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嫻笑道，「你還好意思說，虧得三哥性子好，不怕你磨，你又怎知這‘軍令狀’不是單為你立的？」
眾人齊笑。
還沒進門，寧氏已接口道，「這個倒是冤枉了我們三小姐，」行了禮後，指著手里牽著的袁亦誠說，「這個皮猴，一忽兒也松不得手，就這還挨了他大哥兩巴掌呢！」
二太太連忙接過袁亦誠，「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了，听說跟了你們才放下心來，有勞了。」
袁如海在世的時候和二弟袁如江感情最好，幼時年齡相近又是同母所生不說，後來追隨老侯爺一同征戰沙場，正是所謂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感情非比尋常。
可是自從袁如海戰死沙場後，不知為什麼，大房和二房的關系變得特別古怪，這些，二太太早就有所察覺，寧氏雖然過門不久，感觸也挺深，問了幾次，袁亦杰也吱吱唔唔，再問，他就煩了。
這次的燈會，無疑通過一件小事兒，拉近了兩房的關系，所以別人先不說，二太太和寧氏心里，其實是非常高興的。
寧氏正想謙遜幾句，袁亦墨又問了起來，「大嫂，晶心和誰一路？」
屋里一靜，他們似乎都忘了，晶心不僅是女孩子，而且是他們當中最小的，可又是什麼讓他們都忘了這一點呢？
不過，這一靜卻是極短的，寧氏已率先打趣道，「四弟啊，我看你是關心則亂，不信我們打個賭，四弟妹必不會誤了時辰，違了她自己立的‘軍令狀’。」
袁亦墨看著四下里不住點頭的眾位兄弟姐妹，赫然發現，不過三個時辰的一場上元燈會，他們對晶心的了解，似乎比自己還要多。
屋角的沙漏正要漏下最後的一握細沙，門口也有了動靜，晶心帶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進了門，她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不僅留在家里的長輩們有，連同去的平輩，和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們也都想到了。
「我這不是想，我們看中的東西，未必一樣嘛！」晶心笑笑地解釋。
在一室歡愉當中，一直沉默的袁亦墨，忽然感到，特別孤單。
上元燈會是一道分水嶺，從這一天開始，袁亦墨覺得，晶心變得不一樣了。
有了那日的出色表現，晶心的活動範圍驟然增大，她甚至不用再通知袁亦墨，就有了很多可以拋頭露面的「借口」。
在太夫人的支持下，她去袁亦墨的各處產業巡察，每個田莊和鋪子都要親眼看看。
還會經常借著購物的機會去「抽查」。
後來，晶心還用自己的嫁妝錢開了一家醫館，讓沈郎中當坐堂大夫，這樣，不僅讓在晶心康復後，閑得發慌的沈郎中開心不已，還得到家里很多人的支持，覺得她有遠見有正事，沒拿著嫁妝坐吃山空。
嫡妻的身份給了晶心極大的便利，她既是已婚婦人，又是年幼女孩兒，出得去門，說得明白話，也做得了主。
最重要的是，她知輕重，很小心地守著游戲規則，絕不越雷池一步，這就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她越自由越規矩，越規矩越自由……
早春二月，陽光明媚，萬物復蘇，正是一切都讓人感到極為愉悅的好時光，只是，袁亦墨的心里有那麼一大片荒蕪，怎填也填不滿，怎麼暖也熱不起來。
這一天，是袁亦墨逢十的沐休日，早晨一睜開眼楮，袁亦墨就靜靜地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保持姿勢不變。
因為要去書院，每天他都起得比晶心早，晶心也曾表示過，要每天和他一起起床，侍候他更衣用飯。
袁亦墨拒絕了，他是真的心疼晶心，而晶心也沒再堅持，她是真不願意受那份兒罪。
不知從何時起，晶心不再讓袁亦墨抱著她睡了，她總是笑笑地說，「我長大了。」然後便裹了被子，獨自睡去。
好在，晶心做噩夢的情況還是時有發生，很多時候，她睡著睡著，就會不自覺地鑽進袁亦墨的懷里。
這讓袁亦墨深感安慰，可每日早起看著風十一代替他爬上床時，也會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遺憾。
「少爺、少女乃女乃該起了。」大周媽媽在帳外一聲兒接一聲兒地叫著，每天早上晶心都是下了給太夫人請安的油車，還沒睜開眼楮，今天袁亦墨也在床上，她不敢貿然掀帷幔。
過了一會兒，晶心才含糊地應了一聲兒，閉著眼楮在袁亦墨的臉上輕啄了一下兒，「傻瓜，早！」
袁亦墨的身體登時僵住了，難道她每天早上都是這樣的？
請了安，又在太夫人那里用了早飯，一出了門，袁亦墨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晶心看到了，不過她不想問。
晶心不僅每日自省，還讓大周媽媽監督，自問沒什麼失職之處，那袁亦墨的不開心就是來自別處了。
對此，晶心不關心，也不感興趣，所以，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視而不見。
上次和袁亦墨見過姜氏後的溝通失敗，讓晶心想了很多。最終，她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袁亦墨對婚姻的看法兒，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來自現代的她，總是把婚姻和愛情聯系起來，就算婚姻意味著承諾，那也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上的，雙方自願的承諾。
所以晶心才會對袁亦墨的接近和維護，那樣的抵觸。
可這樣的觀點，和袁亦墨無法說通，更不可能被他接受。
晶心覺得，在袁亦墨的心里，婚姻首先意味著承諾和責任，至于愛情，不能說毫不相干，恐怕也是無足輕重的。
再想想，有以後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在等待著的袁亦墨，又有何必要，非得和自己所擁有的女人之一，去談情說愛呢？
在這之前，袁亦墨既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不是也該娶就娶了嗎？
即便是知道了晶心的身份後，在袁亦墨的心里，「道義」也是在婚姻中佔有首要位置的。
由此可見，把「嫡妻」這個身份過于當回事兒的人，不是袁亦墨，而恰恰是晶心自己。
現代思想害死人啊！
——————————————————————————————
熱烈推薦︰《輪回巫女》，薩滿教巫女，百轉千回的幾世纏綿。（此文很肥，求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