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更,貌似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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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這宮里對晶心來說,還有什麼地方是無比安全的,那麼就非意華宮莫屬了,倒是可以讓她發發脾氣,不至于悶在心里,若賢想。
「我要回府去」晶心叫道,聲音有些聲嘶力竭,掙不開若賢的束縛,便揮拳在他身上亂打,見他還是不松手,索性連腳也上來了。
晶心的耳畔,若賢的心跳聲,隔著厚厚的衣物,也能感覺得到,是那樣的激烈而紊亂,晶心的手腳,便頓了頓。若賢長出了一口氣,晶心畢竟還是顧念著他的,可這聲嘆氣,听在晶心的耳朵里,不啻于火上澆油,有種又被騙了的感覺。
好在,晶心還沒來得及再度發作,輦車就來了。
若賢半推半抱地將晶心弄上了輦車,晶心用力掙扎,借機發泄著她的怒火,到了車上,還對若賢拳打腳踢,若賢盡量忍著,只有晶心的拳頭落在他胸口上時,才會微微閃避,不過,整個過程中,兩人都相當默契地保持安靜。
結果,下車時,兩人都是衣袍散亂,面色赤紅,氣喘不已,看到旁人眼中,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進了內室,晶心又煩又累,看著若賢就來氣,「我累了,要安置了,你走吧。」
若賢苦笑,「總要容我梳洗一番。」
看看若賢狼狽的樣子,晶心沒說話,對身邊的幽蘭使了個眼色,芳蘭已是袁亦墨的貴妾,這些場合是沒資格來的,而晶心也不好公然地再拿她當丫鬟使,雖然秋蘭也在,可晶心的心里還是覺得幽蘭穩妥些。
幽蘭帶若賢和他的隨身小太監去偏殿,剛離開晶心的視線,若賢就靠在一根柱子上喘息不止,後來還輕聲咳嗽起來,是那種干咳。
小太監有些慌了,「王爺,我這就去叫御醫。」
「萬萬不可……」若賢低喝道,因說話急了,又引來一陣急咳。
幽蘭上前扶了若賢,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打著,不知怎地,若賢就覺得氣息暢通了很多,幽蘭又問,「王爺身上可帶了藥丸?」
若賢點點頭。
幽蘭見若賢的袍服很是凌亂,下擺上還有幾處污漬,便問那小太監,「可帶了替換的衣裳進宮?」
「帶了,帶了。」小太監連忙點頭。
「去拿來吧。」幽蘭吩咐。
若賢掙扎著囑咐,「不可讓人知道,我身子不適之事。」
小太監懵懂地應了,急急而去。
幽蘭也不叫那些小宮女,扶著若賢沿著回廊緩緩而行,若賢掙了一下,「還有隨身太監,在外間候著,可喚來服侍。」
幽蘭沒松手,低頭輕嘆道,「婢子還以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若賢一愣,便不再掙了,任由幽蘭攙扶,目光也帶著探詢看向了幽蘭。晶心身邊的人,若賢都仔細地留意過,尤其是兩位媽媽和芳蘭、幽蘭,外加石福、石祿,若賢知道,這些人,都是信得過的。
只是,幽蘭今日的表現,有些出乎若賢的意外,感覺也很不同,尤其是剛才幽蘭在他身上那幾下拍打,看似簡單,實則大有學問,所謂久病成醫,若賢又怎會不知?
