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的憤怒,孔雀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緊緊的捏成小販的手中,他不斷的施加力量,令自己的心不住的滴血,為什麼會這般的心痛,孔雀不住的詢問自己,明明,明明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拋棄一切的感情,明明覺得那個咒術是自己的弱點,本以為掙月兌了咒術和感情,自己便能立于不敗之地,可是這個小販,仿佛有通天的能力,幾乎與閣主不相上下,而自己卻全然看不透他的出手,異樣的惶惑,只是下意識的將孤葉抱在懷里,感覺她溫暖的血,帶著泌人的馨香一點一點的滲透進自己的肌膚之中,令自己的心莫明的平靜。
羽墨咬著火兒尾巴,阻止他沖向孤葉,孔雀吃力的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小販走到他身側,伸手將他扶起,神情間無比的溫柔,「鳥兒,早對你說過,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恨,你永遠永遠也無法逃開,不過這次,你似乎贏了,這個人竟然能夠掙月兌妖術的束縛,就連我也看不透他的心。」
「走開,」朱雀咬牙切齒,「我要親手殺了他。」
「不用,」小販憐惜的將朱雀放在水池邊坐下,「你就在這里好好兒的休息,看我如何幫你出氣,我一定會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他們,直到他們氣斷身亡。」
話音裊裊,小販已經來到孔雀身前,拳頭擊出之後,孔雀清晰的听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那股剜心一般的疼痛雖然猛烈,卻怎樣也及不上看著小販將孤葉舉到空中,然後狠狠的扔到地上的心痛,「放開她。」
小販的腳踏著孤葉的頭,他笑得仿佛是一條修行千年的狐狸,「放開?你竟敢命令我,我明白了,折磨她,比折磨你更讓你痛苦,你知道對于鮫人而言什麼樣的折磨是最痛苦的嗎?我會用枯葉草炙烤她,讓她身體里的水份一點一點的流失,直至變成一具干尸。」
憤怒如同正在漲潮的大海,孔雀不知從何時涌出一股力量,令他一躍而起,他箭一般的沖向小販,雙拳蓄滿了力量,用力的擊出,可是拳頭還未接觸到小販,孔雀就覺得小販的拳頭已經觸到了自己的肋下,他突然想笑,他突然想到在很小的時候,自己在天機閣中與其他受訓的孩子一同爭搶饅頭時的情景,也是這般用拳頭對付拳頭。
渾身的骨頭都粉碎了,孔雀掙扎著爬到孤葉身邊,竭力的伸出手,輕輕的觸著她**的尾指,那點兒溫暖令孔雀莫明的心安,他突然笑了,他想自己真的很可笑,也許在很久之前,孤葉已經住進了自己的心里,即使沒有咒術的力量,她也是自己在世間唯一的親人,唯一的牽掛,只是自己並不知道,只是到了生死關頭,自己才勘破了自己的心,幸好,在死之前,自己終是明白了自己。
火兒尖叫著,他掙月兌了羽墨飛到孤葉身邊,不住焦急的尖叫,小販厭惡的皺著眉,「走開,你這個畜生,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
伸手將火兒抓在掌心,火兒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卻又突然的頓住,孤葉突然浮在空中,她睜開眼楮,「放開火兒,否則我殺了你。」
「是嗎?」。小販面上浮出一絲嘲諷的笑,「在我指間,你不過是一只小小的蟲兒,我只要輕輕一拈,你便要化為……。」
孤葉的手如孔雀一般捏著指訣,排山倒海的力量如同海嘯一般席卷著山洞的一切,千山暮雪孔雀驚駭莫明,沒想到孤葉身上竟然蘊藏著這般巨大的力量,他似乎听到小販發出驚恐的尖叫,可是轉瞬之間,孤葉已經被擊倒,她吃力的伸手護著火兒,「孔雀哥哥,你帶著火兒快逃。」
「逃?」小販冷冷的抹著臉頰上的血漬,面上的笑猙獰如同惡鬼,「你們誰都逃不了,我要你們死。」
眼看小販捏起指訣,孔雀拼盡最終的力量,撲倒孤葉身側,伸臂將她攬在懷里,低聲道︰「別怕,孤葉,不用害怕。」
那般冷凜的氣息仿佛來自九天之外的寒冰地獄,在微微仰首之時,孔雀看見鮫皇出現在半空之中,他俊美的臉上凝著戾氣與憤怒,手中的三叉戟發出鳴鳴的聲響,小販面上浮出驚恐的神情,不住的後退,「你?你不是被封印了嗎?」。
