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汗顏,雖然自己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但是其實二十歲了,被一個小弟弟這麼稱呼很不舒服。
「不想死就滾遠點。」小沫深吸一口氣,「我叫一聲,喪尸們听見響動就會過來。食物就在超市里,有本事自己去拿。」
「我不需要食物。」男孩緊緊盯著小沫,冷漠的眼神好像捕食獵物的豹子。
小沫往後走了一步,她就在賓館樓下。
笑容陡然綻開在男孩臉上,竟也是冰冷的︰「你和我前女友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她想要吃我,被我扭斷了脖子。」說著男孩一步步走來。
氣場強大。對于小沫來說,這是壓倒性的氣場。
小沫腿有些發軟,因為扶著購物車所以不容易看出來。手因為抓緊購物車而隱隱有白色的骨節。
當他走近的時候,小沫看著他的瞳仁,心一陣陣抽搐。他伸出手,撫模著她的水亮柔軟的長發。
此時,喪尸的嘴也已經咬到了他的脖子。他痛叫一聲,摔掉了背上的喪尸。喪尸瘋狂的撕咬著撲上。
在他擊敗了喪尸後,脖子處已經全部腐爛發黑,眼楮一陣陣充血。他沒有料到那個女孩看到他背後有喪尸竟然如此淡定安靜。
他的吸引力全在她的身上。
初級進化者的異能人,他死得和平常人一樣。
總是以為自己有了異能無懼喪尸就欺凌他人。卻好像善于游泳者死于水,善于攀峰者死于山,各得其所。
小沫推著車跑進了大樓,那里喪尸密集,可是那里才最安全。靠著電梯,在喪尸群中喘了幾口氣。
剛才那個人要對自己做什麼?她難以想象。忍住顫抖,呼吸一口氣,該回家了。
應該算是家吧。如果他們願意接納自己。
進了屋子,面孔發白。阿姨看著滿滿一車子食物,對這個瘦弱女孩子展現的能力大吃一驚。辰剛從臥室出來,看了看車子,又看了眼小沫,轉身回了屋子。小沫餓死了,在燭光下拿出了腌牛肉,裹了片包菜葉子坐在沙發上吃了起來。
我不是累贅。我也不需要憐憫來生存。我只是需要一個伙伴而已。
喪尸不再是人,但是卻比人類安全很多。
夜半,小沫模到辰的房間,屋子里鋪了層淡淡的月光。
辰在睡。寬大舒適的床,他赤果著上身躺在一層薄薄的羊毛毯子下。空氣里彌漫著香草女乃茶一樣的甜味。小沫輕手把門合了些,風會吹進來,他感冒了不大好,那樣誰保護自己。
光亮的斧子擱在床頭櫃上,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看不大清楚在哪里。小沫蹲在地板上,撿著扔在地上的他的浴衣,什麼也沒有,躡手躡腳溜進了主臥的衛生間,手在來回尋找,最後停在了衣架上,模來模去,只有一個細長的東西。香水瓶子麼?仔細模模終于明白了,是打火機。一絲懊惱。
他不會和很多人一樣把手機放在枕頭下吧。早知道應該等第二天早上再借手機的。
她只是想起來白天那通電話就睡不著覺。
可悲的孩子,總是惦記自己的哥哥。血脈相關,即使是末世,感情也不會消失不見。
走到床邊,看著月光下他凹凸不平的肌肉和清俊的臉,心想果然睡得和死豬一樣啊。
猶豫著伸出手,柔女敕的手指探進他的枕頭下,能模到的地方空空如也。辰身上的香味卻凜冽地沖上腦門。收回手,坐在床上發呆。又想著應該在床頭櫃抽屜里麼。
剛彎,腰部就被一只大手往後一攬,他的另外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柔順的呼吸噴在她的耳朵上,癢癢的。
「找什麼?」有些嘶啞的聲音。
「手機,我想哥哥了。」
他的手仍然握住她縴弱的脖子,她好像孩童手中一株易碎的花朵。
過了會兒,脖子上的手移開了,他的臉也離開了她的肩膀,另外只手打開床頭櫃抽屜。小沫看到了一些剪子刀子,最下面的是手機,伸手翻了出來。捂在胸口。低下頭,亞麻色有些蓬松的卷發遮擋了整張臉。
