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奴婢覺得咱們或許、可能、大概迷路了……」如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色,臉上掛滿了憂慮。
一旁墨畫輕捶著小腿,丁小蓉則靠在樹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疲憊的神情中帶著幾分焦慮。
夜色已深,她們卻迷路了——這個想法困擾著丁小蓉,加上月復中隱隱作痛,著實讓她感覺十分的筋疲力盡。
…………
事情還要回到她們和淮氏姐妹告別之時。
丁小蓉和淮素心攀談了許久,兩人多少也有了點兒往年交的感情。關于淮素心提起的‘心蠱’一事,她也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個蠱是子母蠱的一種,母蠱下在丁小蓉的心口,子蠱下在男子的食物中。當孩子的親生父親吃下蠱藥並處于母蠱寄主百米之內,母蠱會自動發作,作用在丁小蓉身上的反應就是心跳加速;而此時子蠱的寄主則會心痛難忍,一辨即知。
關于孩子的父親找到之後要如何解蠱,淮素心給了丁小蓉兩瓶藥,一瓶是子蠱藥,一瓶是解藥。她很認真地跟丁小蓉強調了一下,如果對孩子的父親心懷恨意的話,就等子蠱發作三日之後再給他解藥。丁小蓉不解,問為何要等三日,淮素心笑而不語,但是那個的笑容里很是透著一股很詭異的恐怖味道。丁小蓉苦笑著捏緊了兩只瓶子,決定還是不要再問下去的好。
大約過了兩三柱香的時間,淮素錦帶著‘丫頭’從那條官道的盡頭緩緩而至。她的確是個很有韻味的女子,這是丁小蓉第二次見她,伴隨而來的那種似乎要將人卷入其中的古樸書卷氣依然很濃重。
淮素錦的話很少,見了丁小蓉也不過是一個點頭了事。
「我到的時候,已經不需要幫忙了。」她飄飄而過,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沒有解釋,沒有多余的描述,只是交代了一個結果。
丁小蓉還想再問些什麼,身旁的淮素心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給她使了個‘不要’的眼神。于是,她們姐妹二人就這麼和丁小蓉等人告別了。
丁小蓉看著她們三人緩慢離去的身影,心中的空洞好似被什麼填上了一些︰這個場景有些像友人告別呢,而不是她最初被趕出侯府的那種狼狽……她回頭,對上墨畫看過來的眼神,均是會心一笑。
去青州
馬車骨碌碌地重新跑了起來,值得一提的是淮素錦的那個‘丫頭’臨走時給她們幫了一些忙。
‘丫頭’就是那個穿得像僵尸,行為像僵尸,實際上也算是個僵尸的小女娃。她一回到淮素錦身邊就恢復了在百香樓時的那種輕快活潑,行為舉止說話聲音也與普通小女娃不分一二。丁小蓉猜想,可能‘丫頭’的身上也是被下了一種子蠱,母蠱在淮素錦身上,所以‘丫頭’只要保持在與淮素錦一定的範圍之內,就能很自由的活動;相反,當她離淮素錦太遠,就會恢復一些原有的僵尸特質。
她們要走的時候,發現馬車夫已經嚇暈了過去,即使被淮素錦弄醒了也是一副神智恍惚的樣子,駕不得馬車了。丁小蓉三人都是女眷,不會驅使馬兒,三更半夜出門在外沒有馬車又實在是不夠方便安全。丁小蓉想向淮氏姐妹求助,淮素錦又是一副閉眼不聞不問的模樣,明顯是想袖手旁觀,淮素心見家姐如此也很無奈,畢竟家訓難違,她最近也在反省期,不能做出太過違抗家姐心意的事情。
三人正為難之際,‘丫頭’松開了拉著淮素錦的小手,蹦蹦跳跳地來到那兩匹馬兒旁邊,揮舞著衣袖在兩匹馬兒的前蹄和低下的口鼻附近拍了一拍,然後回頭沖著丁小蓉露齒一笑,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淮素錦的身邊,將她的衣擺重新握起。
淮氏姐妹離開後,丁小蓉抱著小猞猁,墨畫扶著仍然在昏迷中的如夢回到了馬車旁,左看右看︰馬兒也沒什麼不同啊——正想著,那兩匹紅棗馬突然前蹄下曲,沖著丁小蓉單膝跪下了
墨畫嚇得不輕,丁小蓉也駭了一跳。後來她試探著模了模馬兒的頭,馬兒也很溫順地低下頭任她撫模,並且很舒適地鼻子哼了幾聲。
原來如此。這樣丁小蓉就明白了︰‘丫頭’大概給這兩匹馬下了什麼藥,讓它們能變得十分听她的話。如此一來即使是不會駕車的女子,也能簡單地操控著馬兒平穩前進。
不過是藥都有藥效,不知道這種藥的藥效能持續多久。丁小蓉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趕緊幫墨畫將如夢弄進了馬車廂里,自己則坐在馬車廂靠外的一側,裹緊黑色衣袍,蒙好面部,裝模作樣地揮舞馬鞭驅使著馬車朝官道上進發了。
