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草繩,沈襄拎起自己的酒葫蘆對準葫口折了過去,看得夏之揚樂不可支,一對小眼眯成了一條縫,笑得都看不到眼眸。
「哇,這是什麼酒呀,比翠影碧香還香。」
海休閣瞪大了雙眼,頻頻聳動著鼻子,一副饞鬼的丑相。
「碧荷蓮香,前兩年才釀制的。」沈襄頭都不回的甩了句。
「新酒,嗯,給點嘗嘗。」海休閣腆著臉湊了過去。
「等」沈襄頭都沒抬,吝嗇的只給了一個字。
「哦。」海休閣臉一癟,泄了一口氣,疊著雙手爬在桌上看著清瑩碧綠的酒水源源不斷的流淌下來,一股荷蓮的酒香飄散出去。
不過比巴掌大上不多的葫蘆,源源不斷的酒水淌了又淌,流了又流,沒完沒了連綿不絕,只看得曹郁呆呆的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沈大少啊,這次到帝都又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流淌得沒完沒了的酒水,鼻中嗅著如此誘人的美酒卻吃不到,直看得海休心潮澎湃,一雙充滿貪婪之色的眼眸瞪得溜圓,直到發酸發脹。
大約折進千斤左右的酒,沈襄才停了下來,拿起葫蘆微微晃動一下,無視海休閣幽怨的眼神,隨手塞進夏之揚手中。
夏之揚伸出粉女敕的小手緊緊抱住葫蘆,防賊一樣的瞟了一眼海休閣,扭過身將小腦袋塞入沈襄懷中,怎麼也不出來。
「我去」
看到夏之揚的小樣,海休閣哀怨的慘叫一聲,頹然的大力的捶著頭。
「呵呵」
所有人都開懷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都這麼開心。」
笑聲中少西子走了進來,正看到海休閣哀怨的樣子不由的也笑了起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
拉過一把椅子,沈襄將夏之揚輕輕放了過去。
「我親自出面還不容易。」
少西子難得自豪一把,從袍袖中抽出兩本書譜交給沈襄。
「這就是」
沈襄接過書譜自顧自的打開看了起來。
書譜一打開,旁邊人就看到是副涂涂畫畫的地圖,都不由好奇的探過脖子瞧了起來。
「地圖,這是干什麼??」海休閣扭頭細瞅兩眼後就是一愣︰「《地形方丈圖》、《華夷圖》,你要這個東西干什麼?」
「想去八荒看看。」沈襄隨口回了句。
「什麼????去八荒看看那是隨便能看的嗎?」
海休閣如何被噎住了一般,指著沈襄說不出話來。
曹郁也驚奇的望著沈襄,又望了望瓶隱子、少西子和雲涯子,眉頭微蹙又一舒。
「為什麼不能呢?」
沈襄左手手指比著地圖,右手屈指推算著,臉上隨著推算一點點晴朗起來。
三位道者雖然不知道沈襄到底想要干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推算什麼,不過心情同樣也隨之晴朗起來,也不在意旁人拾起筷子開心的吃了起來。
「嗯,這里不錯,嗯,這里也不錯。」
隨著華夷圖一張張翻過,沈襄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臉也如同花兒一樣綻放起來。
「太好了。」
手指如輪般飛轉,不大會兒的功夫沈襄就將一張華夷圖推算一邊,大笑著將兩本書譜塞入袖中,伸手拾起五只酒樽一一倒滿。
「碧荷蓮香,嘗嘗,比我那翠影碧香還要好吃。」
說笑著將五只酒樽推到對面五個人的身前。
「還有我一份。」
曹郁看著眼前碧綠香郁的美酒驚喜萬分,忍不住的輕輕聳動下鼻翼。
這酒他沒有吃過,但,憑借沈襄那句,比翠影碧香還要好,他就知道,絕對是千金難買,萬斤難覓的仙釀。要知道,這酒雖然在沈襄口中不過是分好吃與不好吃,可是,就那次于此酒的翠影碧香,可是將老國公遍覓天下神醫都未曾醫治的沉痾治愈了。
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將酒樽捧起,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曹郁只是看到幾個大口暢飲根本頭不抬眼不睜的幾個人,不由嘴角流出一絲苦笑,干干的咽下口中的話,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果然與眾不同。
一口酒剛剛入口就化作一股暖流滑落喉中,其勢洶洶,來不急體會的時候曹郁就感覺到清晰的暖流下肚,隨即如同驚雷般炸開,瞬間就通達百脈。
