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 第二卷 今生漠看綿綿情 第八章 成 長(2)

作者 ︰ 夜旖旎

晶心進屋子時,若賢已在她的妝台前坐下,對于這個位置,晶心深感怪異,「王爺,你這是……」

若賢不回頭,面對著銅鏡中的晶心說,「你今兒不是送了東西給我嗎?親手為我戴上才有誠意。」說著拿出一個錦盒,里面躺著一對玉簪。

晶心注意到,這錦盒原本就是放在這妝台上的,可見若賢心意早就定了,只是不知,他有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直面地拒絕。

這對玉簪的確是晶心送給若賢,晶心為此花了不少的心思,對東西相當熟悉。

晶心遣了人,將若賢頭上的方帕解開,那長發便順著她的手滑落下來,晶心持了玉梳,緩緩地為若賢梳理。

梳發,是一件很曖昧的事,古人無論男女,都有一頭長發,當夫妻二人在床上纏綿之時,便會糾結一處,就是所謂的「結發夫妻」,而當清晨起床,或是夜晚安寢之前,兩人相互梳發,更是一種閨房之樂,象征著彼此之間的濃情厚意。

今日,是若賢人生當中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晶心為他梳發,只想紀念他的成長,卻無關風月,可是,很顯然,若賢不是這麼想的。

麻麻癢癢的感覺在若賢的頭頂,一絲絲產生,又酥落落地掉到了他的心頭,變成了尖銳的刺痛,「若依,我想知道,那些玫瑰,到底有哪里不美?」今夜的若賢,只想放縱一次,平生第一次,他不想做謙謙君子,只想做個痴纏的小子。

晶心的淚,一滴滴地落在若賢頭發上,她不是不想回答若賢,她真是說不出,若賢到底有哪里不好,兩人那些相伴的時光,在她的心頭翻涌,她是兩世加起來已活過四十多年的成shu女子,怎能不懂情愛,不知自己內心的掙扎?

只是,她不能,這不僅僅是因為袁亦墨對她的深情如許,也不只是因為袁亦墨各個方面條件的優秀,還因為責任。

想到「責任」這兩個字,晶心的心里微微發緊,曾幾時何,前世的她,是那麼看不起這兩個字,覺得正是這一點,阻礙了她的幸福,把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硬生生地分開,簡直就如同世間最冥頑不靈的惡魔。

可不知從何時起,晶心的心態慢慢發生了變化,記得前一世,她有一次問黎遠航,「我和你太太你相比,到底差在哪里?」

那日,他們剛剛發生過爭吵,黎遠航的耐心好像是用完了,他冷冷地說,「就算你什麼都不比她差,你的心態也不對,你根本就沒有做妻子的心態」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給我做妻子的地位」那時,喬若依這樣回敬黎遠航,引得黎遠航摔門而去。

那夜,喬若依哭了很久,她第一次發現,其實生活中,僅僅有愛情是不夠的,比如,當黎遠航這樣丟下她時,她首先想到的是,他還會不會回來,而不是兩個人到底誰對誰錯,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愛得如此卑微,如此沒有尊嚴,可是,這又能怪誰?

如果說,黎遠航教會了她情愛,那麼袁亦墨則傳遞給了她責任,黎遠航將她變成了女人,袁亦墨卻引導她成為妻子。

這種傳遞和引導是一點點發生的,從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開始,從日日相伴的朝夕相處中,他讓她慢慢變成了她的妻,原來,做妻,真的是要學的。

晶心先是改變習慣,繼而改變心態,最終,改變了思維,而這種改變,又從她管理的每一件瑣事,每一個決定上滲透出來,讓她由內而外地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妻子。

現在的晶心,已然再不能說出,「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的話了,生命、愛情,誠然重要,可是當你身後肩負著兩個家族的命運,血脈相連的親人們的使命時,當你為了愛情,鄭重地許諾下那個不離不棄的誓言時,就會發現,這世間,只要你有情,就永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自由,道義和責任,有在深情之外,不可背棄的重量,只能協調,不可拋棄。

婚姻,是情愛,是甜蜜,也是包容,是承諾,當你享受對方的給予時,也該付出相應的一切。

「賢哥哥的玫瑰花,很美,只是,我已先種了別的……」晶心的聲音很輕,卻極為堅定。

「來日,自會有人,先種下賢哥哥的玫瑰花的。」晶心又說。

若賢不語,只是從錦盒中取出發簪,遞給晶心,晶心便為他在已束好的發上簪了。

若賢又拿出剩下一根發簪,晶心正想說,不用了,就見若賢雙手一用力,硬生生地把那根簪子折斷了,「有一支,足矣。」說罷起身離去。

晶心看著妝台上的那根斷簪,哽噎道,「賢哥哥,對不起。」明知道若賢听不見,可她還是忍不住要說,想起當年她對黎遠航說,「我最討厭別人對我說‘對不起’。」時,心中一時五味陳雜。

