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勁的風肆虐呼嘯,刮在人臉上好像刀子一般。
被魏博一阻擋的朱康稍微愣了下後,又快回過神來,身形再度拔動。
然,以為陽凌天已經必死無疑的黑衣護衛也已經回過神來,此刻的他又怎麼可能讓朱康有再度出手的機會,身形瞬間一動,人也擋在了朱康面前。
「你想做什麼?想殺了他嗎?」黑衣人口氣森冷,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哪有半點護衛的樣子。
然,朱康沒有了一點太師的氣勢,只是不甘地看了遠處的陽凌天一眼後,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僵硬地擠出了討好般的笑容。尷尬地道︰「羅剎兄說笑了,皇上的諭令,我朱康又怎麼敢違背。」
羅剎!!!!這黑衣人竟然是羅剎?
旁觀的眾人陡然一愣。
早就听說天離皇帝身邊有冥暗十二護衛,這羅剎就是其中之一,卻不知如何會跟在朱康身邊。頓時,驚詫的眾人對視一眼,回過神來後不由再度疑惑地向對面看去。
卻見,羅剎面無表情,並沒有對朱康的客氣話語表任何意見。反倒是朱康見對方不理,氣勢瞬間又弱了幾分,繼續尷尬地一笑,卑微氣短地說道︰
「陽凌天幾人見到少昊神壇出現的時候有沒有絲毫異樣,好像一切全在他們意料之中般。很明顯,他們早就熟知這神殿中的內情。而搶奪那些寶物之時,有那麼多光華耀眼一見便知是寶物的東西他們不搶,偏偏搶奪那沒有絲毫特異之處的東西。我懷疑,那才是少昊遺物中最珍貴的東西,想為皇上搶過來。有些心急,下手失了方寸。」
朱康慢慢敘說,卑微之處極盡解釋之能。
可惜,黑衣羅剎卻是面無表情,淡淡瞄了朱康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愣愣的笑意︰
「朱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麼。你不過是見那陽凌天天賦太高,又有禁之森林做靠山,怕他會快成長起來,同時你也怕在他成長起來之後,皇上會不管你死活,所以想先下手為強,解決了這禍害。
我實話告訴你什麼少昊遺物,皇上根本沒有看在眼里,皇上在意的就是陽凌天不能死,所以才讓我跟著你。你既然一擊未中,我又怎麼可能讓你有再次出手的機會?」
朱康臉色灰白,口中唯唯諾諾,低垂的眼珠卻是不停亂轉,仿佛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過得許久,他才好像下了什麼決定似的,低垂的眼楮霍然抬了起來,身上氣勢猛然大漲。「既然羅剎兄如此說,那也就不要怨我了。」森冷的言語,凜冽的殺氣陡然如長虹經天貫徹天地,讓身在遠處的眾王侯們也不由渾身一愣。
誰知,如此強大的殺機面前,羅剎卻是依舊面含笑意,不屑的眼神在朱康身上掃過。「呵呵看來你是想動手了,只要將這里所有的人都殺了,那一切都沒人知曉了是。」說著,他面容隨之一冷,磅礡的氣勢隨著他身體的金光大漲瞬間彌散開來。
天武五級驚呼聲從不遠處的天離王侯口中出。所有人頓時呆愣。
朱康為了一己之私,想要殺陽凌天。然,劉玄身為一國之主,除了私人怨恨以外,還要考慮國家存亡,怕引來禁之森林的怒火,派羅剎前來監視朱康這都很好理解,並且合情合理。
可是,這羅剎竟是天武五級的強者!!!!!
世間,天武三級的人雖然不在少數。但天武四級寥若晨星,並且威能絕對是天武三級的十倍以上。
而天武五級,就算是對身為天離王朝頂峰的他們,也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從來未曾有人親眼見過。
沒想,這羅剎竟然已經是天武五級的修為,可他只是冥暗十二護中修為最差的一個而已。
十二護中修為最高的黃泉又該如何?天武六級?或者……?
另外,整個天武大陸中,就算是天武四級的高手,已經不受凡塵權勢的約束。
甚至,就算是一國高高在上的王者,見到天武四級以上的高手也是禮貌有加。
而天離王朝的帝王——劉玄,他又將這些高高在上俯視蒼生的人收歸其下,並且死心塌地?
難道……?
