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被遮住了半個面孔,四周有些昏暗,微風吹過,不知是誰由于匆忙回家而落下的竹筐輕輕滾動。︰。
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關門,就算好像珍寶般的有開著的地方,也是因為老板難以忍受焦急等待的煎熬,開門看風而已,完全沒有做生意的心情。
「這就是外界的城市?」
慕容依巧打量周圍環境,靈動的雙眼中露出少許落寞與失望,現實中的城市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有著不小距離。
偌大一個風月城幾乎走了一半,好不容易才見到一家開著大門的酒。可是,小二卻不像以往那般殷勤,老遠看見陽凌天三人到來,還依舊裝模作樣地用抹布抹著那並不髒的櫃台,直到三人身影已經來到酒門口,知道躲不過的他這才無奈地搖了搖頭。慢慢行上前來。
「三位客官,打尖還是吃飯?」說話的同時,他身體雖然也習慣性地半躬了下去,手也同時一擺做了個請的姿勢,但聲音卻是疲懶不堪。
「打尖?」慕容依巧眉頭輕挑,很明顯,第一次外出的她並沒有留意到小二反常的表現,還以為這世界的酒館就應該如此,反而是對小二口中的打尖一詞發生了興趣。
「就是住店的意思。」陽凌天面色平靜,也沒有在意小二有些無禮的表現,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先吃飯,有什麼好吃的,弄些來。」
三人在冷清的大廳中找個位置坐了下來,慕容依巧靈動的眼楮立即快速上下跳躍,打量這這對她來說新奇的一切。還不時拉著陽凌天詢問櫃台上那些奇形怪狀的酒壇等事務。
「掌櫃,給我五兩銀子的干糧……」
一個有些急促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隨即,紫影一閃,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一襲華麗的紫色衣衫,高六尺,胖乎乎的身在配合他不高的身材使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冬瓜的青年跑了進來。
進入店門,身體好像止不住奔跑的沖力般趴到了櫃台之上。
可是,青年卻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行為和自己身上華麗而雍容的衣衫不符,只是快速地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往櫃台上一拍,氣喘吁吁的道︰「快。(請記住我們的網址)……快……快點,五兩銀子的干糧,要快……」
說完之後,累極了的他還喘不過起來地身體半躬了下去,冬瓜般的身材瞬間變成了夏天找人喜愛的西瓜。
陽凌天眉頭輕輕一皺,仔細地打量了那青年半晌,原本平靜的臉上忽然浮出一絲淡淡地笑意。
西門無極,世家弟子比武大會上,自己的第一個對手。那個曾經因為大人告誡不要傷害自己而忿忿不平,大罵自己膽小怕事,甚至不屑與自己戰斗,卻被自己一招送下了擂台的孩童。
當年,他只有十二歲,雖然時隔八年那稚女敕的面龐已經發生了太多的改變,但那胖乎乎的臉上還是隱約有著當年的輪廓。最重要的是,他左眉上的那顆紅痣還是一如當年那顯眼。
一個世家弟子竟然會如此慌忙地跑到這種酒來買干糧!!!
「西門無極。」
想起對方身份的同時,陽凌天又扭頭掃視了四周絕對說不上豪華的環境一眼,隨之眼楮一眯,陡然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輕輕叫了一聲。
「嗯?誰啊?」西門無極一愣,轉過頭來,卻發現面前這人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頓時,其被臉上肥肉遮蓋得幾乎只剩一條縫隙的眼楮立即疑惑地在陽凌天幾人身上一掃而過,腳步輕輕向後退出小半步,作出一個防御的姿勢,滿臉警戒。「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
「西門公子不用緊張。」陽凌天淡淡一笑,伸手拿過旁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輕輕往前一推︰「我只是幾年前見過公子一面,看著有些面熟,但不敢確定所以才確認下而已。你的干糧需要等上一陣子,我看公子也累了,不如過來坐下喝杯茶,休息著慢慢等。」
「見過我?在哪里?」西門無極眉頭一挑,臉上的警戒之色卻更加濃厚起來。
「世家弟子比武大會上。」
「哦,原來是這樣。」