「我吵到你了麼?」
「沒有。」
「其實,我不是進化了的那種人。」
「知道。」
知道麼?這倒有點意外。也或許他只是背後忽然被抱住,她整個人都被埋進了他的懷里。
身上的皮膚戰栗著。眼楮閉緊。
過了會兒,那個人還是沒動靜。小沫有些酸痛,轉過頭,看見月光下他沉睡在自己背上的面龐。
也不害怕了,她困的要命,想要掙月兌又掙月兌不開,累了,閉上眼楮就睡覺。
清晨,並沒有見到他。和哥哥打電話,一直處于無法接通狀態。阿姨把飯菜都做好了,熱騰騰的臘肉炒白菜,水果沙拉,幾盒酸女乃。昨天阿姨還是不理不睬的,今天卻待她很親切,真該好好謝謝那些肉食。
飯桌上知道辰出去外面捕獵了。阿姨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沫吃飽飯後決定出去散步。她猜想她知道辰在哪里。
在樓梯道里一層層往下走,側耳傾听,一扇門後有刀插進血肉的聲音。躲在暗處,果然是出來尋找食物的辰和喪尸在一個房間內廝殺。辰出手利落。對付三五只喪尸不成問題。
小沫在服務生喪尸身上找到了賓館鑰匙,一扇扇檢查門後的物品。她掃蕩起來可快得多。小沫搜集了安全套——如果將來她有個男友可以用,一些簡單藥品,她沒有什麼異能甚至打開緊點的飲料瓶都手疼,浴巾——不想和那個家伙用一條,很多零碎的卻是小沫眼中必不可少的東西。她還在一個喪尸女人的LV包里面找到了化妝盒,她求之不得的東西。把自己涂黑弄成叫花子的確安全,但是那實在太違背她的心願了,想歸想,知道歸知道,她還是喜歡打扮得漂亮些。穿穿高跟跑不快又怎樣,又不怕喪尸追上。
側耳傾听,辰已經成功消滅了喪尸了。而她的寶貝們再一次抬不動了。坐在一間豪華套房的臥室里舒舒服服地休息會兒。果不其然,她因為太累了所以迷迷糊糊睡著了。這個屋子的喪尸都被她推了出去,門反鎖著,安靜舒適。
睡醒時,一個皮膚白到幾乎帶著眼鏡徹穿著休閑衫的男子正在桌子前上網。
身高估計一米八五左右,很瘦削。小沫覺得他站起來她可能只到他的腰部。
沒有到這里竟然藏了一個人。就在她睡覺的床邊。
這里可是市中心,就算有活人也早該被喪尸撕碎了,她沒想到除了辰這樣的怪胎居然有人活著。
男人抿了口酒。他的嘴唇是水果般透明的紅色,喉結有些大,俊秀的鼻梁,長睫鳳眼。
「醒了?」男人的聲音冷冰冰的。
小沫靜靜盯著男人。
「是不是覺得我面熟?」男人從旅行包里拿出一瓶紅葡萄酒,旋開塞子。
小沫快速搜索記憶。這樣俊朗的外貌,不是那樣容易讓人忘記的。
「你叫小沫對麼?我听你哥說過你。」
面沉如水,終于記起來他是誰。哥哥的室友,在火車上有過一面之緣。小沫對男生一向冷淡,所以對他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我哥呢?」
「死了。」
好像被一拳狠狠擊在胸口。
「怎麼死的?」
「喪尸。」
「你怎麼活下來的?又怎麼找到我的?」小沫跳下床,走到他跟前。他有著強烈的氣場,但是盛怒下的小沫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哥的遺言。」
對,最後一個電話,她是告訴了哥哥她的坐標。她失神。有時候,過于悲傷了,反而沒有感情了。
——小沫,我死了,你會哭麼?
小沫耳邊總有這句話,但是她現在心里空空的,什麼感覺也沒有,眼楮也干干的。她忽然笑了下。
果然涼薄。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我們通過下水道往這里走,卻遇到了變異鼠,我在被吞噬前才發現自己擁有不一樣的能力,可是已經晚了,我只保住了自己,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