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心此言一出，屋子里寂靜異常，晶心只當沒看到下人們怪異的臉色，和袁亦墨緊攥的雙拳。
收起笑容，晶心用小女孩兒特有的脆糯嗓音，看著風十一說，「我想在睡著的時候，能扯著你的衣角，想一睜開眼楮，就能看到你，就象原來在家里那樣，這樣，我就不害怕了……」
這樣的訴說，哪有人能不動容，風十一的喉結抖了兩下，道，「好！」
「晶心不願意扯著我的衣角，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我嗎？」不跳字。不知何時，袁亦墨已走到晶心面前，他伏子，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晶心問。
有那麼一瞬，晶心似乎在袁亦墨滿是關切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異樣，那是什麼呢？晶心想再看看，袁亦墨已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楮。
晶心也換上了幼稚的表情，道，「床很大啊！」
袁亦墨無語。
目送著袁亦墨走出門去，晶心立時換了面目。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晶心的目光一一掃過兩位媽媽和兩個貼身丫鬟，「你們以為我年齡小，不知為自己打算，又受了三伯母的挑唆。」
大周媽媽一直微動的嘴唇，停下了，看著晶心的眼神，也變得敬畏。
「可你們想過沒有，京城里態勢不明，袁家若想護我，不認少女乃女乃，也可認孫女，若不想護我，即便不得不認下我這個少女乃女乃，也有的是法子整治。」
晶心也想一直裝傻來著，可是現如今的情形，已不允許她這樣做了。
幸好她的娘親晶玉公主就是個傳奇人物，袁如風也是個出眾的，她現在又有了記憶，這才冒著穿幫的危險，開始理事，經過昨天的試探，今天她是徹底放開了。
「少女乃女乃是想，只有順了袁家人的意，這樣才會有好日子過？」小周媽媽思慮道。
「嗯。差不多吧！」晶心點點頭，她還有旁的考量，不過不能和她們說。
大周媽媽還是有些氣不平，「可少女乃女乃的身份畢竟不同，袁家要是……」
晶心「嗤」地冷笑一聲，「要是對我不好，你又待如何？打算再鬧一場？」
大周媽媽面上微紅。
「樹倒猢猻散的道理，想來大周媽媽也懂得，我若在宮里待得好好兒的，又何必走這一遭，匆匆地嫁人？！」
四個宮里出來的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奴婢愚鈍……」大周媽媽一身冷汗，「沒想到少女乃女乃小小年紀……」
晶心遮掩道，「有長輩護著的才是嬌小姐，沒了維護的，就得自己做打算，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就是頭豬，也能自己動動腦子了。」
明明是句激憤不平的話，晶心軟軟的童音說來，卻有一種難言的悲涼。
想起她顛沛的經歷，四個陪嫁下人，都是唏噓不止。
「少女乃女乃，」大周媽媽率先跪了下來，「不管如何，奴婢一定忠心護主……」
「好了，」晶心揮手打斷了大周媽媽的話，示意跪下的四個人都起來，「不用動不動就跪，忠不忠心的，不在這個，我若不信你們，怎麼會和你們說這些？！」
晶心私下里已問過二丫，知道陪她來的這四個人，已是無法回宮了，這輩子，就和她捆在一起了，也不知，這是她的幸運，還是她們的不幸。
不過，既然現實已然如此，她就會在為自己打算的同時，也為她們負起責任來。
「小周媽媽，我們有多少錢？呃，就是銀子。」晶心問。
生存的根本，首要的是安全，其次就是物質，有了風十一，安全暫時算是有保障了，那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錢財了。
「出宮的時候，聖上給了奴婢三萬兩銀票，太後給了一萬兩，另外還給了二百兩的散碎銀兩。」
「年前，陶媽媽送來十兩銀子，說是上個月和這個月，少女乃女乃的月例銀子。」
「另外，少爺前幾天，給了奴婢十兩銀子，說是他私下貼補少女乃女乃的，以後每個月都會給。」
「還有就是正月里老太爺太夫人，和各位老爺太太賞的……」
小周媽媽不僅忠于職守，而且業務很精通，晶心十分滿意。
結合從晶玉球中了解到的，這個世界的生活資訊，晶心知道，她手頭的這筆錢，足可以保證她們主僕十幾年生活無憂。
何況，她還會賺呢！
好了，萬事俱備，只欠跑路，想到這里，晶心微微一笑，「你們以後都對我改個稱呼吧。」
「是，郡主。」大丫反應很快。
「不，」晶心道，「這也不好。」她現在可不想再引來太子的惦記，「你們以後就叫我小姐吧。」
「小姐不喜歡少爺？」上了床後，風十一悄悄地問。
晶心舒適地窩在風十一懷里，懶懶地反問，「什麼叫喜歡？」
風十一語塞，他從來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更不知道怎麼對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兒，解釋什麼是「喜歡」。
晶心則在心內冷笑，喜歡怎樣？不喜歡又怎樣？莫說在三妻四妾為常態的這一世，就是在一夫一妻制的前世，她也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不會去相信男人的海誓山盟。
在大宅門里，圍著個男人絞盡腦汁地爭寵，一顰一笑都象是在做戲，這樣的生活，她是萬萬不想過的。
晶心打算好了自己的未來，心滿意足地安睡之時，袁亦墨正在書房里听碧玉的回話兒。
「……，奴婢就打听到這些。」碧玉說完後，偷瞧了一眼少爺的臉色。
袁亦墨淡淡地吩咐一句，「你下去吧。」不辨喜怒。
碧玉悄悄松了口，跟四少爺也有好幾年了，不能說不親近，少爺對下人也一向溫和，可她就是怕他。
雖是差不多大的年齡，可碧玉從小就弄不清楚少爺在想什麼。
隨著少爺一天天地長大，碧玉越發看不懂那張俊美如玉，卻很少有表情的臉了。
好在，她只是個丫鬟，只要听吩咐就成了。
歇晌起得晚了，晶心正在梳洗，袁亦墨就進來了，他說，「我先去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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