一震達百脈,血浪翻滾,曹郁只感覺渾身上下無處不到,無處不舒爽,最後氣勢上涌忍不住張口咯的一聲,打了個嗝。
吁的一口廢氣排出,清馨的蓮香隨氣而出。
「滿口香,真真的是滿口香呀。」
緊隨其後,海休閣也張開大嘴毫無形象的打起飽嗝來,飽嗝剛停,他就忍不住大聲贊喝起來。
曹郁想要同聲稱贊,可口月復中好似有只小手欲要從喉口之中探出,抓啊抓啊的伸向手中的酒樽,終于他來不及交口稱贊,忍不住的大口咕咚咕咚的吃了起來。
一個炸雷,又一道炸雷,又一道炸雷。
曹郁只覺得月復內體中砰砰砰接二連三響起,一連串的炸雷聲。
當酒樽戀戀不舍的放下時,一個巨大的飽嗝從他口中響起,隨後百脈通暢,真氣如同大江大河般洶涌奔行,一個小周天接著一個大周天,在驚異中迅速循環,往時行功最快的時候還需一炷香的時候,才在此時卻不過是幾息間就完成。
「這一口酒就能通達百脈。如此強悍的通脈效果,怪不得老爺渾身經脈幾乎盡皆擁堵,天下名醫束手無策的重傷,都不過幾年的功夫就完全治愈,甚至連身體都恢復得如同壯年一般。」
曹郁知道,僅此一樽酒,就省卻他百日之功,並且身體都略有增強。
受到如此益處,看到沈襄幾人毫不在意的樣子,曹郁沒有說話,僅僅是在放下酒樽的時候,身體恭謹的像沈襄彎了下去。
可愛的小雲侯夏之揚不知何時偷偷的抿了一口酒,天真可愛的暈乎乎的爬了下去,酣甜的睡了過去。
「呵呵,這個小東西。」
沈襄眼中精光一閃,隨手一指點在夏之揚眉宮之上,一抹白光倏然而逝。
「呃,沈先生??」
白光沒有逃過這些人的眼神,有釋然,有驚愕,有震驚。釋然的是三位道者,驚愕的是海休閣,震驚的當然是老管家曹郁。
「我留了點東西給小家伙,放心,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丟給曹郁一個放心的眼神,沈襄笑笑的拍了拍夏之揚的小腦袋。
「這個孩子沈先生很看重。」
瓶隱子有些羨慕的看著酣睡中的夏之揚。
「嗯,這孩子和我有緣,如果不是有事耽擱我真想收他做個弟子。」愛憐的撫模著夏之揚的頭頂,沈襄眼前恍然又看到剛剛撿到項羿時,項羿那副小模樣︰「這孩子真的和項羿差不多,我剛撿到他的時候他也才四五歲的樣子,金童般的樣貌,讓人愛憐。」
「撿到!!!」
三位道者和海休閣眼前都晃起項羿粉妝玉裹可愛的樣子,不由的都嘆了一口氣,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是被沈襄撿到的。
曹郁小心翼翼的將夏之揚抱起,看到夏之揚天真可愛的睡相,心中略略一松,他也知道,自己的擔憂是無理由的,從幾年前夏之揚遇到沈襄的那一刻起,夏之揚和沈襄的親近,以及沈襄對夏之揚的愛憐,曹郁都看在眼中,記在心中。
可是,那抹白光古怪的沒入夏之揚的頭內,誰看到都不能不感到擔心害怕。這也就是曹郁,身在國公爺府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經歷過,精神已經鍛煉的足夠強大了,如果是個普通人恐怕早就大呼小叫慌亂起來。
「好了,曹郁,回去直接和老夏寂說,就說是我說的,此子乃大氣運者,被清微山沈先生收為記名弟子,萬邪闢易。」
少西子笑笑一句更是堅定了曹郁的心,隨後少西子掏出一只玉牌隨手拋出,穩穩的,玉牌在空中緩緩飛去,不用曹郁伸手去接那只玉牌就落在夏之揚的懷中。
曹郁低頭一眼掃到夏之揚懷中玉牌,頓時心中大驚,險些失手將夏之揚拋在地上。
很普通的一塊玉牌,光滑潔白,唯有一個拇指肚大的一座島嶼漂浮,島嶼上一個九字飄逸的浮在空中。
「第九大島令!!!!」
曹郁大吃一驚,震撼的抬頭望向少西子。
「第九大道令??」
沈襄聞言抬頭向那塊玉牌望去。一探手,玉牌輕飄飄的飛落手中,翻來覆去的看,只看到玉牌兩面都是光潔的白,唯一一面有個小島與一個九字。
「這是什麼大道?」
沈襄迷惑的扭頭望向少西子。
少西子苦笑得搖了搖頭︰「先生,是島嶼的島,不過是代表我們在島上的身份銘牌,當然在江湖武林中是代表我們身份的。」
「哦。」
听少西子這麼解釋,沈襄頓時沒有了興趣,隨手一拋,玉牌一閃再度落在夏之揚身上。與大道無關東西在珍貴也吸引不了沈襄的興趣,既然是少西子贈與夏之揚的,無論少西子有什麼目的都是他的事情。
這個沈先生到底是什麼人呀,連尊貴的兩位國師以及國師的師兄都對他如此尊重,曹郁在猜測的同時也為小公爺夏之揚感覺到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