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還驚心動魄,各色光華閃耀的建木神殿轉眼之間恢復了寧靜。那些流光溢彩、飛舞空中的少昊遺留物被羅剎臨走前,揮手卷入了懷中。
眾人爭斗之時藏匿起來的梅花鹿等瑞獸,此刻不知從那里跑了出來,有些詫異地看了西門無極三人一眼,遂不再理會自顧自地悠閑散步。動作輕盈沒出半點聲響。
孫凝煙和西門無極滿臉無奈,看著神情淒然痴傻的慕容依巧,心中一陣生疼,不知如何安慰。
「不行,我一定要救凌天哥哥。」
陡然間,痴呆的慕容依巧猛地回神,尖叫一聲,沒等西門無極兩人回過神來,人已經快跳起,向陽凌天所在的方向奔去。然後身上柔和白色光芒如流水般向陽凌天眉心流去。
「唉」孫凝煙悠然一嘆,慢慢走了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慕容依巧柔弱的肩膀︰「孫妹妹,這樣沒用的,雖然你的造化太乙之氣有療傷的作用,可他現在承受的是整個建木神殿靈氣的壓力,並且無窮無盡。就算你能維持他生命之火不熄,但你也有力盡的一天……」
她本是想說陽凌天承受的是整個建木神殿的壓力,憑借太乙造化之氣是不可能維持他生命的。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心有不忍,轉而以建木神殿壓力無窮無盡的理由勸解。
「我不管!!!!」慕容依巧倔強地搖了搖頭,仿佛有些賭氣的樣子,又好像是心中迸而出的宣言。「就算我氣竭身死,也絕對不能看著他比我先死去。」……
羅剎帶著朱康和天離眾王侯用了三天時間,才堪堪走出那神秘的神殿。走出神殿大門,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卻是一個幽冷的山谷。
等他們轉身的時候,背後虛幻的神殿之門卻好像海市蜃般漸漸散去,幽冷的山谷光線隨之慢慢暗了下來。
朱康和眾王侯滿臉黯然,不知作何言語。
「你們各自回自己的屬地,這次的事情我會向皇上稟報的,還有冥暗十二護修為的事情,皇上不希望別人知曉。」
羅剎衣袖輕輕揮動,看也沒看神情黯然的眾王侯,恍若此時的他就是俯視眾生的君王般。說完,沒等眾人回答,立即呆著面若死灰的朱康匆匆離去。
從他們出來的地方距離天離王朝都城並不遙遠,只有六天的路程而已。
一路上朱康卻是好像過了千秋萬載一般。沿途雖有無數奇山秀水卻也無心欣賞,直到進入天離都城那一刻心中仍自惶恐不安,頭腦一片空白。
天理皇宮一間幽靜的別院,整個房間光線有些昏暗,旁邊香爐內正在燒著只有王公貴族才能使用的,用上品麝香凝塑雕刻出各種野獸圖案的「獸香」。
淡淡輕煙繚繞,整個房間蘊含一股清香的氣息,在並不明亮的光線和古樸擺設映襯下,幽靜一詞在此彰顯無疑。
劉玄坐在金色龍椅之上,听著羅剎的敘說,從有人販賣藏寶圖開始,他一直都是眼瞼微閉面色平靜,沒有絲毫表情。
直到听說因為朱康的私心,想要除掉後患,而讓陽凌天被卷入建木之下的亂流空間說完時候,那閉上的雙眼才猛然睜開了來。
「朱康!!!」
輕輕的兩字吐出,沒有任何異象,甚至連半絲風聲也沒帶起。
朱康卻好像受到了九天雷霆之擊般,陡然臉色慘白口角一縷鮮血溢出,身體落葉似的飄到了大殿門口。
「皇上息怒那陽凌天還沒死。」朱康顧不得身上傷痛,立即惶恐地伏拜在地,說話間聲音猶自顫抖不已。
「被卷入那空間亂流竟然還沒死?」劉玄眉頭一皺,扭頭疑惑地向旁邊的羅剎看去。
「是的,那陽凌天的確沒死。」羅剎身體微微一躬。
「屬下也很奇怪,既然那建木和焚世紅蓮承載了整個建木神殿的靈氣,想來將他們托起的空間亂流應該十分厲害。按道理來講,別說他天武三級中段的修為,就算是我,一旦進入也被立即撕得粉碎才是。可他偏偏沒事,依屬下推測,這應該和他身上的紫白二色光暈有關。」
「紫白二色光暈?」劉玄微微一愣,皺眉稍作沉吟,臉上忽然露出著急的神色。「快說說……」
「是。皇上……」
「那紫色……」
羅剎有條不紊地慢慢敘述,劉玄臉上神色不斷變化。
直到羅剎講完之後恭敬的站立一旁良久,他才輕輕吐了一口氣。「不錯,那紫色光芒應該就是禁之森林的天璣護身鏡,而白色光暈……」說著,他又稍微停頓了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應該就是問天闋歌的護之力的引子了。」
「護之力?」羅剎滿臉疑惑地道。
「不錯。」劉玄輕輕額。「問天闋歌這個名字本來听過的人就少,而听過的知道還有殺、護二力之引的人就更是稀少了。」說著,他人也從那金黃色的椅子之上走了下來,走到窗戶邊看著那星星閃爍的夜空,俯視蒼生的眼神變得飄渺起來。
