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準備了行囊,樓下過了玄關,門外停著一輛老式轎車。小沫猜測那都是世界間時差的緣故。車鑰匙小沫翻了下客廳櫃子就找到了。有輛車,就可以帶蘭夜去了。小沫甩甩頭,把這個念頭拋開。蘭夜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遠足,就把他留在這里好了。
小沫開動車子,她心跳加速了,根本就沒有考過駕照,但是和哥哥一起去旅行的時候也試過一兩次,還沒忘光。
她想早點到,早點回來,就必須開車。頭頂幾只黑色的烏鴉在飛,發出粗嘎的叫聲。小雙坐在她的身邊,抬起明淨的臉,望著那些烏鴉。
搖搖頭,掃開一身困意。忐忑地開動車子,很煩躁,沿著山路向下行。路邊有廣告牌,還有幾個死孩子。她抬起頭,世界的邊緣現在變得十分清晰,甚至那些宛如爛泥般的觸手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鼓起勇氣向前行進。到了腳下的鄉村。一個眼楮外凸的女人倒在地上,身上是黑色的斑點,小沫目不斜視走了過去,她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惡臭。她下了車,她已經有點累了,走進了一家賣野兔肉的飯店,後廚牆上掛著幾只已經開膛破肚的野兔子,隨時可以下鍋。
小沫伸手摘了兔子,小雙伸手也拿了一只。小沫考慮了下,覺得用鍋煮兔子不如吃叫花兔子好,就帶著小雙跑了出來,把兔子肉用做叫花雞的方法埋在了一個坑里,然後手腳利落地生了火。小沫自嘆真是聰明只是看了黑衣人生一次火就學會了。
烤了大約一個小時,中間打了個盹兒,叫花雞總算做好了。從土地里撥開後,一股香味彌漫開來,小沫顧不得燙手撕下一塊放進嘴里。她覺得自己的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小雙對食物明顯沒有興趣。只是坐在那里看著天邊。
一點響動讓小沫停止了大啖。她機敏地豎起了耳朵。這里的人不是都死絕了麼?
回過頭,看見是個雙眼深邃的男孩,他的身上帶著一把古長劍,不知道是哪里找來的,長劍明顯開過鋒。
沙漠,硬渣和狂風讓他面容看上去有些滄桑,但是看上去他還是很英俊的。
「你想要麼?」
「有毒素的,這里的一切都沾染了毒素。」男孩好像在安慰自己,「你會死的。」
小沫停止了咀嚼︰「我想應該不會,我體質很好的。」
說著,小沫沒心沒肺地繼續吃起來,並且故意咀嚼地很大聲。
男孩扭過臉。
「你也餓了吧?又不敢吃有毒素的東西,誒,可憐。誰讓你不是高階進化者呢?」
男孩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草咀嚼著,但是他的鼻孔已經張得很大了。
「你就靠吃草生活下來麼?」小沫又吃了一口肉,「小心,雖然草是活的,但是也有可能沾染病毒,畢竟植物和動物的機體不一樣,說不定它沾染了病毒還能好好長呢。」
說著,小沫把吃剩下的烤兔子用紙包了帶上車子。
「你們要去哪里?」他慌了,沖上來。
「我們……去危險的地方。」
「雇佣我吧,我會開車,會獵殺喪尸,你們雇用我吧。」他拍著車窗,小沫在車子里用淡漠的眼神看著他。
「求求你了,雇佣我吧。」
「我沒有錢。」小沫如實回答。
「現在你沒有將來你一定會有的,你是高階進化者啊,求你帶我一程吧,我真的不想在這鬼地方一個人走下去了。」
小沫為難的撇嘴。
「好吧。」她輕聲回答,打開了車門,走到後車廂。
男孩有點呆愣。
「你說了你會開車的。你現在被我雇佣了,就去開車。」小沫義正言辭地說。
車子發動了,男孩停止了啜泣。車廂里有汽油的味道,也有小沫淡淡的體香,清新動人的香味。
「你是哪里人?」
「我是龍天公會十三隊的隊長,我叫枯羅。」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都死了。死于流沙,死于干渴,只有我活了下來,所有人都死了。」枯羅開著車,陷入回憶之中,「我們作為後續部隊來到這里支援雨夜堂主。但是我們和你們一樣迷路了。各項儀器都失靈了。都是沙漠這鬼天氣。我們三個比較幸運,說來你可能不信,沙漠下雨了,在我臨死之際,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支撐著自己向前走著。」
他渾身開始都懂,車外風呼嘯著,有許多噩夢仿佛從夢中降臨現實。
