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小沫屏住呼吸。他們到底是沖著蘭澤的能力收留自己還是另有所圖。這是小沫第一次意識到蘇雪可能是因為想要自己這個女性幸存者才收留自己。
「惡心。」小沫低聲說。
車廂內有人嗤笑出聲。
小沫有點害怕地抓住蘭澤的胳膊。睜大了眼楮警惕地看著蘇雪以及其他幾個大漢。他們和沒事人一樣坐在那里繼續對小沫犯色。蘇雪一只手甚至還往胯那里模。
蘭澤慌忙捂住她的眼楮︰「小心長針眼啊。」
眼前一黑,小沫不敢說話了。
「好大的膽子,還沒到就這樣了。」蘭澤抱著小沫,一點也顧不及旁邊人的看法。
小沫拉開蘭澤的手,猛地抬頭。蘭澤說別人大膽,他呢,怎麼當著別人面就這樣隨便開口了。
「安心啦隨便說話,他們現在已經陷入什麼里面來著了呢?你說是幻覺還是什麼?隨便好了。對我的能力有點信心,他們現在只能看到我想讓他們看到的,听到我願意讓他們听到的。」
小沫似懂非懂,努力想要撥開蘭澤死死捂上她眼楮的手,看看現在車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在干嘛?」小沫越用力,蘭澤就越不讓她亂動。小沫就差用腳踹了。
好不容易睜開眼楮,蘭澤又牢牢地把她的腦袋控制在窗戶前。
「就欺負我了。讓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沫正掙扎著,看到面前的原鄭州市遺址,忍不住愣了下。
這哪里還有一點城市的樣子,分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四處都是斷壁殘垣,樓房搖搖欲墜。只是還有一點那麼城市的樣子而已。道路也多處被倒塌的樓房蓋住。
「這就是所謂的基地市?」雖然蘭澤提前有告訴過她不要想得太美好,但是她還是難以相信自己的眼楮。
「那個死人妖終于完事了。」蘭澤松開小沫的腦袋,小沫正要抬頭。蘭澤打開車門,帶著小沫走出彌漫著怪味道的車子。他從始至終沒有松開過小沫。小沫趴在蘭澤肩上,看到車內的蘇雪正意亂神迷地擦著方向盤上的乳白色液體。
「沒辦法,我們想順利通過基地市關卡而又不交一些東西出去基本是不可能,偏偏我又吝嗇到了極點。」听口氣,蘭澤的初衷也只是搭個順風車而已。
「蘇雪是人妖?」小沫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女人太稀有了,成為女人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蘇雪算是幸運了,搶到了機會成為‘女人’。」
末世缺女人缺瘋了?
「喂,放我下去。」小沫拍著蘭澤的背,「我不重是沒錯,但是我有腳就讓我自己走吧。這樣你也不累是麼?」
蘭澤理也不理。只是把原來背麻袋一樣的姿勢變成了橫著公主抱。這樣小沫舒服點。
「在末世,你這樣的體質真和病得要死的女孩一樣了。」蘭澤憂郁地盯著小沫,很不放心地捏捏她的臉。
算了,小沫放棄了掙扎,很不爽地看著蘭澤。
街角垃圾箱里有細微的響動。小沫扭過頭。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孩子嗚嗚哭著走了出來︰「哥哥,姐姐有吃的麼?哥哥姐姐給點吃的吧。」
蘭澤看也不看,從衣服里拔出一把水果刀扔了過去。小孩子捂住流血不止的月復部倒在地上。
小沫一頭黑線。動了動,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是和蘭澤在一條船上的,他做什麼自己胡亂開口也不大好,于是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
畢竟那個小孩子與自己無關,蘭澤視人命如草芥,她是第一天知道麼?