「當年,創造出問天闋歌的人,不僅留下了修煉之法,還將一絲力量的引子留了下來,而那力量的引子就藏在供奉問天闋歌秘匣的神案之中。」
如果陽凌天在此,他一定會感謝當年朱友元將自己打傷,然後朱康又帶人圍剿陽家,這才讓他以重傷之身躲入現問天闋歌的密道之中,並被陽家眾人安置在那神案上,由此而吸收了一些護之力的引子。
不過,陽凌天並不在這大殿之中。整個大殿除了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劉玄以外,就只剩下眉頭輕皺的羅剎和朱康。四周再度安靜了下來。
「那既然陽凌天身上有問天闋歌護之力的引子,那他有沒有肯能月兌困而出。」良久,羅剎終于忍不住輕輕開口。
「月兌困?」劉玄看了他一眼,苦笑隨之在臉上擴散開來。
半晌,才輕吸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說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月兌困,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身上雖然有問天闋歌護之力的引子,但那也只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一絲而已,否則如果他全部繼承了護力之引,只怕那建木一經壓下,立即便會激起反擊,整個建木神殿也將瞬間灰飛煙滅,難道你以為那真的是始祖之神留下的宮殿嗎?
另外,根據你的描述,在建木和焚世紅蓮的壓迫之下,那陽凌天受了極嚴重的內傷,既然能受傷,那必然是其身上的力量不足以保護他,既然連保護都做不到,何談助其月兌困。」
說著,他又好像無盡唏噓的輕輕一嘆,良久才眉頭一挑,道︰「算了,看來從陽凌天說身上著手已經沒有太大希望。不過,陽凌天既然只是得到了微少的護力之引,想來殺護二力應該還存在于神案之中,你馬上帶人去安國王府,就算將那里挖地三尺也要將神案找出。」
「是」羅剎領命而去。
幽靜的別院中又只剩下了劉玄朱康二人。
朱康顫抖的身體緊貼地面,不敢動彈,劉玄則是若有所思。
「皇上,那陽凌天雖然不可能自己月兌困而出,但畢竟在這一年之內,建木神殿還是有跡可循的,外人是否能夠進入將其救出?」
四周沉寂良久,朱康不甘掙扎的聲音終于將那份令人恐慌的寧靜刺破。
「呵呵」劉玄竟輕輕笑了笑,看向朱康的眼光也更加耐人尋味起來。
「從外間進入?你知不知道,一年以後,雖然里面的人還有一次出來的機會,但那卻只能出不能入,就算是我想要強行破開,那唯一的結果也只是將整個神殿和里面的東西一並毀滅而已,怎麼去救?」
「這」
朱康一窒,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位高深莫測的君主這麼多年來苦心孤詣就是為了得到問天闋歌,可自己現在卻……
頓時,那一顆梟雄之心也逐漸沉了下去,越沉越低。
然,在他絕望得幾乎要崩潰的時候,一個讓他的世界瞬間一亮的聲音卻告傳來。
「起來……」
只見劉玄輕輕揮了揮手,聲音平靜不帶絲毫感情。
「你自保的心情我能理解,這次就這麼算了。不過你要記住,塵俗的權力我可以給你,就算這天離的皇帝之位給你也沒關系,那必須是建立在對我絕對忠誠的基礎上。我可以容忍你一次,但絕對不會容忍你第二次。」
「是臣日後一定誓死效忠皇上。」一口濁氣吐出的同時,朱康陡然現,原來自己的衣衫早已經被汗水濕透。
然,劉玄卻並沒有理會他的反應,只是頭輕輕抬了起來,看向窗外深藍的天空,繼續吩咐道︰
「陽家除了陽凌天以外,還有陽若山等人,你馬上著手調查,當年從你手中將陽家一族救走的人究竟是誰。
還有,你剛才的話也提醒了我。一年之內,就算是我也不能進入建木神殿,不過那也只是方法不對而已。
禁之森林內的奇聞古籍當之無愧的是天下最多,他們可能有進入建木神殿的辦法也不一定。你調查當年陽家走月兌之人下落的同時,也要傳信給禁之森林,說陽凌天被困其中。如果那兩老家伙真的有辦法進去,陽凌天那小子還真的能月兌困而出也是有可能的。」說著,他的聲音又慢慢沉了下去。
「不過,那也要他能支持到那兩老家伙去才行,照羅剎說的情況來看,這種機會卻基本是沒有,不過,如今之計也只能這麼打算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