一切似乎都豁然明了。
自十五年前,這位天離王朝高高在上的王者忽然間好像厭倦了那金黃色的王座般,基本不理政事,將自己手中的權力,分別授予了下面的臣工。而朱康,就是在那時慢慢成長,終于權勢滔天。
天離王朝的王公大臣們,還曾經暗中竊笑此位九五之尊不務正業,胸無大志,總有一天至尊之位會被別人奪去。
而這些權貴們也開始更加用盡心機地爭權奪位起來。
沒想,自己爭奪的只是這王朝中權力的末柄而已,而那位真正的王者,則如當年的白帝少昊一樣,只需要高高地坐在神壇之上,冷眼看著他們之間的你爭我奪,直到他那一天倦了,或者是覺得這些臣子表演得不夠精彩了,又或者某人讓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了。他這才輕輕揮動下衣袖,將那人從高處打下地獄。
往事一幕幕在心頭閃過。
平日,天離王朝這些高高在上叱 風雲,不可一世的任務,陡然間,面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瞪大的眼中滿是灰色的絕望,四肢冰冷……
而對孫凝煙和西門無極而言,朱康等人身上生的事情卻和他們沒有絲毫關系,甚至,連那些王侯幾可震天的呼喊他們也完全沒有听見。
此刻的他們只是呆呆地看著前面不遠處那幽冷的水潭。
一切生得太過突兀,片刻之前,幾人還在一起商量著怎麼對付朱康等人。可轉眼之間……
那漆黑的液體雖然不知具體是什麼東西,但看哪上面幽幽的黑色氣息,很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而魏博一就這麼直接地掉了下去。
另外,還有慕容依巧和陽凌天。
對啊!還有陽凌天和慕容依巧。兩人身影在腦海中浮現的同時,西門無極和孫凝煙身體猛然輕輕一顫,立即快地轉過了頭去。
只見,陽凌天已經站在了少昊神壇上,被他抓著的慕容依巧好像高空的風箏一般,拉動陽凌天的身體也微微半側,而慕容依巧那縴弱的身形還是不斷搖動,好像隨時會掙月兌陽凌天的束縛,飛入那正中央會讓人粉身碎骨的亂流中一般。
「凌天哥哥,你放手,要不我們兩人都會被卷進去的。」慕容依巧輕輕搖頭,迷離的雙眼中雖然有著幾許痴纏與不舍,可終究還是輕輕開口。
「我沒法向大長老交代。」從不向旁人解釋的陽凌天心血來潮,竟然說了個理由。
「唉」慕容依巧悠然一嘆,看了看髻已經散開,飄散長被狂風高高卷起的陽凌天,幽幽開口道︰「凌天哥哥,我不知親人是誰,又沒有血仇在身死了沒關系,可你不同,你還有陽家一族的血仇在身……」
陽凌天身體輕輕一震,平靜的眼中閃過淡淡掙扎的痛苦。
可惜,在慕容依巧面怒喜色那一刻,陽凌天卻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行言語。只是左手伸入懷中掏出一條幽光閃閃的黑色繩索來。
「萬年烏蛟筋……」
慕容依巧慘淡搖頭的瞬間,那縱是神兵也難傷分毫的蛟筋已經繞在了兩人右手腕上,將他們緊緊的束到了一起。
「凌天哥哥」口中輕輕念叨面前此人名字的同時,慕容依巧也只能雙眼淒迷地輕輕搖頭。
那清澈、令人見之心碎的眼神和清麗臉龐的微弱擺動糾結在一起,卻猛然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
恍惚間,似乎天地間所有的哀怨、傷感、令人心顫的氣息都在那小小的動作間匯聚起來。讓人縱使閉上眼楮別過頭去,卻已經是心中顫抖不已。
然,陽凌天卻好像對那異樣的氣息沒有完全沒有感覺般,平靜的臉龐絲毫未變,只是咬了咬牙,在絕望中抗爭的光芒于眼中一閃而過。
同時,深吸了一口氣,腳下輕輕一跺。
「 」
一聲悶響,灰白的少昊神壇輕輕搖晃,表面塵土輕輕蕩漾而起。
陽凌天右腳頓時嵌入那堅硬的石面兩寸。
「呵呵原來這傳說中的白帝少昊竟然也用普通石頭做他的神壇。」好像是為了緩和心中濃重的悲傷與無奈,星目含淚的慕容依巧輕輕開口說起了笑話。
可惜,此等情形又豈是一句如此冷場的笑話能偶緩解。話還沒說完,看著陽凌天那平靜得令人恐慌的面孔,她卻又忍不住滿臉淒傷地輕輕搖了搖頭。
「凌天哥哥,要不,你放手,現在還有時間解開烏蛟筋。」
「 」
回答她的只是悶鼓般的輕響,以及少昊神壇的劇烈震蕩……
同時,因為神壇震蕩帶起的微風將陽凌天白色衣衫輕輕上托,他左腳也陷入石面兩寸……
天地間最高傲、最不受萬物羈絆、束縛的風,竟然好像也為面前這情景而緩慢下來。
在眾人渾身麻,沒有知覺中,時間不知流逝了多少,或許只是數息,有或者是千秋萬載。
灰色的少昊神壇石面已經被陽凌天雙腳帶出兩道長長凹痕。
然,那修長的身體始終如標槍般挺立,衣衫輕輕飛揚,好像他只是在站立眺望遠處風景一般。
晶瑩的淚珠自慕容依巧眼角溢出,剛一出現,又被呼嘯的狂風卷散,只在周圍閃過點點晶亮即消失無蹤。
「出去」
在她心疼欲裂地不住搖頭的當口,平靜的陽凌天卻陡然一聲清喝,還未明白過來究竟生何事的她忽然眼前五彩閃耀,隨後一股絕大力量從右手臂傳來。
她那較小的身體竟然逆風飛了出去,轉眼間就月兌出了那龐大的引力範圍。
怎麼回事?
疑惑地扭頭回頭看去。
誰知,看到的卻是讓她驚駭欲裂的一幕。
陽凌天那修長的身子已經離開了石面,向風暴的中心快穿去。
「不」
淒厲的尖叫瞬間生生將整個天地穿透。
原來,這個男人早就將萬年烏蛟筋的活扣握在手中,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