從一個大樓小區里忽然呼啦啦走出來十幾個人。那十幾個人遠遠站著,從十六歲到五十歲年紀不等,一張張猥瑣的臉,要麼是腆著肚子的小市民,要麼就是一身精肉的小混混。奇怪的組合,不容小覷的是,他們手里拿著槍。
小沫把注意力轉向那個男孩,這才發現,他校服里鼓鼓的,他的小手正伸在衣服里掏槍。
「不礙事,不在射程範圍。」蘭澤俯在她耳邊說。
還是自己太容易相信人了。如果那個男孩再走近一點,她和蘭澤恐怕就要橫尸當場了。
她的手心攥出了點汗。
「把女的留下,我們就饒了你一命!」那邊一個大個子點著小沫大叫著。
蘭澤微微一笑︰「他們和剛才那伙人一樣,想把你從我手里打劫走。」
小沫微微抽了下嘴。
「能打得過麼?」
「打不過。四個進化者。怎麼打?」
小沫看著他悠悠然說著打不過的時候差點氣背過去。死定了死定了,蘭澤打不過的話這不是擺明要把自己送去當慰安婦麼。
「小沫你忘了我的異能了,我可不是攻擊屬性的。」他彎起嘴角,低著頭看著小沫,長長的睫毛,潮濕的瞳仁,笑得不無好看,「我的身體也只是和普通進化者一樣按部就班地成長。小沫你實在太貪心了。」
與此同時小沫感覺有一陣強烈的輻射波穿過自己的身體,如同海浪一般席卷而去。她回過頭,雖然肉眼根本看不見,但是她仿佛看到一陣滔天巨狼。
總有什麼是你看不到卻強烈存在的,如風,如電,如地心之力,如死去之人的靈魂。如果末世那一天悄然席卷大地核輻射或者其他是一種毀滅人類細胞的磁場的話,那麼蘭澤的磁場卻是毀滅人心的力量。每個人的靈魂都有一堵牆封鎖著,他無法打開看見里面的東西,但是他卻可以一並摧毀,營造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那十幾個男人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中,開始互相打起來。血花四濺,肢體斷裂開,碎落在地。
蘭澤伸手再一次捂住小沫的眼楮。回身走入倒塌傾頹的城市中。暮色四合。沒有路燈,樓房是一幢幢破爛的墓碑。
舉目四望,在一片灰色的廢墟中,小沫環緊了蘭澤的脖頸。
「放心,沒有保全你的把握,我是不會帶你來這里的。」
「那樣……」小沫收回手,把手背放在唇邊掩住不安的神色。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有把握好好活著麼?
「任何人也不要相信,小沫。」蘭澤可能想起來了那個孩子,低聲對小沫說,「現在的孩子見到大人都是拼命地躲開的。小沫,你知道原因麼?因為有人現在開始吃人了。那個孩子怎麼可能看到兩個陌生人就撲上來,他不怕死麼。所以他肯定有問題。」
小沫听著學著,心中對蘭澤的折服又更深了一步。
公園里依然青山綠水亭軒舊,蘭澤踩著倒塌的鐵桿走進公園,把小沫放在椅子上。小沫看著四周枝葉繁茂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深藍色的夜幕中素星點點,好像情人的眼淚。
小沫縮在蘭澤旁邊,拉著他的衣角︰「我冷。」
「小心別感冒了,我們沒有藥。」蘭澤把自己帶著溫暖體溫的外衣月兌下來蓋在小沫身上。
「我們好像流浪漢一樣。」
「我們需要食物和水。」蘭澤沒有看小沫,凝眉思索,「現在超市已經被洗劫的所剩無幾了。沒有了生產部門,這些東西只會越來越少。基地市到處都是浪蕩的獵殺者,死去的尸體隨時都可能感染成喪尸。」
他每說一句,小沫嘴角就往下拉一點。
「讓我想想,」蘭澤低下頭,輕輕敲著腦袋,「你哥哥是身旁有不少人,他們想要進基地市,首先要有足夠的核晶,這種東西獵殺喪尸才會有,他們能力絕對足夠……」
街道上有一群人在廝殺的聲音。小沫沒有仔細听蘭澤分析,她只是現實地看了看四周的情況。蘭澤找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哪怕靠近五步之內也只能看見兩個黑暗的輪廓,倒是街道上因為那群人有些人帶著手電所以稍微亮些。無非就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場景。
听他們說話,好像是基地市兩個公會在搶奪地盤。其中少部分人被逼入了絕境。
蘭澤忽然抬起頭,他已經得到自己相對滿意的答案了,只差確認。
「我們今天上的車是基地市軍車,如果可以知道公會的詳細信息就好了,看有沒有新成立的小型公會就可以大致確定你哥哥在哪里了。」
「不用了,我已經听到他的聲音了。」小沫冷冷看著街道上正在廝殺的人。弱勢一方只剩下三人了吧。她在用心地听。
哥哥的聲音,她挫骨揚灰也認得。
哥哥應該受了不輕的傷,否則呼吸不會這麼沉重。
小沫在側耳傾听。
聲音最很像哥哥的人輪著斧子不斷地砍著什麼,小沫听到血肉「噗噗噗」的聲音。她在黑暗中睜大眼楮,仿佛看到哥哥羸弱的身體正在拼命砍著倒地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