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陽凌天眉頭輕輕一皺……「傳說千古第一帝王——白帝少昊當年一統天武大陸後即不理世事,只是修建了一座直達夜空深處的高塔,獨居其上。莫非大長老所言就是那座高塔?」說完,他通透的雙眼轉了過來,向兩位長老投去詢問的目光。
「不是的。」沒想陽凌天會將大衍聖地的通天塔想成少昊建成的高塔,大長老不由苦笑著搖頭道︰「當年的白帝少昊本就是大衍聖地的人,而他的修為在大衍聖地中不過是中等而已,他所建造的高塔也早已倒塌,怎麼可能是通天塔。
真正的通天塔在大衍聖地西部最遠的洪荒之地深處,據說有五個神魔後裔種族守護,從古至今,真正見過的只有三人,其中之一就是現在大衍聖地第一高手——傳說因進入通天塔而具有了永恆生命的軒轅煌。另外兩個就是楚筠和其丈夫。
當年,皇甫明和楚筠是大衍聖地的一對璧人,也是一對後起之秀,不過他們修為雖高,但也只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而已。
後來,這對金童玉女外出游歷,據說是到了通天塔上,隨後他們就在大衍聖地消失了二十年,等再現人間的時候,修為已經是驚天動地,尤其是那皇甫明,幾乎有與軒轅煌一較高下的趨勢。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大衍聖地不能有兩個藐視蒼生的高手。
終于,皇甫明和軒轅煌之間產生一場大戰。終究,還是軒轅煌修為略勝,皇甫明身死。楚筠帶著皇甫明的尸身來到這神魔之地,想用這里的神魔之氣替他鑄造紫極元身,假以時日再找軒轅煌報仇。只是後來皇甫明無福消受,最後紫極元身被你所得。」
陽凌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自己醒來前的那個「夢」中,楚筠當時的確是想為另一個青年重新鑄造身軀,只不過被軒轅煌的分神破壞才讓自己應運重生。這一切都和大長老所言十分吻合,只不過……
稍作沉吟,陽凌天眼楮又疑惑地抬了起來,向旁邊老者看去。「大長老,紫極元身想來應該是有了紫極元氣後還要經過秘法引導才可能形成?」
「當然。」大長老點了點頭,笑道︰「熔煉紫極元氣的方法很多人都知道,但紫極元身的鑄煉方法卻記載在通天塔中。如果只要神魂和紫極元氣結合就可以生成元身,而這世上不乏願意為親近之人犧牲的,那這世上紫極元身可能就不止你一個了。」說著,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眉頭一皺,目光疑惑地向陽凌天看去。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陽凌天搖了搖頭,如劍的兩道眉毛幾乎湊到了一起。「我只是在奇怪,如果是當時我偶然融合了楚筠熔煉的紫極元氣,那就是奪了她為心愛之人準備的禮物,她應該恨死我了才對,又怎麼會為我完成後續的元身鑄造?」
「那是因為她對別人的恨更重而已!」陽凌天話語一落,大長老立即微微一窒,而旁邊的一直沒說話的司徒破天卻快速站了出來。
只見他一聲不屑地冷哼,道︰
「當時她見紫極元氣已經附于你身,事情已經無可改變,所以順勢造就你,憑你紫極元身成長起來,總有一天會沖擊到大衍聖地第一人——軒轅煌的地位,只要你殺了軒轅煌也相當于替她報仇了。只是她想到你的神魂根本不全,也沒想到你會五行同修,引來如此多的風波而已。」言語間,看著陽凌天滿臉愕然的樣子,其嘴角還輕輕抽動了下,斜眼瞄了旁邊的大長老一眼。
「那只是推斷而已。」看了看面有得色的司徒破天,大長老輕嘆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沖陽凌天好像安慰般地說道︰「你紫極元身的形成實在太過詭異,當時並沒人在場,且你又想不起當時完整的情形,真實情況還是要等你完全記起當時情形,或遇到知情的人才清楚了。」
說完,其目光也有些擔憂地向陽凌天看去。
陽凌天的性格他實在太過了解,舉家命喪已經是莫大的打擊,後雖有慕容依巧的安慰,然,少女此刻卻已經沉睡,甚至極有可能永遠的沉睡。
如果楚筠為他鑄造元身是另有原因,那或許還能給他少許的慰藉,如果只是將他當成棋子,憑借他連蒼天都不願低頭,不願被擺布的性格……
不知大長老安慰的是否起到了應有的作用。在他的擔憂中,陽凌天一陣沉吟,眼楮終于慢慢抬了起來,滿臉平靜,沒有絲毫感情。只是看不出任何悲喜地提出看看昏迷的慕容依巧。
