色,他巴巴的說了一串無關的事情出來,卻沒想到她的臉色更加蒼白,連最後一點血絲也從飛快的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