第二日,晶心在一陣甜香中醒來,屋子里已擺滿了怒放的玫瑰花,而若賢已去上朝了。

晶心梳洗用飯,也忙往宮里去了,她雖不需上朝,可這次也是奉旨進京,是有差事要交待的。

等了沒多大一會兒,聖上便散朝了,帶著若賢,進了晶心候著的御書房,晶心急忙見禮。

聖上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錯,見了晶心,先問,「不是昨兒就回京了嗎?怎地現在才來回差事?」

「啊——,這個,昨天我……」晶心一邊慌亂地說著,一邊去看聖上和若賢的臉色,若賢臉色平靜,又低了頭,看不出什麼來。

聖上臉含笑意,還帶著一點點逗孩子的戲謔,見晶心答不上來,小臉通紅,已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朕不怪你了,誰讓你們年輕呢,哈哈哈哈……」

在這滿是慈愛的笑聲中,晶心忽然感到一股寒意,明明是在好好地辦差,聖上突然將她一個人急召回京,不僅如此,日子還和若賢的冠禮如此吻合,若賢管了兵部,她的晶玉球,可調到狄人的五十萬騎兵……

晶心的腦子亂了,心也亂了。

這時,聖上已問起了晶心的差事,這次他們出去辦差,局面和上次完全不同,開通快道所帶來的巨大效益,產生了很好的示範作用,現在無論是快道還是「民之食」的招標會,都可以用場面火爆來形容,甚至他們的行程目的地,都成了各地官員爭搶的目標。

差事說完了,聖上自然滿意,而晶心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她命人呈上了兩個木箱子,「這是袁奉筆和六皇子托我呈給聖上的。」

兩個一尺見方的箱子,被打開,里面是,滿滿的,銀票。

「這是……」縱然是見慣大錢的聖上和若賢,對這麼多的銀票,也不免動容。

晶心苦笑,要不是這些銀子已經多得扎手了,她也沒必要這麼急巴巴地帶回來。

當公差帶來明顯的經濟效益,自然會有那些「聰明人」開始計算利益,錢和權可發生詭異的「效益反應」,于是,腐敗就產生了。

前世的政府項目招標,一直會讓人趨之若鶩,甚至為之瘋狂,有黎遠航那樣的男友,又在商場浸yin多年的晶心,怎麼會一無所知,只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其中的黑暗程度,即使,是在這樣的古代。

開始有人給袁亦墨和若安送禮時,晶心就提出了質疑,兩個人的回答,如出一轍︰官場行走,在所難免。

晶心知道,這話,不完全是遁詞,袁亦墨在接收張家的余勢,若安在變本加利地擴充實力,都有各自充足的理由,而且,或多或少都和她有關系。

晶心也懂得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而且她也打探過了,當今聖上接手的是一個亂攤子,國庫空虛到她難以想像的程度,結果,官員們的俸祿低得簡直可憐,根本就不夠養家的,只能各顯神通,因為有所虧欠,上位者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若不然,聖上將無人可用。」袁亦墨這樣對晶心說。

對此,晶心表示無奈和理解,她早就算過侯府各位「官員」們的經濟賬,覺得袁亦墨說的,絕對是實情,也信得過袁亦墨的人品。

于是,晶心開始主動為袁亦墨收黑錢,她想,這是她當妻子的責任,也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在危險來臨之時,為袁亦墨擋一擋。

若安很快發現了奧妙所在,轉而把自己的黑賬也交由晶心打理,晶心一概收下,若安和晶心辦的本是一樁差事,于情于理,晶心都沒有讓若安一個人抗的道理,再說,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晶心還是做了點保護措施的,她不時敲打這兩個人,不可過份,畢竟收賄賂,和索要賄賂的性質是不同的,她眼見著被擋在院子外面的訪客越來越多,表示對這兩個人的表現滿意。

另一方面,晶心放出風去,說袁奉筆和六皇子二人,都是看公主眼色行事的,而公主這個人,寶物見得多了,什麼都不喜歡,獨愛銀票,當除了銀票以外的禮物被拒收了幾次後,所有的賄賂都無一例外的成了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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