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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太醫‘踉蹌而逃’的舉動震得李家人一愣一愣的,那侯爺這張臉到底是有救還是沒救啊?
寧老太太愛子心切,也不與他計較,自又派人連夜去請了好幾位靈州城里有名的大夫。只可惜,那些大夫看過侯爺的病癥後,都一臉愧色,連番搖頭,竟是連確診都做不到。李家人無奈,只得乖乖等候馬太醫炮制的解藥。
丁小蓉整夜都跟在寧老太太身旁伺候,心里矛盾非常︰自己到底要不要把李侯爺中了淮家姐妹蠱毒的事情告訴老太太呢?
如果說了,淮素心出逃的計劃就會破產,淮家姐妹一定饒不了她。而且即使淮素心被抓了回來,她會乖乖地交出解藥嗎?想到這里,丁小蓉腦海中浮現出百香樓老板娘那個緩慢綻放的,食人花般妖艷危險的笑容,冷不丁打了個顫。
如果不說唉,看著寧老太太那副焦急的樣子,真是良心不安啊。
丁小蓉正在掙扎著,本應在丫鬟房里‘養病’休息的墨畫突然悄無聲息地模到了她的身邊。
「二少女乃女乃,那、那個百香樓的女伙計曾交、交待奴婢如果李侯爺出了事二少女乃女乃切不可多說一句不然」墨畫咽了咽吐沫,顫抖著說,「不然二少女乃女乃和奴婢們就都會生、生不如死。」
啊——好了,這下好了,不用糾結了。
丁小蓉雖然自認為良善,但還是沒有拿自己的命和丫鬟們的命去多管閑事的魄力。
更何況,墨畫隨即還補充了一句,說淮素錦讓那女伙計轉達,李侯爺身體不會有礙,只是幾天不能見人罷了。
那腫得如同黑心小作坊出品的黑血豬肝一樣的腮幫子
只是幾天不能見人罷了???
寧娶勾欄妻,
莫惹淮家婦。
相信李侯爺清醒之後,一定會把這句話記很久很久。起碼丁小蓉主僕就對淮氏姐妹的恐懼又更上了一層樓。
年三十,要守歲。
李家人那天夜里確實‘熱熱鬧鬧’了整整一宿,上至門房家的白發老婦下至豬圈里的‘阿花’,犬舍里的大黃小黑,都絲毫不敢懈怠,兩眼緊睜,生怕一不小心觸了李家主子們的霉頭,只待李侯爺的醒來。
一轉眼,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丁小蓉瞄了個空,溜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啊——」好困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丁小蓉迷迷糊糊地再次權衡起要不要背叛淮氏姐妹,把李侯爺中蠱的事情告訴寧老太太她已經困得要死了。
俗話說︰人之將死,啥也不怕淮氏姐妹的陰影在一波又一波的困意的襲擊下,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醒、醒啦——侯爺醒啦——」屋里傳來一個丫鬟驚喜的叫聲。淮氏姐妹的陰影瞬間恢復了原有的濃重。丁小蓉一個趔趄,轉身急急忙忙地向李侯爺所在的廂房跑去。
「果真醒了?」房里人來人往,謝芙蓉因為是李家大房小輩女眷,礙于李侯爺的‘面子’,整夜只得守在外間,不得入內,她拽住歡舞著奔出報信的丫鬟,急切地問道。
「醒啦醒啦。」那丫鬟面露歡喜,清脆地答道,「侯爺吉人天佑,大夫說無大礙了。」
「那臉」丁小蓉還想再問,卻看見了從屋里匆匆出來的李鳳鳴和狐狸雙胞胎。李棲梧和李棲桐似乎還有要事要做,點頭之交,就快步離去。李鳳鳴倒是停下來,皺著眉擔憂地盯著自家小娘子烏黑的‘熊貓眼圈’,溫柔說道︰
「一直在外面守著,都沒休息會兒麼?」
丁小蓉搖搖頭,不在意地說︰「長輩們都在里面守著呢,我怎麼能擅自離開,只是在外面廳里坐坐,不累的。爹他情況可還好?」
李鳳鳴輕輕頷首,警惕地環顧四周,將丁小蓉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聲說道︰「父親大人的臉你昨夜也看到了,老太太給當時在場的下人都下了封口令,亂嚼舌根者打殺發賣唉,為了東陽侯府的顏面,這也是不得不為的。現在父親醒了,老太太也只叫幾個信任的丫鬟守著,對外都說沒事了。其實」
他頓了頓,面露尷尬,「父親的臉還是原來模樣,老太太將我們幾個趕出來,是想單獨問問父親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呢。你可切記不要亂說亂問,懂了麼?」
丁小蓉乖巧地點點頭。
這個听起來和淮素錦的說法相吻合,看來她們確實只是想給李侯爺一個教訓,並沒有想要他的性命。若只是當著李家人的面‘丟了臉’,加上幾日不得見人,這個懲罰也算不得重了。想必李侯爺自有思量,也不會將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這件事情,到這里就該了結了吧。
果不出所料,
寧老太太從李侯爺房里出來後,面色就恢復了往常的和藹,見到丫頭小輩也能調笑幾句了。李侯爺自是獨自在床上‘養傷’,這黑面蠱雖然對身體無害,但是臉腫得如同豬肝一般,見人是不可能了,只盼這幾日皇上不要心血來潮宣他進宮覲見,若是如此,他東陽侯可就真要成為全靈州的笑柄了。
李侯爺那天對寧老太太說了什麼,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不過丁小蓉猜,寧老太太應該是了解淮素心的出身的吧,畢竟母子連心,李侯爺又有什麼事能瞞過這個親娘呢?