「然後我繼續走著,到了這片神奇的地方,我和其他兩個人都很開心,以為這里是一方保存良好的淨土。可是我們到了村子里才發現,這里……這里更加恐怖,所有人都死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沒有一個。其他兩個人不听我的勸告,吃了這里的食物,他們就在我眼前死掉了。我當時很害怕,我在街邊流浪,沒有一個人。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吃的有毒,喝的也有毒。我甚至懷疑我在夢里。」
「真是個寂寞的娃啊。」小沫點點頭,她要知道的都差不多了。
「你去過邊界那里麼?」
「邊界?」
小沫伸手指了指遠山那片黑色。
「我到過那附近,但是那里有怪吼聲,我很害怕就沒有再走近。那一片,沒有任何植物,沒有鳥,蟲子都沒有。很詭異。」他忽然一個機靈,「你們是要去那里麼?」
「這還用回答麼?」小沫半帶嘲笑地回答。
男孩手心沁出了汗。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小沫鎮定地說,「我不介意把你丟在路邊,你就繼續啃著草吃著蟲子活下去吧,沒什麼不好的。」
小沫伸向背包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度數很低,口感也很甜。她從冰箱里洗劫出來的。
她打開來,湊近嘴邊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枯羅。
不知道他已經幾天沒吃飯了。
「嘗嘗吧,這個是密封的應該沒有事情的。」
枯羅顫抖著手結果葡萄酒,抿了一口,然後視死如歸地等待著,過了十五分鐘左右,他又抿了一口,他的氣色好多了,整個人也精神起來了。
小沫縮在車廂後面,溫暖舒適地想要睡著。
在她醒過來後,枯羅用刀正凶狠地筆者她的脖子。
她很困乏,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我不要去那里,我去那里也會死的。」枯羅大聲吼道,他的瞳仁已經紅了。
小沫伸出拳頭一拳頭砸在孩子的臉上,孩子一聲不吭仰倒在地,臉上已經一個大紅印記了。
「還好,已經快到了。」小沫仰面看著黑色的巨大陰影。
她拖著一身疲憊,走了過去︰「星曜Dixon!你們在麼?我是小沫,你們在哪里。」
巨大的陰影伸著觸手,發出轟鳴一樣的聲音。
小雙站在原地,閉著眼楮,貪婪地神情。
小沫看了一眼小雙,竟然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當初見到的小雙。
簡單而說,小雙也在飛速地成長著。她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著,原本只有小學生的樣貌,現在卻已經去掉了嬰兒肥,面頰消瘦而靈透,本來齊肩的短發長長地拖在了地上,身體抽枝拔節地成長著,展現出柔潤的曲線。
能量,這里有足夠的能量。
小沫簡單地意識到這點。
這個孩子,一直在欺騙著她,仇恨非但沒有被放下,反而被她埋在了心底,她欺騙小沫,讓她帶領自己來到這里,因為她已經虛弱到無法獨自行走這麼遠。
那個迷宮里的怪獸,正是這個孩子
日月輪回,小雙被困住了一年又一年,在星淚的固守下,她也一天比一天虛弱。漫長的光陰讓她失去了本來的作為。
她只有欺騙,而心地善良的人,最容易被欺騙。
那個人就是小沫。
「星曜,Dixon,你們真的不在嗎?」。小沫說完這句話,自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小丑。
他們怎麼會在這里,這里連草也不長啊。
別說草了,蟲子也不長啊。
都被這個黑影吃了。小沫看著黑影蝸牛一樣柔軟的腳,侵蝕著地面,連渣滓都不剩下來。
再回頭看看小雙妹妹,現在是姐姐或者小阿姨了,那諷刺的笑容。
「你騙我……」
「你才知道麼?姐姐。」小雙用悲傷的聲音說,那聲音仿佛還帶著哭音,「你有沒有試過很在乎的人,比如雨夜辰,比如蘭夜,當他們死去,你會是什麼感覺」
「我不想試,畢竟這還沒發生。」小沫不負責任地說。
「是啊,你根本就沒有嘗試過,你有什麼資格安慰我」
「你……你想怎樣?」
「死……」小雙的瞳仁變成血紅,「我要你們都死,要你們的鮮血替我的姐姐抵債。」
小沫看著她的瞳仁,忽然眼楮也刺痛起來。
只是對視就有這麼厲害麼?
不是,小沫低下頭,輕輕叫著。很痛。
是那把光之劍。
星淚?星淚是她的守護者,同時也是她的看守者。
星淚柔弱到雨夜辰掐死都沒有一點反抗,她怎麼可以守護住這個怪物一年又一年?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