「你何時學過醫術?」若賢問。
幽蘭輕輕地一笑,他終于注意到她了嗎?在這麼多年以後,「在沈御醫處耳濡目染罷了,連皮毛都算不上,怎可稱什麼醫術。」不過是專門用來照料若賢的一些法子而已。
此時他們已進了屋子,幽蘭也不叫小宮女,一應事物,都親自動手。她先扶若賢在榻上坐了,便端了溫水來,「王爺還是先服了藥吧。」
「我……」若賢有些遲疑,他覺得最難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今晚還不知道……」幽蘭低眉順眼地站在那里,端著水堅持著,勸說著。
是啊,若賢長嘆一聲,父皇、母後如此行事,晶心定然是惱極了,還不知會如何對他。
若賢吃了藥,幽蘭為他除了外袍,又去了冠,讓他在榻上歪著,閉目養神,而後又幫他除靴,那靴子穿了整天,已經發潮了。
幽蘭為若賢月兌下棉襪時,若賢縮了一下腳,幽蘭知道,若賢的貼身丫鬟是不做這些的,盡管她們很願意,可惜若賢從不給她們這樣的機會。
幽蘭假作不覺,此時若賢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令她難堪的,就算不喜,看在晶心的面子上,也會給她臉面。
幽蘭先用手試了試水溫,若賢心脈有疾受不得太熱的水。
那雙腳浸在水中,白得玉般透明,看得見微青的經脈,瘦得讓幽蘭心疼,為他做了上百雙鞋子,卻還是頭一次親手觸到這雙腳。
幽蘭斂起心神,跪在地上,按照她私下里練習了無數遍的法子,雙手輕輕地為若賢按摩雙足,哪里是走路時慣常用力的地方,哪里是宿疾需特別照顧的部位,幽蘭相信,這世上沒人比她,更了解這雙腳。
若賢半眯著眼楮靠在那里,腳上傳來的舒適感受,讓他全身都放松了下來,等到那張錦被蓋到他身上時,他才猛然發覺,他,居然睡著了
「王爺慢起身……」幽蘭一把按住翻身而起的若賢,她找來棉襪和新的靴子,給若賢穿。
「我,不穿旁人做的鞋……」若賢阻止道。
幽蘭微微一笑,「王爺以為公主的鞋都是哪里來的?」又道,「婢子不是‘旁人’,這靴子不過是不用遣人另送一次而已。」
若賢也知道晶心不擅針線,只是不知到底是哪個丫鬟負責為他做鞋而已,便笑著問,「我以前穿的鞋,有幾雙是你做的?」
幽蘭想想,「一百二十七雙,今兒是第一百二十八雙,還存著幾雙,打算過兩個月再送去。」
若賢先是愕然,隨即恍然,「原來均是出自姑娘之手啊,倒是有勞了。」
幽蘭福了一福,「婢子不敢。」
淨面、淨手、梳頭、更衣,不過多半個時辰,若賢從側殿出來時,已是容光煥發,他不得不承認,丫鬟有時就是比太監、小廝更會侍候些,卻沒想到,他其實是遇到了這世間最會侍候他的一個丫鬟。
晶心也梳洗了一番,卻沒安置下,她在等若賢,一看到若賢進來,便冷冷地說,「王爺請回去吧」
若賢站在那里,「宮內已下匙了。」
晶心也站起身來,眉頭微挑,聲音冷冽,「王爺接下來是不是要說,這後、宮之中,你也沒有可以安歇的宮室,所以要求我收留一夜?」
「正是如此。」若賢答道,他是成年王爺,本不應留宿後、宮,好在今夜就如那新年守歲一樣,是重大節日,可算是特例。
而且,他出宮立府之時,還是前皇後掌管後、宮,根本就沒給他留下以供休憩的寢宮,若安也是如此,只有若德還有寢宮,以往若賢立府後偶需留宿,都是在母妃宮中,可是今日,父皇也必是會去的,實在是不方便。
「我們都大了,王爺就不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晶心眼冒怒火地句句逼問。
若賢無奈地說,「以往,也有過這樣的情形。」去年守歲,他和若德爭吵,晶心帶他回到意華宮,柔情以對,去年夏天,晶心還留宿他的賢親王府中,他真的不知,為何晶心的對他的信任,這麼容易就被打破?
「以往是以往……」晶心停住,審視著若賢道,「以往那些,也是你有意為之吧?不少字」晶心踉蹌著後退兩步,悲愴地說,「我怎麼就小看了你,其實你是最聰明的一個啊……」
若賢忍無可忍,上前就攬住了晶心,「若依,你怎能如此?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惱我,誤解與我?你倒是說說清楚?」
晶心推開他,「我能說清楚嗎?我即便全身是嘴,有些事也是說不清楚。比如當日,我若容你為我父母行了祭禮,我再說什麼,還有用嗎?」不跳字。
若賢臉色蒼白,手不自覺地,撫在心口之上,「原是我錯了,那事是我對不住你,我以為,我可以……」給你幸福,這句話,若賢一直想說。
可是,晶心打斷了他,「那好啊,就算當時你明白我對墨哥哥的心意,你敢說,現在你也不知道嗎?今夜你宿在這意華宮,恐是明日聖上和皇後就會為你我指婚了吧?不少字然後再在兩個月後的選秀上,為你立上兩位側妃,誰能想到,‘身體一向不適’的賢親王,是三個兄弟中,最先立正妃……」
晶心略一停頓,「哦,還有可能最先有了嫡長子的皇子……」相對于若德,若賢唯一的劣勢就是只是長,不是嫡,所以他才會用長期經營的「賢名」做抵補,現在懿皇妃成了皇後,若賢真是,嫡、長、賢佔全了,再娶了晶心……
「呵呵,」晶心冷笑,「說什麼只要平安,不想爭權,我被你騙得好苦,到了此時,你哪兒還需要爭什麼啊……」
若賢道,「若依,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不堪嗎?」不跳字。
「不堪?」晶心再笑,「聰明睿智的賢親王,怎麼會不堪?你原本沒有騙我,是我傻,信了你,才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