更有甚者,
也許李侯爺知道那天襲擊他的人是淮素錦的手下,也許他那日沖出去就是懷疑淮素心沒死,也許他和淮素心還見過面。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丁小蓉雖然不能理解淮素心和李侯爺之間的糾葛,但是同為女人,她同情淮素心的遭遇。
一片痴心為君付,三千青絲暮成雪。
她想到李鳳鳴,不禁再次感嘆自己的幸運。
人間難遇有情郎,只羨鴛鴦不羨仙。
也許是淮素心的事情給了她刺激,她如今越發想抓著這份幸福不放手了,又想到李鳳鳴對她並無特殊的態度,心中竟也惶恐起來。
患得患失,總不是件好事,但是戀愛中的女人誰又避免得了呢?
于是,新年伊始。
李家大房的侯爺和主母都因‘面部問題’不得見客,李鳳鳴需要代替李侯爺去之交好友官場同級那里拜年送禮,在家招待訪客的重任只好交到了二房頭上。
錢氏多年夙願達成,自是喜滋滋的;二老爺也一掃陰霾,春風得意馬蹄急。李棲梧在準備武舉春闈,忙著出門訪師拜友,為將來入朝為官做好鋪墊;李棲桐則帶著李家人備的厚厚禮車去尋訪自己的師父馬太醫了,順便催催他老人家快些給李侯爺研制解藥。
家里有寧老太太坐鎮,各項事宜進行得有條不紊,李家的這個年初一還是過得有模有樣的,起碼比年三十兒強多了。
丁小蓉和二房庶出小姐無所事事,只陪在寧老太太和寧太姨娘身邊聊天逗樂。
「二少女乃女乃喝茶。」
「二少女乃女乃吃糖。」
「二少女乃女乃氣色真好。」
「二少女乃女乃」
丁小蓉耳朵都要听出繭子了,對這幾個唯唯諾諾,討乖賣巧的庶出小姐簡直無語凝噎。
她本是要隨同錢氏一起招待來訪貴婦和清查禮單的,可是錢氏那人,好容易大權在握,最是忌諱大房再來人同她搶奪,連番給了丁小蓉幾個軟釘子踫,弄得她舉足無措。好在寧老太太開明,見錢氏貪權,也不跟她計較,只把丁小蓉喚到內苑來不提。
丁小蓉本就不會同官場夫人打交道,這下落得清閑,暗地里也松了口氣。只是寧老太太只顧著和妹妹寧太姨娘悄聲笑語,她搭不上話。二房那幾個庶出的小姐又被錢氏壓迫得恭順無比,簡直沒有自我,只知道阿諛奉承,說些不咸不淡的場面話,和她們比起來,李玉燕這樣兩面三刀都顯得可愛了許多。
就在這時,外面有丫鬟來報。
說是謝家人來了?
丁小蓉下意識得一個激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緊張,可能是上次回門的經歷太過‘慘不忍睹’留下了心理陰影。
她不停地深呼吸,同時安慰自己道︰沒關系的,不過是謝芙蓉的家人,大過年的他們不過是來拜個年,會有什麼大事兒呢?
寧老太太還是一貫笑呵呵得,沖著丁小蓉吩咐道︰「蓉丫頭,你母親家人也算有心,你就親自出去招待下他們吧?」
「是,孫媳這就去。」丁小蓉乖巧地行禮退下,心里卻不停打鼓︰謝芙蓉好像有把柄在魯三娘手里握著呢,如果魯三娘知道自己仍未搞定謝春桃的婚事,會不會一氣之下就開鬧啊?李家經過昨夜的折騰,現在最是受不得喧鬧了完了她這下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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