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一夜難眠。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無淚可流,秦雨璐才靜下心來思考該何去何從。這里,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願生不願死,世人皆同。舍生取義那都是偉人的選擇,而我,不過是一平凡女子,所求的也不過是平平安安地活著。至于什麼民族大義,呵呵,見鬼去吧。是你們不仁在先,那麼就不要怪我不義。如果你們能夠在做決定之前先征詢一下我的意見,或許我會讓自己偉大一次。可是你們沒有,問都沒有問過我,就擅自決定了我的未來,把我當成了一個試驗品。你們只道蒼生可憐,卻從來沒有想過,我秦雨璐也是蒼生中的一員
秦雨璐恨恨地想了一夜。
今天,不成功便成仁要麼她安全地離開這里,從此天高地遠,生死由命;要麼她就死在這里呵呵,程風啊程風,你不是憐憫蒼生麼,你不是要舍棄我來解救世人麼?你負我至此,我要你後悔莫及
實驗室的燈亮了,一夜過去,外面已經是晨光普照。
黑鷹給她送來了早飯——一碟藥草。
秦雨璐什麼都沒說,接過來將它們一一吃掉,神色自若,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似乎這些藥草一點兒都不苦了。呵呵,相比于她心中的苦痛,這些藥草的苦澀根本就不算什麼。
將碟子里的藥草吃得干干淨淨,連一片碎葉都沒留下,秦雨璐把空碟往前一推,說︰「再給我拿一份過來,昨晚鬧了半夜早就餓了,這點東西根本不夠吃。」
嘿以前讓她吃的時候哪次不是推三阻四磨磨唧唧的,今天居然變得這麼爽快,難道是經過昨晚這麼一折騰,她認命了?黑鷹奇怪地看了秦雨璐一眼,又去給她拿了一盤藥草過來。主席剛才說了,只要她肯吃,她想吃多少都行。
秦雨璐細嚼慢咽地解決掉盤子里的藥草,喝了一試管清風道長配制的藥水,對黑鷹說道︰「中午的分量要和早上的一樣。」說完不顧黑鷹訝異的眼神,回床上睡回籠覺去了。吃飽喝足了,接下來就是好好補個覺。只有養足了精神才能跟他們斗雖然自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可只要還有一絲機會能夠離開,她就不會放棄。
一覺睡醒,吃完黑鷹送來的藥草當午飯,秦雨璐走進實驗室,主動伸出胳膊讓清風老道士抽血。
「听說你想通了?」清風問道。
秦雨璐笑道︰「不想通又能怎麼樣?這里戒備森嚴,他又不願意帶我走,憑我自己的力量,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啊。與其在這里怨天尤人,還不如放開胸懷坦然接受。說不定哪天你的研究真的成功了,那我可是最大的功臣,國家怎麼著也不會虧待我吧。我啊就當是為了以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在努力奮斗,先苦後甜嘛。」
「這樣想就對了。不管成不成,你都是功臣。若是真的成了,你將會名揚天下,流芳百世。」
「呵呵,你還不是一樣,這軍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您老的一半。」秦雨璐笑著打趣道,拿起桌上的一支試管,問,「這里面的東西是從喪尸身上采集下來的?」
「嗯。小心點,別灑出來了。」清風好心叮囑秦雨璐。
「哦。」秦雨璐將試管放回試管架,對清風說道,「要不你也教教我吧,怪無聊的。」
「去去去,自己玩去,沒看我在忙啊」清風不高興被人打擾,沒好氣地揮著手像在趕蒼蠅。
「不教拉倒,我自己琢磨。」秦雨璐將裝著喪尸碎肉汁的試管拿到桌子對面,又拿了兩支沒用過的針筒,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一針,抽了一點點血出來,學著清風老道士的手法在那里搗鼓起來。
清風道長瞟了她一眼,覺得無妨,便提醒了一句「小心點別傷到自己」就不管她了,專心忙自己的。
見清風老頭沒有注意到自己,秦雨璐用另外一支針筒插進喪尸肉汁中,抽了滿滿的一針管碎肉汁,然後將針帽套緊,小心翼翼地把針管插在腰間藏好。秦雨璐站起來,把試管放回原地,用過的針筒往垃圾桶里一扔,嚷道︰「一點都不好玩老頭,你自己忙吧,我睡覺去了。」
「去吧去吧。」清風頭也不抬地說道。
「你走之前叫我啊,我有事想跟你聊聊。」說完秦雨璐僵直腰桿慢慢地挪了出去,生怕踫掉套在針頭上的針帽。
退到門外,見四下無人,秦雨璐掏出針筒飛快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秦雨璐靠在門上,拿著針筒舉到自己的眼前,激動地望著針筒里的肉汁,對于今晚的逃跑,這可是比任何槍炮都要管用的武器。看夠了,秦雨璐將針管塞在枕頭下面,靜等夜晚來臨。
程風徹夜未歸,在城牆上坐了一整晚,听喪尸在他腳下吼了一整晚,直至太陽高照才神色頹廢地回到住所。
「怎麼弄成這樣?」安娜將程風扶到床上。昨晚程風去見秦雨璐他們大伙都是知道,程風一夜未歸,他們也是擔心得一個晚上都沒睡。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程風閉著眼楮,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安娜幫程風把被子蓋好,招呼大家都出去別打擾他休息。
「是不是璐璐出事了?」劉子安說道。
安娜說︰「我們也別瞎猜測了,等程風睡醒再說吧。大家也都整晚沒睡,現在都去休息吧。」
晚上六七點鐘,大家陸續醒來。客廳里,程風呆呆地坐著。
