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麼?「一石二鳥」,「一箭雙雕」?晶心顧不得多想,擺出愧疚神色,「德親王也是受了我的連累,我哪能不去看?要不是我病了,恐怕這會兒,我得和他一樣受罰呢」我撇,我撇,我撇、撇、撇,若德,本就和我沒什麼關系。
又來了一位不死心的太太,「也不知那日是怎麼觸怒了聖上……」一定得問清楚,不然如何能保證,不選錯了人?
不能就此毀了若德的形象和前程,晶心打定主意,「我和德親王玩鬧得狠了,一起掉進了荷花池子里,好容易才被人撈了上來,德親王又是年長的……」知道其中詳情的人,少之又少,估計沒人敢亂說,而她說的,也是半真半假,不算撒謊。
眾人已是臉色大變,姜氏更是破口叫出了聲兒,「你這個讓人揪心的孩子」感情十分真誠,晶心不免感動。
晶心配合地垂了頭,「不是我要瞞著家里,真是不敢說……」
這個時代,會游泳的人,鳳毛麟角,那池塘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都是洪水猛獸,一位皇子,一位公主,這要是出了事兒,「怪不得會驚了聖駕,」有位夫人拍拍胸口道,都是做父母的人,對此事相當理解。
「若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如此直言,想來是位武將夫人,不過這也說明,晶心的轉移手段很是成功,大家對若德受罰的理由,接受度良好,能繼續看好他的未來,畢竟,因為這樣的事受罰,無關政治前途。
「所以,即便是見了面,還會吵,我也得常去看看的。」晶心的又一次傾情推薦,告一段落。
席間有一刻的安靜,眾人似乎是在消化理解晶心的話,打著各自的小算盤,隔著半掩的屏風,男客席間的聲音若隱若現,不知他們說到了什麼,引來一陣哄笑聲。
二太太回頭看看,輕輕抱怨道,「就你哥哥是個聲大的……」其實,相比之下,袁亦禮身上的武夫氣質並不明顯,不僅比袁亦杰和袁亦智兄弟倆儒雅些,就是陳家兄弟在他的面前,也稍顯粗獷。二太太此時這麼說,當然也是「別有用心」的。
夫人當中,自然有那反應快的,「袁家三少爺,氣質不俗,二太太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也不知訂了親事沒有。」
「哎——」二太太嘆息一聲,「前年在老家,就想給他議親來著,想著等二少女乃女乃過了門兒,就訂下來……」袁亦智比袁亦禮大,一家當中的兄弟姐妹,原本是講究長幼序的,「誰成想忙忙亂亂地進了京……」那時袁家所有人的身份都水漲船高,袁亦禮也不例外,二太太暗自慶幸著,袁亦禮的婚事還沒定下來,一心想找門可心的。
「去年我也相看了兩家,」二太太緩緩地說,「可他說要等有了出身……」實際上是去年秋天晶心和若賢一同返鄉,將軍府和慧嫻的婚事有了眉目,二太太想等這門親事訂下來,再給袁亦禮加上一層籌碼,到時中舉和親事,都不在話下,「結果就耽誤到了現在。」雖說心想事成,個人條件越來越好,可袁亦禮已經十九了,二太太真是有些急了。
「哎呀,二太太,這我可得說你兩句,」有位太太十分親熱地說,「自古以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先成家後立業,沒得把好好的孩子給耽誤了。」
「就是……,那象我們家這樣沒功名的,還娶不得兒媳婦了?」說話的也是位世家夫人,他們家的子弟是不必走科考之路的,不象袁家這樣的外姓侯爺,除了世子,子弟們都得另謀出路。
這位夫人的話,引來一陣笑聲,二太太也笑著說,「倒是我糊涂了。」
「那散席後,我還要到二太太屋里討杯茶喝。」這位夫人來之前,已受人所托,必不能讓旁人搶了先去,忠勇候袁家,現在真的是炙手可熱。
二太太笑得十分歡暢,「好,好……」年前讓新媳婦過門兒才好呢,說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孫子了。
「要說這侯府的少爺們,真是個個教養得好,四少爺年紀輕輕就有了這等功名……」帶著任務來的,不僅是一位夫人。
隨之而來的應和聲,比剛才多了不少,皇子親王,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有些遙遠。
晶心的一口珍珠丸子卡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喝了一大口湯,胸口還是悶悶的,那種大禍終于臨頭的感覺,讓她全身都不舒服,墨哥哥,也要娶妻了啊
曾幾何時,晶心熱烈地期盼著這一天,多少次,她對自己說,這一天總會來的,而且很快,她知道,她懂得,她的理智讓她能坦然地接受這一切,可是為什麼,事到臨頭,她的心,會痛?
接下來,旁人說了什麼,晶心听得一團模糊。她滿眼都是,袁亦墨身著紅袍,帶著別的女子招搖而過的身影,怎麼甩,都甩不掉。
「墨兒自幼在老太太身邊長大,」姜氏恰到好處地笑著,斟酌著詞匯,也不斷看著晶心的臉色,「這親事,還得她老人家點頭才行,」晶心的樣子,她看在眼里,也記在了心里,「墨兒這孩子,還有幾分小脾氣,唉唉,真是讓眾位笑話了……」
「有才華的人,都是這樣的,」這樣的謙虛並不能阻止對方的熱情,反倒舉了很多例子,而這樣的例子,其實也真不難找,「老夫人有什麼想法兒,回頭說來給我听听,我也長長見識……」不放棄的姿態,很明顯。
晶心坐不住了,就算明知道有些事必然會發生,她也不願親耳听到,親眼見到,可如果她要起身,恐怕就得散席了……
就在此時,男子那邊,反倒率先散了席,這讓大家感到有些意外,也讓晶心如蒙大赦。
「說是有處林子,風景很不錯,我們打算去看看……」陳大公子,給諸位夫人見了禮後說。
「那便去吧,你們和我們這些老婆子不一樣,哪能待得住啊,」二太太很慈愛地說,現在這兩個女婿看在她的眼中,怎麼看,怎麼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