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蓉她們在一個拐口遇到了正跺著腳兼搓手取暖的丫鬟金釵。金釵是常年服侍著寧老太太的兩個大丫鬟其中一個。她看到丁小蓉,明顯舒了一口氣,小碎步跑過來︰
「二少女乃女乃您可算來了,奴婢害怕走岔路錯過您,在這里守了好一陣子。老太太交待了,說是無根大師進府後直接去了浣衣院,讓奴婢通知您過去。」
金釵面容嬌美,成熟的胴——體——裹在貼身的襖夾里,更顯得凹凸有致。她一面說,一面嬌弱地搓著小手,一副楚楚凍人的模樣。
「哼」丁小蓉身後的隊伍里忽然傳來了一聲冷哼。她微微側過頭去,眼角瞥見了抿著嘴一臉不屑的柳綠。
柳綠和知冬這兩個通房丁小蓉見得甚少。她們一個住在夏姨娘的翠園,一個住在顧姨娘的湘園,連自己的院子都沒有,還要听一個比自己等級高的和自己同享夫君的人的使喚,想也不會過得如意。
柳綠是一個高挑的丫鬟,骨架大,身板瘦,顴骨高聳,看著比其他妾室顯老。知冬個子很矮,臉圓圓的,但是五官沒有夏姨娘精致,鼻梁很塌。這兩個通房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屁——股——很大。
丁小蓉扶額,為李鳳鳴感到一絲悲哀。據說這兩個通房是老太太們親點的,長者賜,不可辭。但是一想到年幼俊美的李鳳鳴被這兩個屁——股——肥大,樣貌平平的女人壓在身下,她就寒毛聳立。
這個柳綠之前是寧老太太身邊的人,和金釵自然是熟識的,看她的樣子,兩個人之間應該有不小的怨仇。丁小蓉收回目光,再次打量起眼前的金釵。古代的規矩,丫鬟養到十八歲左右不是配人就是放回家出嫁了,看金釵的發育程度,已經滿了歲數,寧老太太為什麼還把她放在身邊呢?難道還要給誰做通房不成?
丁小蓉首先想到的是二房的狐狸雙胞胎倆,兩人都年滿十七,不僅沒有娶妻,通房小妾一個都沒有,又是怪事一件。金釵不會是寧老太太預備給其中一人,但是由于某種原因被滯留下來的吧?
抬眼再看金釵時,丁小蓉的眼里已經露出了冷光。既然能選擇嫁人相夫教子,還非要留下來為做個通房耗著,這種女人,還是避而遠之的好。
寧老太太的院子和浣衣院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說丁小蓉她們白白繞了一圈,現在要往回走。
如此耽誤,到浣衣院的時候,她們成了最晚的一撥。
面前到處都是女人。全東陽侯府內苑的婦人都集中在燒毀的浣衣院周圍,遙遙一望,黑壓壓的人頭攢動,跟火車春運相仿。
丁小蓉無奈地往前挪步,她最近又恢復了吐哇吐哇且不能听見噪音的習慣,而且喝藥後愈發嚴重。站在人群中,各種劣質的香水胭脂和汗臭融合在一起,刺激得她眉頭直皺。
「二少女乃女乃來了,快讓開。」終于有人認出了她,娘——的——,「墨畫,打賞。」丁小蓉懶懶地吐出一句話,屏住呼吸向浣衣院內走去。周圍的丫鬟婆子听見那個領了賞的小丫頭的喊聲,紛紛後退散開,一條寬敞無人的道路出現在丁小蓉面前。
啊,世界清靜了。空氣好新鮮。
她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剛才的難受勁兒下去了許多。提裙,速度閃。很快,眼前出現了寧老太太、寧太姨娘、錢氏等熟悉的身影。
嗯她們身邊,以背相對,還有一個長發披散的男人。那個人的頭發是銀白色的,絲絲潤滑,宛如綢緞,在陽光下閃著晶瑩剔透的光。
丁小蓉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很奇妙,不是麼?
她緩緩地走上前,給長輩們請了安,然後繞過人群來到那男人的正面,「請問閣下可就是號稱‘神算無敵’的無根大師?妾李謝氏芙蓉,這廂有禮了。」
如果陳氏在場,肯定會破口大罵她沒有禮數。但是陳氏她老人家現在在臥床養病哈寧老太太又寵她,她就是直接報了閨名也不怕哼哼,‘小牛鼻子’的師父‘老牛鼻子’是吧?今日就讓她這個異界孤魂來找找茬吧哇哈哈哈——YY中。(事後回憶,汗,當時好邪惡)
那個銀發翩翩的男人長著一張不亞于江如卿的秀美面容,只是年紀長了,五官更開。他的眉毛平直,眼楮很長,鼻梁高挺平添了英氣,淡粉色的厚實嘴唇平穩地合在一起,非常靜謐的一張臉。只是眼楮被青紗蒙住,沒有睜開,否則,又是驚天劈地的大美男一枚吧。
丁小蓉呆呆地站著,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她久久凝視的目光,眉頭微皺,開了口,聲音輕柔渾厚,如溪水翻過河床的鵝卵石。
「施主該走了。」
蝦米?丁小蓉一怔,什麼叫‘該走了’,這番話意思可多了啊,遠的不說,說近的,難道她異世幽魂的身份無根大師連看都不用看就猜到了?
「你、你可知道我是誰?」冷汗已經沿著丁小蓉的額頭緩緩滾下,李家人如果信了他的話,自己會不會被當成妖怪再次沉塘啊?
銀發男子閉口不答,反而轉向寧老太太等人,柔聲詢問道︰「可否讓本尊與有緣人單獨一語?」
本尊他自稱本尊邪教教主才自稱本尊呢——他到底是什麼人?留著長發,穿著青色袈裟,既不像和尚也不像道士。等等,話說,江如卿也總是自稱‘小生’而非‘小僧’,難道他們師徒倆都不是和尚?
丁小蓉混亂了,那個銀發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即使他不笑,不怒,靜謐地如同磐石一般,那種壓力還是揮之不去,江如卿認真的時候,身上也會散發出一種類似的清塵氣息,但那是美好吧?這是什麼?妖怪怪怪怪?————
寧老太太等人似乎很是敬重這個妖孽般的銀發男子,人群很快退散開,四周十米內只留下了丁小蓉和那男子兩人。
(下一章︰天命?丁小蓉命中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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