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壽節在初雪過後終于到來,每日里忙忙碌碌,從各地匯聚的消息來看,在天機閣覺察到之前,那摩在各地建立了一個名為天行健的龐大組織,那個組織了解天機閣的每一個秘密,他們肆無忌憚的暗殺著朝庭的官員,在天機閣勢力薄弱之地,頻頻發動攻擊,初時的確非常的艱難,閣主調兵遣將,幾乎將帝國翻轉,才勉強阻止了局面的惡化,因為忙碌,自己的懲罰被無限期的延後,赤瞳表面上沒有受到懲罰,也沒有受到冷遇,但他的處境是尷尬而微妙的,一切都仿佛在潛移默化中失去控制。
孔雀最重要的工作並非是鎮壓叛亂,而是監視慕童在帝都的一舉一動,雖然寧州並未暴動,但他在暴動之前,出現在越州卻是無法解釋清楚的,于是,他在帝都的身份和赤瞳在天機閣中一般尷尬。
城南的質子府是整個帝都最受皇親貴族適婚年齡女子的關注,自慕童到了帝都,質子府受到的關注遠超從前,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名媛淑女之中引起巨大的關注,而這樣的關注,卻令天機閣「保護」他的人無比的困擾。
因為天行健的緣故,今年的聖壽節異樣的冷清,在百曉生的帶領下,天機閣眾人入宮向皇帝陛下請安,用了御賜的壽面便匆匆的出宮,與往常熱鬧的景象大相徑庭,少了天機閣的助興,皇帝陛下興趣索然,兼之閣主害怕天行健在聖壽節那一天鬧事,嚴令禁止取消宵禁,皇帝陛下一怒之下,取消了所有的慶典,也因如此,天機閣難得的清靜。
買了新鮮的點心與肉,孔雀提著酒躍進童女府的後院,孤葉如紙坐在長廊里等候,火兒在她身邊蹦蹦跳跳,似乎非常的快樂。
听到聲音,孤葉轉過身來,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她與其他童女一般模樣,穿著雪白的貂皮和絲履,看她指間纏著薄薄的皮膜,孔雀立刻猜到她最近在習琴,看她眼中閃爍著苦悶,想必進展並不順利。
「喜歡嗎?是新鮮的桂花糕,」微笑著凝視火兒懶洋洋的伏在孤葉腿上,一口一塊的吞下肉干,從懷里取出竹杯,倒了一杯淡酒,「今日是聖壽節,舉國歡慶,你也喝杯酒吧!」
新釀的桂花醇,清淡可口,孤葉連飲了兩杯,面上浸出淡淡的胭紅,「我不喜歡帝都,這里太冷了,也听不到鮫人的歌聲。」
伸手撫了撫她挽得緊緊的發髻,孔雀取出一杯小小的紅寶石發釵,雖是天機閣的次席,每月的餉銀也算豐裕,但從未買過女子之物,這支發釵是以碧潮尋常佩戴的為樣購得的,價錢貴得咂舌。
「我知道啊!不過你一個人留在越州,魚先生是無法放心的,他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兒照顧你,」將發釵輕輕插進孤葉的發髻之中,「帝都雖然冷,但梅花綻放後,與越州的血櫻花不相伯仲,你定會歡喜。」
用了一塊桂花糕,孤葉從側袋中取出一塊油紙,小心翼翼的將剩下的點心包好,孔雀看她異樣的珍惜,不由微微失笑,「不用留,你若喜歡,明日我會再送一些來。」
「不是,」孤葉搖了搖頭,「我一會兒要去見公公,這些點心這麼美味,我想留給公公。」
公公?這才想到孤葉在帝都還有一個親人,她的外公,這于自己而言,又是一個難解的秘密,徐國公的夫人是鮫人祭師的女兒,只不知那位傾國傾城的鮫人祭師,如何會看中一個對帝國忠心耿耿,為了帝國不惜犧牲自己親生女兒的普通花匠,難道書冊之中描繪的愛情,果然能夠令人忘記身份與地位?
雖然這般的疑惑,但孔雀並不想深究,天機閣嚴禁教眾談論情愛,那些紅塵男女這間的情愛,于已而言,只是虛無縹緲之事,微笑著撫了撫孤葉的頭,「沒關系,你吃吧!我現在立刻再去買一些回來,你公公還喜歡什麼樣的點心?」
注視著孤葉提著荷葉包走進御花園,孔雀飛身躍上屋頂,看孤葉蹦蹦跳跳的走向一個身穿麻衣的高大男子,遠遠的看去,那男子有些瘦弱,有些駝背,孤葉坐在他身邊,將桂花釀和點心一同遞給他,那男子伸手撫了撫孤葉的頭,從懷里取出一朵小小的花,插到孤葉的發髻後。
孤葉很快樂,她不停的說話,仿佛在講述自己最近的生活,那男子認真的傾听,不時張口詢問,過了半個時辰,男子用完了點心和酒,從懷里取出一支小小的煙火,用火絨點燃之後扔到空中,煙火在空中綻放出一朵小小的花,孤葉興奮得又蹦又跳。
回到房中,孤葉梳洗過後很快就躺到榻中,熄燈過後,帳中閃爍著淡淡的紫光,孔雀定晴細看,這才發現插在孤葉發髻中的那朵小花竟然是紫秋琳,那是養在御花園暖房里的最名貴的花,只有皇後及貴妃可以佩戴,想是孤葉的公公過于寵愛她,所以才從暖房里折了一朵給孤葉,卻不知明日被人發現後,孤葉會有怎樣的麻煩?
待孤葉入睡,孔雀悄悄進到屋內,伸手挑起帳簾,孤葉已經入睡,火兒伏在她頭邊,明黃色的眼楮瞪得大大的,看到自己,不屑的甩了甩尾巴,在火兒轉身之前,已看到它將紫秋琳吞到口中,這條狡猾的凶獸真真的嘴饞,無論什麼,只要到了口邊張口就咬,也許有一日,它會因為嘴饞惹出天大的麻煩,不過今日它卻為孤葉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將手里的點心放在桌上,孔雀從窗中跳出,伸手掩緊了窗,又下了一個結界,這才返身跳上屋頂,卻見赤瞳抱手站在屋檐邊,神情淡然的凝視著自己。
「你來了,」孔雀接過赤瞳遞過的酒壺,日精輪沒有示警,酒中無毒,放心的飲了一口,「有事嗎?」。
「碧潮最近很古怪,」赤瞳一張口,令孔雀大為吃驚,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般的關注碧潮,難道是閣主給他的秘密命令?「她總是悄悄的去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