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多,天空還未泛白,整個天地都是灰蒙蒙的。
李勇打開了前車燈,秦雨璐他們也把綁在車廂周圍的照明燈全都打開。
卡車軋過坡道上的喪尸尸體,直接撞開聞聲而來的喪尸,駛上坡道,來到了馬路上。
在燈光的照射下,喪尸無所遁形。前、後、左、右,卡車陷在喪尸的包圍圈里,如同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小舟,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尸潮淹沒。
S-M廣場上的那群正在興奮地往商場內沖去的喪尸,听到卡車的聲響,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轉過頭來側耳傾听,下一刻,它們就嗷嗷叫著朝著卡車撲了過來。
喪尸從四面八方朝著卡車奔涌而來。
程風雙手握槍,面朝前方穩穩地站立在後車廂上,神色肅穆地看著卡車前方的尸牆,沉聲說道︰「李勇,直接開過去!其他人每兩人守住一個方位,千萬不能讓喪尸接近卡車!全體準備戰斗!」
秦雨璐和安娜站在卡車左側,劉子安和王彥守右側,卡車尾部則交給胖子和惲凌峰。每個人都繃緊了臉,雙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喪尸,內心的緊張漸漸平復,心中唯有滔天的戰意。
生死存亡之際,惟有一戰!
「行動!」程風發出命令,手中的沖鋒槍同時響起。
「噠噠噠……」最前排的喪尸一個不漏全部倒在地上!沖鋒槍繼續響著,喪尸陸續倒地。有了程風的沖鋒槍在前頭掃射開路,李勇開著卡車勇往直前,完全不必擔心會被厚厚的尸牆堵住前路,程風早就將堵在卡車前面的喪尸射倒在地,卡車只需軋過喪尸的尸體前進。
秦雨璐他們在程風手中的沖鋒槍響起的一剎那,全都舉起了手中的槍,朝著喪尸開槍射擊。喪尸密密麻麻地圍上來,根本就不用他們費力瞄準,十米以內的距離,抬手一指基本上都能命中喪尸的頭部。
「噠噠噠……」
「砰!」
「啪!」
……
槍聲響徹天際!
完全不清楚自己開了多少槍了,只知道拿槍的右手虎口已經裂開,卻連拿塊布隨便繞兩圈的時間都沒有,舉槍射擊的手臂從打響第一槍開始就沒有放下來過,就連中途更換彈匣,也是靠左手來完成的,整條右手臂早就麻木了。秦雨璐機械地移動著手臂,將一個又一個撲上前來的喪尸擊殺!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疲憊了,腦海里只有一個字在支撐著她——殺!
所有人都是如此,完全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個,就是將所有企圖咬死他們的喪尸擊斃!
這次的槍戰,程風毫無保留,將他出神入化的槍法完全使了出來。在程風面前,陳青雲的百發百中顯然已經不夠看了。程風一手一挺沖鋒槍,抓在手中穩如磐石,手微微地左右移動,「噠噠噠……」,沖鋒槍槍聲不停,卻能槍槍命中喪尸的頭部!
他是怎麼辦到的?拿著沖鋒槍居然能夠在掃射的情況下彈不虛發地點殺喪尸!
槍神!
秦雨璐震驚了!
程風的腳邊空彈匣散落一地,打完了最後的兩匣子彈,程風松開手中的沖鋒槍,迅速地從褲腰帶上抽出兩把手槍,對準喪尸,兩只手同時開槍,兩只喪尸同時倒地!此時的程風站在那里,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于突出重圍,將大波的喪尸遠遠地甩在身後,S-M廣場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
卡車在馬路上快速地前進,從路邊沖出來的喪尸完全不足為慮,以它們奔跑的速度,它們只能對著卡車哇哇亂叫,望車興嘆。秦雨璐一伙人終于可以坐下來休息了。
秦雨璐靠著車廂坐下,伸出左手,咬著牙忍著疼痛扯下粘在血肉上的手槍,從醫藥包里翻出一瓶三七止血散,用牙齒咬開蓋子,咬住瓶子里的棉絮拔了出來,將里面的藥粉往虎口上一倒。「嘶——」秦雨璐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將三七止血散遞給一旁的安娜,撕開一塊創口貼小心地包在虎口上。
幾個男的還好,手上只是被磨破了一點皮,安娜和王彥的手就和秦雨璐的一樣了,虎口上血肉模糊,扣扳機的手指也腫了起來,包扎的時候,她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卻硬是忍著沒讓眼淚從眼眶里流下來。
經歷過生死考驗,每個人都變得更加堅強了。末世,適者才能生存!