氣氛如此壓抑,以至于大家都不敢開口說話,靜靜地圍坐在一旁,用眼神交流。
「我說一件事,明天我就離開這里去TJ。」程風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安娜張口問道︰「那璐璐呢?她也跟我們一起走嗎?」。
程風沉默了半晌,道︰「她有使命在身,不能走。」
「是不是姓溫的認定了她就是Eve?」Eve月兌口而出。
「姓溫的?」程風懷疑地看著Eve。
「額,我是說溫主席。」Eve避開程風的視線,轉頭對安娜說,「安娜,明天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我還要留下來找我父母呢,對不起了。」
安娜剛想說話就被程風制止了。程風把安娜拉到身後,自己站在Eve跟前居高臨下地逼視著Eve,問道︰「都這麼多天了,怎麼你的臉色還是那麼白,感冒還沒好嗎?」。
Eve不敢看程風,垂下眼瞼,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從那次車禍被毀容後,身體一直都不好,再加上這幾個月每日都提心吊膽的連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體質自然越來越差,所以感冒總也好不了,對不起,是我拖累你們了。」
程風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用溫和的口氣說︰「總這麼病著也不是個事,小病拖久了就成大病了。這樣吧,一會兒我帶你去找清風道長看看,別看他是個老道士,醫術高明著呢,包管你藥到病除。」
听到清風老道的名字,Eve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Eve連忙把手放下來,雙手在桌下緊握,笑道︰「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程風還欲再說,卻見黑鷹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喊道︰「快,快跟我走,秦雨璐她……」
沒等黑鷹說完,程風就沖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可憐黑鷹一只腳才剛踏進屋子里,又得馬上掉轉身往回跑。安娜他們沒有遲疑,全都追著黑鷹而去。
「姓溫的要是你的人再敢上前一步,我手上的針筒就會立刻扎進這個老道士的血管里」秦雨璐一只手抓著清風老道的胳膊,一只手拿著裝有喪尸病毒的針筒對著他的脖子,朝一臉鐵青色的溫乾威脅道。為了安全起見,她已經把清風道長的兩條胳膊反綁在他的背後。
溫乾不敢開槍,因為清風在她手里。這些天來,秦雨璐只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清風道長對溫乾的重要性。在這個地下研究室里,研究人員並不只有清風道長一個,可一直以來,卻只有清風道長才能跟自己接觸。
終于出來了秦雨璐空曠的四周,對溫乾笑道︰「你可以讓他們朝我的背後開槍,不過,你最好讓他們一槍把我打死,不然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都會把這管T病毒送進這個老道士的身體里。若是不信,你可以試試。」
溫乾擺了擺手,讓大家別妄動,壓抑住怒氣沉聲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給我一架直升機,一個飛行員。」
「听她的。」溫乾吩咐下去,待一人開著架直升機過來後,說,「直升機和飛行員都在這里了,你現在可以放人了。」
「哈哈哈……你當我是傻子麼現在把他放了,我還走得掉麼?」秦雨璐拽著清風道長往直升機的方向退去,說,「等我到了地方,自然會讓你的飛行員把這老道士給你送回來。不過,如果讓我發現你派人跟著我,那麼,我就拉著這老道士一起從飛機上跳下去哦,對了,你最好讓你的飛行員安分一些,萬一他做出什麼事來嚇到我了,我手一抖拿不住這針筒,那可就不妙了。」
「璐璐,你別亂來,我送你走。」匆匆趕來的程風剛好听到秦雨璐說要拉著老道士從飛機上跳下去,忙從人堆里擠了進去,對秦雨璐喊道。
「你送我走?走去哪里?去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麼?去給他們當小白鼠麼?我呸」秦雨璐忿恨地盯著程風,毫不掩飾心中的恨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雨璐身上,沒有發現一個人影正偷偷地朝直升機挪過去,或者他們看見了,卻都以為是主席派出去的人。
Eve順利地潛伏到直升機上,用槍托敲暈了飛行員,然後把飛行員用繩子綁在座椅上。一切搞定,Eve把飛行員頭上的帽子拿下來扣在自己腦袋上,探出半個頭朝秦雨璐小聲喊道︰「璐璐,快上來。」
秦雨璐此時已經離直升機很近了,听見Eve的聲音,吃驚地轉過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還愣著干嘛,先上來再說放心吧,我會開飛機。」
秦雨璐的視線在溫乾、黑鷹和程風臉上一一掃過,然後她毅然地拉著清風道長登上了直升機,反正有人質在手,料他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直升機在眾目睽睽之下升上了天空,朝著遠方飛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