大長老微微一愣,遲疑了半晌,終于還是將少年帶回了他曾經躺著被楚筠和慕容依巧治療地方洞口。
陽凌天謝絕了兩位長老的陪同,一人獨身進入,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當少年走出來的時候,臉上依舊是那沒有任何悲喜的表情,只是平靜地看了四周一眼,即沒做任何停留地徑自提出要獨自前往大衍聖地找尋那傳說中的通天之塔。
大長老默然嘆息,手輕輕抬起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平靜地告知,按慕容依巧所言,經過楚筠的治療,只要他醒來,修為就已經全部恢復,且還會又少許的增長,只是軒轅煌留下的氣息仍未除去,並交代了幾句大衍聖地的情況。
同時,他將慕容依巧命海藍獸皇用它那藍色精血凝結成的凝神玄珠和祥天神訣交給了少年,希望兩樣東西能治療其神魂的創傷,慢慢化解他心中的戾氣。
晶瑩玄冰塵封的古洞口,一黑一白兩位老者靜靜站立,看著如血殘陽下,白衣少年拖著長長的背影飄然遠去,走上那未知的征途。
「司徒破天!!!」長長背影在視線中消失那一刻,大長老卻陡然一聲大喝,憤怒的樣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然。
「怎麼了?」黑衣的司徒破天轉過頭來,好像完全不知發生何事一般,滿臉無辜的樣子。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看著司徒破天此般模樣,大長老頓時更怒。「禁之森林明暗兩系的傳承力量都來自這里的神魔之氣,現在楚筠身處氣息的出口,無論哪種氣息溢出都要經過她的身體。陽凌天的憤怒能夠帶動楚筠的憤怒,讓魔氣多泄露些,可以增強你管理的暗護一脈的實力,這我都知道。
過去,你偷偷將天怒給陽凌天、被我發現後又轉交給依巧,這些事我都不再言論,也不再追究了。可紫極元身熔煉的事情,你為何還要說是楚筠為了將他當做棋子利用才鑄造的?難道為了你暗護一脈的點點利益,就要將那少年推向無盡的黑暗嗎?」
說著,他那寬大的衣袍還憤怒地一揚,帶動周圍罡氣隨之呼嘯洶涌。
對于這位淡然老者的憤怒,一直冷笑的司徒破天終于有了反應,不過卻不是應有的愕然或者愧疚,而是比白衣老者更加瘋狂的憤恨。
「哼!!!」
鼻中一聲冷哼的同時,他腳下也同時輕輕一跺,濺起無數晶瑩的碎冰蕩漾。「你當我真的是為了暗護一脈的那點點傳承之力嗎?」
似乎是被多年相伴的師兄的話語刺傷,司徒破天滿臉通紅,完全失去了睥睨天下的風度,咆哮般吼道︰
「第一,這本來就是最有可能的可能性,否則你還能想出更好的解釋嗎?
第二,我的確是要挑起陽凌天的怒氣,不過卻不是為了暗護的傳承。而是增加其身上冷酷的霸氣。」
說著,其頭又隨之抬了起來,看向天空如血的晚霞,好像有些頹然,卻又好像更加憤怒。「我名為破天,一生高傲,然在那冥冥上蒼的安排下,卻最終還是屈服,不得不呆在這禁之森林中見不得人,守護那所謂的什麼禁忌力量,而你,何嘗又願意呆在這里?
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陽凌天這樣竟敢狂言向蒼天宣戰的人。你我年輕時那種無拘無束縱游天下、仰頭笑天痴,俯身嘆地寂的理想就只有他可能實現。如此一個可能突破命運束縛的人,只要有機會增加他心中的霸氣與孤傲,讓他更執著,認準本心之情,我又怎麼可能不去做!!!」
激昂的聲音,引動周圍的空間輕輕震顫。
大長老滿臉錯愕。看著面前這個已經和自己不知相處了多久、正在仰天咆哮的師弟,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當初,他們一對師兄弟的確少年情懷,最後卻因世事捉弄,也因自己的執著與魄力不夠,最後不得不被永遠束縛。漫長的歲月過去,雖然日間仿佛已經淡然,但夢中,年輕時的理想還不時重現,不想自己這師弟亦是如此。
「或許陽凌天真的能實現我們的夢想,無拘無束,突破萬物、甚至那不知在何地的冥冥天意的束縛,讓天地為之驚顫、臣服。」
沉默良久,白衣的大長老終于輕輕一嘆。
然,听聞老者此言,狂傲的司徒破天臉上也平靜了下來,只是靜靜看著對方……終于,淡淡的微笑在兩張蒼老的臉頰上蕩漾開來,隨後慢慢轉身,同時走進了冰封的古洞之中。
天邊斜陽慢慢落下,古洞口,光線緩緩降低,恍若一出古老的戲劇慢慢拉上厚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