西門無極輕輕額首,臉上警戒的神色頓時消去不少。世家弟子比武大會,雖然每次他都是墊底一類,但不多不少也經參加五次了,而大會舉行之時,又有很多鄉野之人前來觀戰,這人真的在比武大會上見過自己也不足為奇。
想著,他也大馬金刀地走了過去,輕輕點了點頭。「既然你看過世家弟子比武大會,想來也應該是好武之人,再看你面相端正,應該是我俠義中人。」他竟然還變成了一個能觀人氣色斷人性格的「世外高人」。
只不過,這「世外高人」一句話剛說完,卻因實在太渴,瞬間失去了形象,只是有些尷尬地模了模喉嚨,急匆匆地拿起茶杯一飲而淨︰「啊,真解渴,這幾天真把我忙壞了,連飯都沒好好吃過。」
說話的同時,手中的茶杯還遞了過來,看樣子好像是還想要杯茶水一般。
陽凌天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壺又為對方倒了一杯︰「對了,西門公子身為世家之後,怎麼會到這種小店來買干糧。」
誰知,陽凌天話語一落,正沉浸在茶水清爽中的西門無極卻是霍然一驚,快速站了起來,雙手自然抱于胸前,滿臉警戒之色︰「沒什麼,我是幫一個朋友買的而已,你問這個做什麼?」
「呵呵~~~~」陽凌天輕輕一笑。「朋友?西門公子的朋友只怕都是非富則貴,比如太子一類的。」
「你怎麼知道?」西門無極嚇得從板凳上跳了起來,原本只有一條縫隙的眼楮也瞬間張大開來。
驚呼出聲的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即慌忙地掩飾道︰「太子也是我的朋友,不過這次我並不是幫他買干糧,而是別的朋友。」
「呵呵……」陽凌天淡淡一笑,又伸手在對方茶杯中再添了一盞。「公子不用緊張,我只是說太子應該是西門兄的朋友,並沒說西門兄這次是幫他買干糧啊。」
說完之後,隨即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可是,就是這沉默不語,反倒讓西門無極有些不知所措一般,白女敕的雙手不停用力相互搓著,時不時一只手還輕輕舉了起來,似乎還想解釋什麼,可終究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得焦急地放了下去。
「這位哥哥,你是不是經常口干舌燥,食欲不振啊?」慕容依巧環視四周,回過神來發現氣氛有些尷尬,立即輕輕出聲。
「你怎麼知道?」
西門無極再度一跳,無辜的雙眼中甚至有些驚恐起來,面前這三人好像都有些恐怖啊。
那個穿黑衣服的就不說了,渾身冷冰冰的讓人一看心底就發涼,那白衣青年竟然好像能看透自己心里的事情一般。只是一見面就似乎知道了自己是幫太子來買干糧的。
而剛才說話著女孩竟然又能一眼看出自己……
「呵呵~~~~~」慕容依巧輕輕一笑。「這位哥哥不用害怕,我是一個大夫,見你面色泛紅,眼球泛黃,想來應該是長期胃火熾盛,同時還有點腎氣陰虛,所以才有此推斷。」
「哦,原來是大夫,難怪能知道。」
西門無恍然點了點頭,同時因為慕容依巧這一插嘴,他也瞬間忘了陽凌天猜出他是為太子買干糧的事情,人快速地高興了起來。大夫他見得多了,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還畢竟是第一次,
頓時,他那小小的眼楮立即一亮︰「那你快說說,我應該怎麼辦?這毛病困擾我很久了。」
「呵呵~~~~你手伸出來,我幫你看看。」
「嗯,我推斷得不錯,你的確是胃火熾盛,腎氣陰虛。」
「胃火熾盛應該用涼性溫潤藥物長期調理,不過腎髒屬火,若涼性藥物用得太過,又會傷及腎髒……」
慕容依巧和西門無極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他的病情。
西門無極臉上歡喜憂愁快速地交替變幻,時紅時白。陽凌天和魏博一則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外無盡的黑色夜空,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
「啾~~~~~」尖銳的鷹唳狠狠將寧靜的夜空生生刺破。
陽凌天陡然面色一變。
這個叫聲他總共只听過兩次,可印象卻是如此深刻。
當初,自己也陽家一族眼看就要逃到大澤國,不想就是在這一聲鷹唳響起,朱康和那陳性中年就出現在他們面前,將上天賜予他的家生生搶走。
他還依稀記得,陽若山在臨死之前,還問過自己,碧眼紅隼是否漂亮。當時他雖不明其意思,但陽若山那瘋狂的舉動出現之後,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陽若山是要他逃開之後要注意躲避碧眼紅隼的跟蹤。
往事好像流水般輕輕閃過,殺氣卻瞬間充塞整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