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回頭看到辰和那個男人一起對付著喪尸。
傻子，現在還不知道給那個男人一斧子。要等到喪尸差不多消滅干淨了人家給你一個勾腿麼？
回頭繼續看著窗外，黑皮衣胖子甩著一頭幾百年沒洗過的油花花的短發還坐在車里撞著喪尸叫著眼鏡。
小沫微微勾起嘴角，眼鏡現在在這里自顧不暇了。黑皮衣胖子這樣橫沖直撞，始終不敢停下來，喪尸雖然行動遲緩，力氣卻很大。
小沫眯起眼楮，車子後座好像躺著一個人。她懷疑是辰母親。
轉過頭，二人已經打完了喪尸，互相對峙著喘息。一地喪尸尸體。
「這些尸體全都歸你，你把我母親還給我。」辰喘氣回答。
眼鏡男得意的笑著︰「末世女性只有千分之二的幸存率，這一地尸體算得了什麼？」
說著，眼鏡男眼中閃過一絲狠毒︰「我兄弟現在就在樓下，我們有兩個人，你呢？」
女人也是人啊，小沫听到這個話有些氣不過，眼鏡男，如果你知道放進來一屋子的喪尸的人是我，你還會這麼說麼？
「那樣，我和你走，換辰的母親，這樣可以麼？」小沫輕聲問他，「現在辰和你都月兌力了，你的那個朋友也被逼的手忙腳亂，你們不一定能夠贏得過辰。我和你走吧，我比他的母親年輕漂亮，這樣的買賣很劃算。」
看了一眼辰，他也正盯著她。這個陌生的男人，她從不曾了解，此時離別，也可能再也無緣重見。不過各自有各自的緣分，她也不想挽回什麼。
辰的目光中則復雜很多。母親是他最在乎的人，是他在末世不成為行尸走肉為了生存而活的毫無意義的唯一支柱，但是這個陌生到第一次相見又熟悉到曾相伴三載的女孩，他漸漸露出不忍。
上輩子，小沫曾經問過他，到底是你母親重要，還是我重要？
上輩子，小沫曾經問他，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她？為什麼她做了那麼多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他。
上輩子，但始終只是上輩子。
但是人始終不會變，上輩子她背叛了他，這輩子她一定也會。辰漸漸釋然，滿面冷肅。
以他的脾氣，斬草一定會除根，她本應該在與他第一次相逢時便除去。可是他讓她存活下來。
他已經手下留情了。是這樣吧。
小沫轉身帶頭從窗戶上跳下去，由于是二樓並不太高。她只是摔在地上，拍了拍，就站了起來，無視一地喪尸尸體，有些沒了胳膊腿的還在爬，徑直走到仿佛也被驚呆了的汽車跟前，拉開車門︰「辰媽媽，出來。」
「馬沫！」
小沫手一顫，回過頭，窗戶前，辰望著她的方向。他身後是那個眼鏡男的黑影。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沫一把拉住辰媽媽的手，把她拖拽出來，然後迅速上了車子，對著窗戶大喊︰「死眼鏡，還不下來，一會兒喪尸又圍上來了。」
眼鏡男伸手利落地跳了下來，他可沒有小沫的勇氣，受驚的貓一樣鑽進車里，辰媽媽還愣在原地，眼看就要有喪尸撲上來了。
西裝男一踩油門，撞開漸漸聚攏的喪尸，小沫趴在後車玻璃上，看著辰跳下樓，將母親護在身後。她漸漸微笑起來，她知道他們都不會有事了。
緊張焦躁的情緒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她蜷著腿抱著膝蓋坐在車座上，把自己小心的掩藏在黑暗里。
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不能吸引喪尸。這是她的底牌。她本能想要保守這個秘密。
如果知道的話，就一定要確信他們會死掉。雖然她有些懷疑自己下不下的去手。
車子向外行駛，眼鏡男拿出地圖，在上面圈圈畫畫。
他們這是要去哪里？
黑皮衣胖子一遍遍嗦著自己剛才多麼險，差點保不住命。
「我想要上廁所。」小沫故技重施。
眼鏡男取了一個空的礦泉水瓶遞給小沫。小沫一時傻了眼。不會……不會讓我對著礦泉水瓶解決吧？一幫變態！
連續兩天的路程，小沫強烈懷疑他們迷路了。他們行路盡量避開大城市。沿路村莊中晃蕩著少量喪尸，麻雀變得嗜血而殘忍，家畜也不同程度的發生了進化，車子撞死了幾只三尾土狗，母肚子上多了個雞頭，在路邊白痴般蹦蹦跳跳，甚至連蜜蜂都變成了乳白色的大塊頭好像糖塊。小沫想它們釀的蜜可能也不能吃了吧，真可惜她很喜歡蜂蜜桃花水的。
天越來越冷了，下了幾場雨。天空卻不再是蔚藍色，終日的鉛筆灰。
當食物再一次告罄的時候，眼鏡男黑皮衣胖子把車停在一個小村村口。
「這個村子里還有幸存者。」眼鏡男看著村子里的炊煙。
黑衣胖子︰「瑪麗隔壁，老子天天吃方便面吃的快吐了，咱進村里瞅瞅，別管它雞子有沒有三只眼楮了，好好吃頓再說。」
眼鏡男下車，打開車後座車門，小沫倚在座椅上剛睡醒，滿眼朦朧，手在身後被捆得死緊。
眼鏡男幫她解了繩子，輕聲說︰「我們進村子找些吃的，你最好不要亂跑，也不要離開車子。如果有獸類，自己藏起來。沒有我們你一個人活不下去的，知道麼？」
小沫點頭，活動著手腕。
