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丫頭的偷喝而醉酒的樣子,直叫人哭不的笑不得。
不過為了照顧方東吟的面子,只有柳東籬調笑一句,沈襄和海休閣都含笑不語,也讓方東吟少了許多尷尬。
就在方東吟剛想要將小丫頭帶回房間的時候,清亮的一句笑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先生,我們回來了。」
門一推,正銘帶著南宮述、皇驥走了進來。
「啊,先生,有客人在。」
南宮剛要向里走,正好看到方東吟和一個美妙的背影,頓時止住了腳步。
「吃了嗎?沒吃正好一起吃些。」
沈襄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
「在都統領府吃過了。」
南宮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想了想回了一句後,將後半截話又咽了下去。
都統府?
方東吟聞聲抬起頭看了眼新進來的這三個年青人,三個人中除了正銘的年紀貌似與沈襄海休閣差不多外,其余的兩個年紀都不大,這三個人剛從都統府出來。
想了又想方東吟沒有接口,拉著玉朧煙回房去了,這個貪杯偷酒的小丫頭還有得他頭痛。
其實他知道沈襄這幾個人一定有事情,不過老江湖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畢竟這一組合實在是有些奇怪,也不怪他多心。
一個海休閣身為驚天九人龍之一,一個柳東籬身為江湖人人喊打的逆賊,還有一個清微道派出身的年青人,這個年青人還讓海休閣頗為敬重,不能不引人生疑。
沈襄幾個人並未在意方東吟,再怎麼是武林名人對他們來說都不過是江湖過客,有緣相遇就相見,誰也沒有把潑玉巔那位小丫頭玉朧煙的話當作一回事,真正讓他們關心的還是南宮的欲言又止。
在方東吟兩人離開後第一個沖上來的是柳東籬,他才是最關心正銘南宮進入西道都統領府的人,畢竟他身上背負著一個叛逆的名頭,江湖上的罵名他可以一笑了之,可這個勾結鬼方叛逆大宋的名頭他可受不了。
最後這幾天因為臨近帝都柳東籬他們才有閑情略略停駐休息,而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柳東籬勾結鬼方叛逆大宋的名頭已經遍布江湖,無處不傳。
進入帝都,找到西道都統領宗澤大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洗清柳東籬身上的罪名,還給他一個清白。
如果是原來,按柳東籬的想法是潛入都統領府,不過現在有了正銘和南宮到省了他一番功夫。所以現在最為關心正銘他們進入都統領府內的就是柳東籬。
正銘點了點頭,給予柳東籬一個安慰的笑意︰「已經和宗大人說清楚了,宗大人明日會接見你的。關于鬼方和魔根勾結的事情宗大人也很關心,不過今天晚上他還要將劉煜和魔窟的事情解決一下,明天才有功夫找你細問魔根的問題。」
「噓,那就好,那就好。」柳東籬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擔憂多日的心終于落下來。
笑看著柳東籬的樣子,沈襄不知不覺心神又是一陣恍惚。
看來不管江湖人也好,武林人也好,世外高人也好,凡是涉及到臉皮,涉及到門面,涉及到國家的事情,都不可能無動于衷。平時也許一個個自認身為絕世高人,可以不在意朝堂如何如何,可以怒斥朝廷高手為鷹犬如何如何,可以怒而殺人,可以草菅人命,甚至可以背負魔頭惡名,但是叛逆,叛國,里通敵國的名頭任誰都不干。
無論是邪道強人一劍橫天于無倫,還是魔道霸主魔中魔向戈,還是眼前這兩位正道中翹楚海休閣、還是號稱江湖輕動第一高手的柳東籬無不是如此,面對敵國可以拋棄一切成見攜手卻敵,背負叛逆之名惶惶不可終日,甚至到了求助朝堂大臣的地步。
按照江湖武林人的脾氣秉性,縱使是殺父、奪妻、滅門之禍,朝廷想要伸手相助都不會要,可叛逆之名卻打過一切。
這就是凡人的心里,這就是凡人固守的底線嗎?