鮫皇沒有回應,只是沖小販揮舞著三叉戟,一擊便將他擊倒在上,小販仰躺在地上,突然笑道︰「原來你還是會被激怒?在你心里,仍然有牽掛的人,冰澈,我們相識了數百年,我從未見你這般的憤怒,這條小魚是你的什麼人?」
「她是鮫人皇族最後的血脈,」鮫皇的聲音冷若冰雪,帶著怎樣也無法壓抑的憤怒,「也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傷害她。」
「適才那個摩羅人也這般說過,」小販吃力的喘息著,「他說他不允許我傷害她,沒想到這條小魚竟有這般多的人關心,尤其是你,冰澈,在你的心里,她除了是你們所謂的希望之外,還是你唯一愛著的親人吧否則,你怎麼能夠掙月兌月光石的封印?」
「祭和孤葉是我最愛的人,」鮫皇並未否認,他高大的身形充斥著整個山洞,「你不會明白孤葉是怎樣的惹人憐愛,你知不知道她因為丑是怎樣的心痛,即使受了欺負,她不憎恨任何人,她總是對我說,是因為自己的錯,才令那些人如此的厭惡她,我要殺了欺負她的人,她卻笑著對我說,不要用自己的錯來懲罰旁人,這孩子,寧願委屈自己,也不肯傷害別人,初時我並不喜歡她,因為她一點兒都不像我們鮫人,可是漸漸的,我卻覺得她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因為只有她和祭,才真正的給予了我關懷與愛。」
小販仰躺在地上,不住的大笑,「原來你也害怕寂寞,想想你當年征戰七海,是怎樣的驕傲,仿佛不將這世間萬事放在眼里,沒想到你的心里,卻是害怕寂寞的,如果傳將出去,想必所有人都會認為我發瘋了。」
鮫皇沒有再說話,只是執著三叉戟刺向小販,朱雀飛身擋在小販身前,「鮫皇,陸冥也是可憐人,他沒有惡意,只是想要幫助孔雀掙月兌妖術,他不會傷害孤葉的,否則,他也不會送忘憂果給孤葉。」
從孤葉的側袋里取出那兩枚朱紅色的果子,鮫皇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朱雀,過了許久,他才淡笑道︰「原來陸冥當年就是為了你放棄了冥界的江山,也罷,看在孤葉喚你為哥哥的份上,我此次便饒了你們,你帶著他走吧不過你記住,你們八個小獸,雖然被人類稱為神獸,但對于我而言,你們與塵埃一般無異。」
將忘憂果一分為三,緩緩的喂進孤葉、孔雀和火兒口中,火兒最先恢復,他關切的注視著孤葉身上的傷痕緩緩愈合,不時輕聲的鳴叫,仿佛在鼓勵孤葉一般,孔雀掙扎著爬起,「火兒,孤葉受的傷很重,需要服下剩下的這枚果子才能痊愈,讓她好好兒的休息。」
一言不發的轉過身,背對著孔雀,火兒顯得非常的惱怒,似乎還在記恨孔雀吸取他的靈氣,孔雀也不辯解,俯身抱起孤葉,鮫皇的影像已經逐漸變淡,「陸冥,帶著你的神獸離開南荒,我不希望再見到你,既然你屬于冥界,就回到屬于你的世道去。」
「冰澈,」陸冥高聲笑道︰「在世間,雖然你比我強,但是終有一日,你會去冥界,那個時候,我一定如你今日一般折磨你。」
「希望你能等到那一日,」鮫皇的身影已經淡得幾不可見,但孔雀卻覺得他的目光正不住的打量自己,那股寒意令自己不住的顫抖,「你的能力非常的怪異,難怪百曉生會將你派到南荒,既然你有這般的能力,那麼就好好兒的應用吧只要你不傷害孤葉,我們便不會對付你。」
不及說話,鮫皇的身影已經全然消失,孔雀抱著孤葉走到洞口,卻听陸冥不住喘息的笑著,「孔雀,你別怕冰澈,那家伙是我的朋友,面冷心軟,死要面子,好好兒的對孤葉,她是個好孩子,另外,不要輕易讓踟躅教的人對你施用妖術。」
「謝謝,」抱著孤葉走出山洞,一眾天機閣的教眾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在原地,孔雀輕聲咳嗽,眾人這才驚醒,孔雀冷冷環視著眾人,「走吧回分部。」
從妖術留下的痕跡來看,籠罩著分部的結界遭受了猛烈的攻擊,踟躅教的人一定是刻意的放出內訌的風聲,引自己去參加乞雨節,以便襲擊分部,他們一定沒有想到朱雀會出手幫助自己。
懸光鏡的光芒異樣的刺目,孔雀禁不住側過首,想要避開百曉生探視的目光,「孔雀,你失敗了?」
「是,」心猛的向下一沉,「屬下愚鈍。」
「此事不能完全怪你,是我急于求成了,」百曉生拈起斷裂的琴弦,「既然現在計劃失敗,而孤葉又受了這般重的傷,我想你在南荒首先扎穩根基,再做下一步的計劃,明日,你親自送孤葉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