馬車走得很平穩,速度也很慢。
丁小蓉打著哈欠靠在車廂門上,望著眼前不見盡頭的官道眼楮已經開始發直了︰這古代的官道跟現代的高速公路很像嘛,又枯燥又長,跑久了,也是會出現視覺疲勞的。
「墨畫,我們跑了多久了?」
馬車中傳來陣 里啪啦的響聲,一個頭發毛亂的腦袋從車簾里伸了出來,朝天空望去︰「回二少女乃女乃,看天色應該跑了有兩個時辰了,二少女乃女乃您進來歇一下,換奴婢吧。」
「嗯,好,你把面蒙好,莫讓人看出你是女子來。」已經過了五個時辰了,丁小蓉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們和淮氏姐妹告別之後,一直順著這條官道在走,她和墨畫、如夢輪番著駕駛馬車,每個人都輪了個把個時辰,現在已經輪了一圈,大約五個小時過去,她們還在這綿延不盡的官道上慢慢行進著,沿途也沒看到任何村落和驛站。
「二少女乃女乃……」墨畫打扮齊備,從馬車中鑽出,坐到了丁小蓉的身旁,「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密了,我娘說過,這是要下雨的征兆。」
丁小蓉倚著門沿,懶懶地抬頭看了天空一眼,烏雲的確很厚,果真是要下雨了,荒山野嶺的,她們要到何處去過夜呢?
「喵啊嗚……」馬車里的小猞猁醒了,不停焦慮地刨著地板。丁小蓉回頭看了看,心中又是一嘆︰她們此次離開侯府,身上所帶不過是如夢和墨畫的些許銀兩和她身上的一些衣服首飾,到了下個城鎮,許是連個酒家都住不得呢。小猞猁如今也沒女乃喝了,不知道能不能開始喂食生肉。打獵啊……她的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擔憂︰能像穿越小說里說得那麼容易麼?
隱隱約約,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丁小蓉這次留了神。
她們先前一直是沿著官道前進,路上也遇到過幾個如此模樣的岔路口,但是避免迷路,她們都直接忽略了。如今想想,南棠的道路結構會不會和現代的高速公路是相似的,就是官道只有一條,從各個城鎮鄉村的邊緣擦過,而通往各個鄉鎮的路都需要從官道上下來,轉入小路,才能到達。
夜色已深,又將逢大雨,她們幾人在馬車中還好,那兩匹馬卻是需要避雨休息的,否則生病力竭,她們之後的路又要如何行進?
如今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是首要之事。丁小蓉定楮看向前方的岔路口,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墨畫和如夢听。如夢很快就表示贊同,墨畫猶豫了一下,最後同意在岔路口一路留下標記,免得需要回到官道上的時候迷了路。
三人一拍既定,就在前方的岔路口讓馬兒停了下來。丁小蓉和墨畫下了馬車,仔細地勘察起那條小路的情況。
這也是條黃土小道,只有一輛馬車寬,沒有什麼車 轆印兒,路旁是茂密粗大的樺樹,倒是為她們做標記提供了便利。
墨畫從包裹中模出了一把菜刀,在岔路口的那顆樺樹樹身上橫著刻了一道,丁小蓉又加了個箭頭,表示方向。關于那把菜刀,呵呵,丁小蓉第一次見時也嚇了一跳,墨畫捂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是自己當時感覺不好,像是要逃難,覺得有把武器防身會安全一些,匆忙之下,也只能從小廚房拎了一把菜刀放在包裹里以備萬一。
做了標記,她們再回到馬車上,就轉了馬頭,像那條小道上走去。
如此大約走了一個鐘頭,仍然是不見村落,而且她們不自不覺間走到了樹林之中,那條小徑,不知何時已經不知去向了。
「小、小姐,奴婢覺得咱們或許、可能、大概迷路了……」如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色,臉上掛滿了憂慮。
一旁墨畫輕捶著小腿,丁小蓉則靠在樹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疲憊的神情中帶著幾分焦慮。
夜色已深,她們卻迷路了——這個想法困擾著丁小蓉,加上月復中隱隱作痛,著實讓她感覺十分的筋疲力盡。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兩匹紅棗馬都很疲憊,低頭焦躁地磨蹭著蹄子。丁小蓉和墨畫從馬車上下了來,大雨降至,村落已經沒希望了,她們需要找到個給馬兒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