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不一樣,與修真界完全的不同。
恍惚間沈襄的心境、沈襄的紫府,細微的有了點點變化。
似乎是一瞬間,又似乎是過了許久,待沈襄醒過神的時候,南宮他們已經將都統府內的事情講解完畢,看著正銘興奮的樣子沈襄知道他是為什麼。
沒有別的什麼可以讓正銘這麼興奮,他興奮的是經此一事清微道派的名頭再度響亮起來。
道派與江湖的任何一個門派都不一樣,江湖中的大幫大派是靠搶地盤,掄刀子揚名立萬,那個又在那個州府站下多少地盤,那個又在那個山頭戳旗立桿了,那個又掄起刀子滅了那個堂口了。
道派也與武林的任何一個門派不一樣,武林門派將的是門派的傳承,頂尖武力的比拼,後輩子弟的成就,這些大門派、大世家經常會有幾個門派聯合的小比,幾個門派世家聯合的大比,什麼幾大子弟排名比,幾大美女的排名比,或是這個論劍那個譜的,掉著花樣的爭取天下人的眼球,掉著花樣的亮著自家的名頭。
道門一個,佛門一個,儒門一個,天下這幾大勢力是歷史最為悠久的,悠久到都不知道傳承多少年了,他們不會像凡塵門派這樣嘩眾取寵,如果真要這樣的融入到江湖武林,他們也就不會帶上那個道、佛、儒字的。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該有的時候不退避,不該有的時候絕不出頭,該有的有,該無的無,經得起任何考驗這樣才是真正的道釋儒。當年的清微派就是因為這個才會在蘇雨顯露出渾厚的道門理念和基礎時被天下道門奉上一個道字。
清微道派幾十年默默無聞,好似被天下人給忘卻一樣,第一是本身沒有什麼可以拿出手的,第二也是沒有機會讓他們出手。
太越山東南珪道人為什麼豁出性命也要出手就是因為,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能夠讓清微道派響亮的發出清鳴的機會,而這次,萬里沖關傳信同樣也是個機會,絕對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讓任何人跳不出毛病的機會。
機會不用太多,一次兩次就夠了。如此才能顯示出清微道派那個堂堂正正的道字。如此,如何不讓正銘欣喜異常。
不知不覺間,正銘的喜悅傳遞到沈襄這里,沒用任何調整,沈襄體會著自己身心雀躍同喜的感覺,心情大暢下,仰頭咚咚咚,一氣猛灌後,沈襄突然發現翠影碧香竟然是那麼的香甜,好喝。
剛剛放下酒葫蘆,無視海休閣幽怨的眼神,沈襄目光掃過,突然發現南宮腰間竟然還掛著那枚天武軍牌。
「咦,南宮,怎麼真的入天武軍了。」
沈襄抹了把酒水,笑著問道。
南宮面容一整︰「先生,南宮正有事情想要向您請教。」
「哦,。」沈襄一點頭。
南宮抬頭看了一眼海休閣後道︰「是剛才在都統領府,南宮听到一個消息。」
海休閣臉色也一整,因為這話剛才沒有听南宮說過,他心中略略有些不舒服,因為南宮顯然是有很嚴重的事情卻未對他說,而是向沈襄提起。沈襄這個人,海休閣是很佩服,可佩服是佩服卻不代表他自認不如,驚天九人龍從來就是心高氣傲的人,俯視天下不輸任何人。
「是這麼一回事,在我們從都統府離開的時候,我遇到一個舊友听到了荀大哥和鵬舉的消息。」
南宮很是惶急,沈襄臉色也是一怔,扶著葫蘆正了正身,等著南宮繼續解說。
「是這樣的,我們在離開都統府的時候我遇到了雲州大將張敦固。」
「張敦固?」
「是的,張敦固是雲州都總管張覺手下大將,南宮是跟隨荀大哥在雲州時認識的,據他所言,荀大哥單人獨劍深入燕雲後方。」
南宮滿面焦慮。
「荀洛原來深入燕雲,他去那里干什麼去了。」
海休閣也是一驚,心中對沈襄的那點嫉妒,對南宮的那點不快頓時拋到腦後去了。
南宮道︰「大金十年攻我大宋一直未果主要的原因就是燕雲不破,燕雲不破不僅僅是大宋全力防守,還有很大的原因是燕雲十六州里蔚州、儒州、涿州里有兩股抗金義軍一直在後方騷擾,讓大金不得安寧。燕州都總管郭藥師曾多次派過人手與之聯系卻一直不得,雲州都總管張覺大人更是損失數位好手,最後無奈求到荀大叔。」
「哦,原來如此,這事我知道,蔚州、儒州、涿州三州被玉華山和大盤山相隔,屈曲盤旋,地勢險要是個易守難攻的要地,當年若非大金人馬眾多還真難以將三州拿下。」海休閣點了點頭。
「的確是這樣,當年三州被大金百萬大軍速攻之下潰逃,其實多數軍馬都遁入兩山並未全滅,後一部被蔚州統制李全糾集在一起號紅襖軍,一部被涿州統制楊安兒糾集在一起號稱鐵槍軍。這兩路義軍一邊聯絡人手繼續壯大部隊,一邊互相呼應隨時出動,給大金國造成很大的威脅,經過這麼幾年的發展,兩路義軍每部都擴大到十幾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