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除了程風,他還拿著槍警戒地站在那里,巡視前方。
想到剛才程風所展現出來的神乎其技的槍法,秦雨璐不禁好奇起他的身份。商場保安?騙鬼去吧!以前她還想著程風可能是一名普通的退伍軍人,不過現在看來,程風他也許是一名特種兵。
天色已經亮了,東方,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朝霞紅艷似火,燃燒了半個天空。
今天,又是一個艷陽天。
胖子站起來,從底下的紙箱里模出一堆牛肉干,一人發了一包,又翻出一個塑料袋,拿了兩包牛肉干和一袋盼盼法式小面包還有兩瓶礦泉水裝進塑料袋里,探出身子敲開駕駛室的窗戶,把袋子遞給黃毛。
一早上都沒有吃東西了,連水都沒空喝,大家現在都是又渴又餓的,拿著牛肉干就狼吞虎咽起來。每個人心里都清楚,安全只是暫時的,已經沒有所謂的樂土了,隨時都可能開始戰斗。
看著卡車在馬路上穿插前進,秦雨璐問道︰「我們這是準備去哪?」
胖子咽下嘴里的食物,答道︰「先去中和鎮的錦水鄉看看。」
「為什麼去那兒?」安娜問道。
「我家就在那里,想回去看看,而且從錦水鄉有一條路可以直接上高速。」
「那兒人多嗎?」不跳字。
「人非常少。錦水鄉是房產開發商建的安置小區,用來安置那些土地被強行買走的人。那兒靠近火葬場,很偏僻的,根本沒多少人住,大部分房子都是空著的,而且住在那里的人大多都是老人。」胖子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女乃女乃也住在那里。」
大家都不說話了。從災難爆發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一個身體孱弱的老人,就算她幸運地沒有感染上T病毒,可要在沒水沒電沒氣的情況下熬過一個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幫助她。只是,這是末世啊!
卡車在馬路上奔馳,偶爾會看到兩旁的高樓大廈中有人站在窗口朝他們求救。第一次,李勇還會放慢車速,回頭問程風要不要停下來救他們,再後來,就視若無睹了。並不是他們冷血,而是他們本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如果那些呼救的人能夠自己跑過來,程風這伙人是不介意放慢車速拉他們一把的。對于那些妄想不勞而獲,坐等別人冒著生命危險前去營救的人,死了也是白死。
現在已經是末世了,不再是以前的和諧社會,對于那些還天真地想著有事找警察,遇到危險就等著解放軍前去營救的人,秦雨璐從心底里瞧不起他們,就算程風說要去救人,她也不會同意的。在秦雨璐看來,那些人既然選擇了躲在房子里,寧願忍饑挨餓也不願意拿起武器為了活命而出去廝殺,那就表示他們選擇了等死,既然你們都願意等死了,我們還犯得著多管閑事去救你們麼。為了活著,我對別人卑躬屈膝,諂媚逢迎,連自尊都不要了,你們呢?付出過什麼?居然就妄想能夠安全無恙地獲救?痴人說夢!
秦雨璐已經不是以前的秦雨璐了,臉不是,心也不是。一個月來的掙扎求生,讓她的心逐漸地冷漠。不止是秦雨璐,車上的每個人都是如此。手上有了人命,沾過鮮血,誰還能心善如初?仁慈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