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蓉和錢氏正僵持著,忽然‘吱嘎’一響,木頭的房門被向內推了開來。伴隨著那個推門聲,還有一個男子清朗的語調。
丁小蓉滿懷希望地望向門口,小心肝一陣亂跳。她的臉微燙,耳發鳴,腦海里開始響起華麗麗的台詞︰‘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娘,那支小瓷瓶的確是孩兒給二嫂嫂的。」
‘我猜中了前頭,可我猜不到這結局。’
待听清了來人的話語,丁小蓉感到一陣失望,音樂啞了,蕭然落幕。
不是他他為什麼沒來?也因為自己是無根大師口中的那個禍害之源麼?
悶悶地立在床頭,丁小蓉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嘴唇。
推開房門的男子是李棲桐。
因為禮教的約束,他並沒有進內室里來,而是靠著門站在那里。隔著博古格和水晶簾,隱約能看到一個暗紅繡金蟒紋袍的挺拔身影。
錢氏對于二兒子的突然造訪顯得十分不知所措,她似是夢吟般茫然而恍惚地轉過頭,愣愣地問了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門外的人影怔了一下,然後傳來了丁小蓉再熟悉不過的狐狸雙胞胎獨有的戲謔不正經的甜膩聲︰「娘啊,您先叫二嫂嫂換了衣服出來說,兒子和二哥在院子里擺好了凳子板子,就等著您主持大局呢。」
「胡鬧」錢氏忽然而起的厲喝劃過眾人的耳膜。「你是東陽侯府的男丁,將來要做大事成大業的,豈能參管內苑之事你速回去閉門思過,否則家法伺候」
「娘」李棲桐苦笑著辯解,只說了個開頭就被人打斷了。
另一個溫柔的聲音掩住了他的辯解,不緊不慢地傳來。只是幾日不見,丁小蓉竟不知自己對這個溫柔的聲音已經如此牽掛。
李鳳鳴來了,他還是來了。先前的失落一掃而盡,燦爛的笑顏重新回到了丁小蓉臉上。
「嬸娘莫怪,屋內被冤枉的是鳳鳴的正室妻子,妻之錯,夫之過,鳳鳴難辭其咎,還請嬸娘請娘子出來,我們夫婦二人共同受審。」
李鳳鳴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親切,一談一吐並沒有任何慌張失措的情緒。丁小蓉安心了,從容地下床,在眾目癸癸之下喚了墨畫青梅和如夢架起屏風,幫她更衣梳頭。整個過程中,丁小蓉一直神色安詳,淡語輕笑,一顰一足盡顯大家風範;相對比,一旁的錢氏二夫人卻香汗淋淋表情扭曲。錢氏瞪著雍容大方的丁小蓉,直恨得牙癢癢。
「哼」見大局已經難以掌握,錢氏壓下發飆砍人的沖動,冷哼一聲帶著丫鬟婆子們向屋外走去。
丁小蓉出去時,院子里黑壓壓得積滿了人。幾乎侯府所有有頭有臉的管事都集中在這里了。
眼神一黯,丁小蓉心中透亮︰錢氏真是好大的手筆,看這陣勢,不僅僅是針對她二少女乃女乃的身份,而是直接想要她的性命啊。
「娘子你沒事吧?」一個溫柔中飽含著擔憂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下一秒,她就整個人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好舒服,好懷念的味道丁小蓉露出了感激的微笑,這個名叫‘李鳳鳴’,外號‘粉飾太平君’的無敵小太陽,再一次成功地驅散了她心中的失落和陰暗。
乖巧地點點頭,「嗯,蓉兒沒事。」
「那就好。」李鳳鳴就勢伏在她的肩上,嗅著她發絲的幽香,喃喃自語。丁小蓉的臉紅了,她別扭地調整了下這個曖昧的姿勢,小聲述說道︰
「嗯相公那支瓷瓶是我從玲瓏那里弄來的但我說」
「但你說是四弟給的。」李鳳鳴毫不在意地接下了丁小蓉沒說完的話,他放開丁小蓉,抬起頭來,眼中是明亮的光彩。
他怎麼會知道?丁小蓉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李鳳鳴沖她俏皮地笑笑,輕蠕唇部,吐出四個字︰不、必、擔、心。說罷,他就轉身向端坐在院中長椅上的錢氏走去。
院中中央,錢氏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
李棲桐在她左手邊笑嘻嘻地站著,右邊跪著賈婆子和路大娘。李鳳鳴帶著丁小蓉給錢氏行了禮,加入到李棲桐的行列。
「娘,您開審吧。」李棲桐開開心心地看向錢氏,仿佛即將開始的不是一場審判,而是一場宴席。
「逆子跪下」錢氏臉黑得似乎能滴下墨汁來。她顫抖的手指著乖乖跪下的李棲桐,一字一頓地說道︰「說那個青花瓷瓶是不是你給謝氏的?」
「是。」李棲桐仰臉清清楚楚地答道,目光坦然,毫不避諱。
「你好,好,那你說說,謝氏要你的藥所謂何故?」錢氏仍然在試圖替李棲桐洗月兌罪名,她話鋒一轉,把問題推在了謝芙蓉頭上。藥是李棲桐的不假,但是想要下毒害人的卻是謝芙蓉,如此算來,李棲桐的罪名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李棲桐大大方方地回應︰「兒子給二嫂嫂的藥不過是為了治療二嫂嫂這段時間的月復痛之癥,並非是閉經絕育之虎狼毒藥,賈婆所做烏雞湯中之毒,兒子並不知曉。」這番話是要讓賈婆擔黑鍋了。
錢氏的眼楮眯了眯,她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把玲瓏給拽進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盡了又松,松了又緊。
看到錢氏猶豫,李鳳鳴和李棲桐交換了一下眼神,闊步上前,作揖朗聲道︰「二夫人,這賈婆子所言蓉兒許她二百兩白銀之事,實屬誣陷,鳳鳴不才,帶著幾個管事去賈婆家中搜索了一番不如,我們再審問一下賈婆子吧。」
李鳳鳴溫和的目光轉向了賈婆子,後者聞言汗如雨下。
那賈婆子的確收了人的錢財做這個缺德事兒,那人還交待錢一定要留下來。可是她那不爭氣的兒子昨兒個晚上竟然背著她將那銀子偷走了,急得她火燒燎泡,又不敢跟人說,現在如果二少爺和管事們指認她房中沒有二百兩包好的銀子,她要如何解釋啊?
(稍後二更,下一章自咬黃連。在家陪老人,忙得團團轉,估計12點前就會放二更,請所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