眼鏡男扶了扶金邊眼鏡，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她看上去太嬌弱了。
「要不我們帶她進村吧。」黑皮衣胖子大咧咧地說。
眼鏡男定定看著小沫，小沫不吭聲。
「我們走吧。」眼鏡男下令。
之所以解開繩子，也是防止野獸來了這小姑娘沒法子。他相信如果她長了腦子的話就不會亂跑。
小沫看他們二人進了村，把車門玻璃緩緩拉下來，盯著天空，她有些想念辰了。她想了兩天，想不通他為什麼知道自己全名，她不記得自己說過。她討厭自己全名，不好听。馬沫馬沫，難听死了。
如果他是重生者，一次輪回只有一次的重生者，那麼或許他曾經認識自己。看來自己對他留下的印象不大好。如果重生的話，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小沫不覺得有時間倒流之類見鬼的事情，她寧願相信平行空間的說法。如果有平行空間，或者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小沫另外一個辰的話，他們發生了什麼？
小沫臉紅了紅，辰長得很帥對吧……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辰當她的男朋友。
趴著正發呆，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張漂亮的男人的臉。他五官文氣，眼楮很大，屬于學校里的好學生的臉的樣子。微微一笑，原本平平無奇的臉如同春花綻放、雨洗桃花、烏雲驅散，那叫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小沫張張嘴，那個男人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早上好。」
小沫點點頭︰「早上好。」
那個男人伸手指了指村子︰「我是文雅村的。我叫蘭澤，就是那個和中藥名字一樣的蘭澤。」
小沫不知道有沒有一味中藥叫做蘭澤，她有些憐憫地瞅了瞅那個蘭澤︰「你們村子……還好麼?」
「村子里……還好吧。只是最近好的家畜實在太少了，我們正在想辦法圈養那些殘障了的豬。雞蛋也變得很難吃。你叫什麼？」蘭澤笑得如春風襲人。
「小沫。」
「你家里人呢？」蘭澤看了看車子，好像就只有小沫一個人。
「他們……他們進村了。我肚子餓了，你有吃的麼？」小沫仰著臉看著蘭澤，他背著一個大大的包，里面可能有吃的。
蘭澤果然翻起來了背包，最後拿出了一瓶牛女乃。小沫猶豫著接了過來。
「是‘殘障牛’產的女乃麼？」
蘭澤暖暖笑著︰「現在也只有這個了。」
小沫喝了點牛女乃，胃里有東西的感覺就是好。
小沫從車子里走出來，提起裙子給了車子一腳。
蘭澤果斷無視掉了小沫走光的小內內。小沫偷笑了下，囂張地說道︰「走，帶我去去村子里轉轉，我其實是被綁架的，謝謝你救了我。」
小沫知道會走光，可是那又怎樣，有時候女孩子就是願意走光給喜歡的男生看。況且蘭澤眉目英挺，很招人喜歡。
事實證明，文雅村風水就是好，末世爆發後，村里的女人老人們也只是少數變成了喪尸。被年輕力壯的村民們擊殺後，村子里就開了個會，分析探討了現在局勢，決定繼續飼養那些異化的畜生們。據說那些畜生的肉也是能吃的。雖然有些毒素，但是村民們大多數都扛過去了。
小沫跟在蘭澤身後走進村子，村子小路邊的雜貨攤是空的。有幾個人閑坐在路邊吧嗒著煙袋。有個水神廟，里面很多碑，有幾個女人在水神廟里用井水擦拭著赤果的身體。小沫瞅了一眼，馬上回過頭，又小心翼翼瞅著蘭澤。蘭澤一副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
果然民風淳樸。竟然淳樸至斯。
牆拐角的地方有個老太太牽著一頭毛掉光了的驢子靜靜走過。小沫失神看了會兒，問蘭澤︰「你有小毛驢麼？」
「要那個干什麼？」
「小毛驢當然是騎著走咯。」小沫用你是笨蛋的眼神看著蘭澤。
「有是有，不過，」蘭澤說，「我媽很珍惜我家的那頭小毛驢。不能輕易給你的。」
小沫凝眉低頭。對啊，小毛驢也是很值錢的吧。一斤驢肉都多少錢呢，更何況一整只小毛驢了。
她又沒有錢，哪里能買到一頭小毛驢啊。
干脆去廢棄的城市里找輛自行車好了。哪里和小毛驢一樣這麼麻煩還要錢。
「你們村子好像不大。」
「就兩條街，東西街和南北街。我家在交叉口旁邊，那里有個露天集市，很熱鬧。」
小沫腦子里浮現了一個十字架形狀的村落模樣。
「小沫！」身後忽然響起黑皮衣胖子憤怒的聲音。小沫和蘭澤一起回過頭，看到黑皮衣胖子和眼鏡男，黑皮衣胖子正雄赳赳站在路中間，眼鏡男靜靜盯著蘭澤，仿佛在腦中處理對方有多少武力值的數據。
小沫下意識地躲到蘭澤身後。
黑皮衣胖子和眼鏡男采購了很多吃食。大包小包的面餅，沒有怎麼變異的蔥，玻璃罐頭瓶里放著不知道什麼動物做的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