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安最先敗下陣來,「二哥會釣魚的。」他把若賢供了出來。
「釣魚需靜……」若賢為難地說,「還需費些時辰,恐若依等不得……」
「我不管」晶心乘興而來,怎舍得敗興而歸?癟了嘴道,「我現在就要魚」
「只是要魚,不一定非得釣的?」風十一及時出現。
「嗯嗯。」晶心立刻笑得不見眼楮,風十一是萬能的哦
風十一走到溪邊,撿起一截枯枝,隨手往溪水中一插,一條大魚便在甩著水珠掙扎在了枝頭。
晶心亮起滿眼的小星星,「太棒了太帥了」
若安受不了這刺激,連跑帶跳地去溪邊,「這個,我也會。」
陳家公子對視一眼,陳大公子說,「倒可一試。」換來慧嫻一個鼓勵溫文的笑。
袁亦禮和袁亦誠,已跟在若安身後,走了過去。
溪水邊霎時熱鬧起來,攪動了一澗清水,到底是習過武的人,收獲頗豐。
晶心興高采烈地指揮著下人,將鮮魚收拾了,抹了佐料,不多時,便有香氣飄散而出,溪水邊的人,有些待不住了,晶心大叫,「多弄些,一會兒坐下吃,就不用起身了。」
人多力量大,現下又得了鼓勵,很快,木桶、木盆便裝得滿了,眾人團團坐在下人鋪好的氈毯上,開始大快朵頤。
慧嫻和靜嫻不僅預備了好酒,還預備了點心、果子和一些簡單菜品,「我怕釣不到魚。」慧嫻笑笑地解釋。
「大姐,太小瞧人了。」若安大聲嚷嚷道,去叉魚的人當中,只有他弄得最狼狽,袍服濕了大半,好在是盛夏,不然很容易著涼的。
「好了,」晶心把烤好的魚遞到了若安手里,「知道你是個能干的,不用這麼大聲兒。」隨後又問,「你叫的哪門子的姐姐?」
「是了,六皇子這般稱呼,慧嫻可是不敢當。」慧嫻笑笑地說,眼楮看著晶心。
芷嫻卻接口說,「都是自家親戚,沒得弄得那般生分。」有晶心在這里,這話,倒也沒錯。
不知誰在倒酒,四溢的酒香,那般勾人,晶心吸吸鼻子道,「好香啊」
「也備了果子露的。」靜嫻小聲說,看著袁亦墨的臉色。
袁亦墨有些為難,他真是不願掃了晶心的興致,可……
「那沈御醫,可曾交待過,若依不能飲酒?」若賢的聲音溫存而至,听在晶心的耳朵里,簡直猶如天籟。
「這倒是,未曾說過……」袁亦墨沉吟道。
晶心已經大叫道,「那不就行了?不然我們現在把他叫起來問問好了。」
「少飲便是。」若賢可真是體貼啊
袁亦墨便不作聲了。
美景、美酒、美食,意氣相投,風華正茂,這等良辰月夜,怎一聲「快意」了得,興致所至,若賢道,「探花郎何不作詩一首?」
袁亦墨推辭道,「有賢親王的經世之才,豈敢獻丑?」
若賢的興致很好,對袁亦墨比以往少了一分清高,多了一分親切,「若說撫琴、作畫,賢,自是不好過謙,只是論起這作詩來,終是要遜探花郎一籌。」坦誠之意明顯。
若賢如此待他,袁亦墨索性也實話實說,「平日里倒也罷了,只是,我是從不在依依面前作詩的。」
袁亦墨記得,晶心告訴過他,曾在若賢面前賦詩,包括詩的內容,也事後轉述給了他,那麼若賢就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又怕語氣過于生硬,補充道,「有故人舊作一首,倒是應景,只是不知,吟不吟得?」
若賢自是懂得袁亦墨的言外之意,又想起,他在晶心書房中看到的那些留言「作詩一首,免字一篇」,不由心癢難耐,長嘆道,「也不知我的曲子,能否換得舊作一篇。」
除了袁亦墨和晶心,眾人都露出了詫異神情,以賢親王的琴技,何時這等求過別人啊?
這兩人的話,晶心听得再明白不過,到了此時,還怎好讓他們為難、敗興,立即道,「好與不好,墨哥哥不妨念出來听听。」
袁亦墨和若賢兩人相識而笑,袁亦墨起身,緩緩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離思》元稹)
袁亦墨吟罷,席間有一刻的靜,雖然在座之人多半習武,可也都是識文斷字的豪門少爺和千金,哪能听不出這詩的高下?
反倒是晶心最先月兌離意境,輕輕嘆息了一聲,「詩是好詩,只是這世間,哪有這等深情?」剛才讓慧嫻幸福得無以復加的婚姻,也不過是建立在誕下子嗣後的,有條件的,一夫一妻制而已。
袁亦墨轉身直視著晶心問,「依依是不知,還是不信?」
未及晶心回答,若賢已開口問,「可是因不知,故而不信?」他一直弄不懂袁亦墨和晶心到底是怎麼一會事,他本想問,是不是因知道了,才不信?可又覺得,做人應留一線,以後才好見面,不能讓袁亦墨太下不來台,才改了口。
晶心搖搖頭,「既非不知,也非不信,只是,不敢」這是實話,長久的相處下來,晶心知道自己的心,已不知從何時起,開始松動,開始有了那個人,就算願意委屈自己,退而求其次,可想想茫茫前路,就算她有心,又何嘗有力?要顧及的人和事那麼多,她除了自己,還能把誰排在最後?
「不敢」二字,如重錘般敲在袁亦墨、若賢和若安的心頭,在座的,只有他們三人知道晶玉球的秘密,知道晶心的選擇將會意味著什麼,此時,晶心縮著肩膀坐在一派繁華之間,顯得那般脆弱與無助,那麼讓人心疼。
「這詩好雖好,但是不應景。」若安大聲說,努力打破這種壓抑的氛圍,雖然,他明知,這詩對現下的情形再應景不過︰來避暑的小姐們都懷了何等心思,誰人不知?袁亦墨這分明是在,借詩向晶心表明心意。而他,一定要將水攪渾,袁亦墨啊,以前真是小瞧了他,光防著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