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寸方苦笑一聲︰「爹爹!…兒子只想…帶你…回家!」說著,胸口的傷口血如泉涌,董寸方突然仰天大笑︰「哈哈……」然而只是干笑了兩聲便直挺挺的倒下,死而不閉的雙眼中彌漫的不知是自嘲還是不甘,抑或是留戀。*1*1*
董豐國掩面痛哭,厲聲道︰「方兒……」
片刻之後,董豐國拄著拐杖顫巍巍站起來,對群龍無首的民兵們說道︰「你們還不放下武器!」眼中射出作為一會之長特有的威嚴。
那一群民兵見首領已死,立刻沒了主心骨,但不知道該不該听這個親手殺了自己兒子的老頭,很多人仍在猶豫之間。
董豐國大吼一聲︰「來人,把他們都給我綁了!」
話音一落,從外面再次竄出一批人,顯然後面進來的一批人訓練有素,比之前那批人強上不知多少,很快,第一批沖進來的民兵盡數被人下了武器,用冰冷的槍口頂著一動也不能動。
董豐國冷冷道︰「把他們都押到地牢,我要親自審問!」
「是,老爺!」董豐國的人片刻之後就收拾了殘局,一場危機就此化解。
董豐國看了一眼倒斃的董寸方,用形容枯槁的手幫他的兒子合上了眼,悲痛的讓人將尸體抬了下去。
董豐國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身子在那一刻佝僂不少,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
經歷了突變的程璧光趕緊上前扶住董豐國,關切道︰「董會長,節哀,身體要緊啊!」
董豐國回頭,慘淡一笑︰「程大人,吾兒不孝,讓您受驚了!」
程璧光搖了搖頭,說道︰「董會長高義啊,我等定然不忘董會長之情!放心吧!我程璧光只要在世一天,一定會竭盡全力力保南洋華僑周全!」
董豐國只是笑了一下,隨即一口鮮血噴出,人也就此昏了過去。
程璧光趕緊讓人將董豐國抬回臥室,並且命人去請醫生,隨後和在座的各位華僑代表致以歉意,以國內軍情緊急,不能耽擱的婉轉理由推掉了幾位老華僑盛情相邀多歇息幾日的建議。
程璧光面色陰沉的從董家大院出來,身後跟著的是幾位艦長和衛士,其中一個衛士湊上去問道︰「程艦長,那這些人都撤了吧!」
程璧光點了點頭,同意的這個建議。
那個衛士立即發出一個隱秘的信號,信號一發,從董家大院四周的街道和小巷中至少涌出了上百位北洋海軍官兵,每個人手中都拿著壓上子彈的黑星手槍。
「走吧!都歸隊!」那個衛士下令道。
一百多位北洋海軍官兵軍容整齊的朝港口跑去,步伐一致絲毫不見凌亂。
程璧光一邊往回走一邊腦中回憶起唐健那封電報的內容︰「靠岸小心,多多保重!」。
看來唐健司令早就料到了這袁世凱會來這一招,所以才叫我多加防備,程璧光心中這樣想道。剛剛那一幕還真是驚險啊,董豐國大義滅親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這份華僑的情誼他程璧光是如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
說到底,這董寸方之所以被袁世凱利用,還是因為華僑在海外的生存條件惡劣,地位及其低下。
回去之後跟司令提一下吧,這南洋的華僑必須要由我們北洋艦隊來保護啊!程璧光在心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在停靠新加坡的第二天,程璧光的歸程艦隊中的所有軍艦都已經補給完畢,程璧光按照禮數,前去董家大院跟董豐國拜別。
在和眾位華僑代表告別後,程璧光沒有做絲毫的停留,拉響了起航汽笛,隨著艦隊高大的煙囪中吐出騰騰的黑煙,程璧光率領這支嶄新的艦隊踏上了漫漫歸程。
經歷了近五個月的長途跋涉,程璧光終于再次踏入了南中國海!而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敵人是高居在廟堂之上的袁世凱。
「咳咳,程大人的艦隊走了沒有?」董豐國躺在榻床之上雙目無神,面無血色的問道。
「啟稟老爺,那程大人的艦隊已經駛離了新加坡港,正朝南中國海而去!」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道。
「呵呵,那就好!」董豐國氣喘吁吁的笑了兩聲,隨即又淚流滿面,低聲念叨︰「方兒!」
那管家也擦了下眼淚,說道︰「少爺死得值了,他是為數十萬飄零在南洋諸島上的華人而死的!」
董豐國閉上雙眼,悲痛的想起了以前自己和兒子的美好回憶。
……
在馮國璋投靠唐健之後,唐健帶領四個團的兵力完全接收了漢陽軍火庫,唐健動用了一千五百人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把軍火庫中的各種武器全部用船只運到了南岸的武昌。
馮國璋還在將潰逃的兵勇都聚集起來,最後一統計,發現竟然還有三千兵馬。
在唐健攻佔漢陽三天後,王士珍的兩萬支援部隊才姍姍來遲,唐健以部隊作戰良久,需要休整的理由退兵,將一座什麼都不剩的漢陽軍火庫留給了王士珍的部隊。
在回到南岸的武昌之後,唐健迅速將原漢陽軍火庫中的武器發放給了各軍中,漢陽軍火庫里面的可都是沒有拆過封的新武器,數不清的手雷,一百挺馬克沁水冷機槍,清一色的新式毛瑟,還包著厚厚的黃油紙,那一粒粒黃橙橙的子彈看起來就喜人。
令唐健沒有想到的是,里面竟然還有上百門迫擊炮,這些迫擊炮可是當時為了夜襲紫禁城的時候,唐健命田阿登打造的攻城利器,後來應袁世凱的要求全部裝備了北洋新軍,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了唐健的手上。
回到武昌之後,唐健並沒有食言,他將馮國璋殘余的三千兵力分散打入到各個部隊中,然後分批從部隊中抽調兵力,重新劃編出一個師的編制,名為國民革命軍新編十三師,馮國璋仍然擔任師長,馮玉祥被擢升為新編十三師五零一團團長。
這一日,唐健召集所有團部以上的將領到指揮部開會。
在去開會的路上,馮玉祥見馮國璋悶悶不樂,便問道︰「怎麼了,師長,難道您還在為唐司令將您的嫡系人馬打散分到各個部隊而心有芥蒂?」
馮國璋搖了搖頭,苦笑道︰「降軍之將,哪里有那麼多的怨言。其實我也知道唐司令這麼做有他的苦衷,畢竟我曾是袁世凱的手下,如果將原來的人馬還是調給我的話難免會出差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個我還是理解司令的,相反,司令不計前嫌,仍讓作為一師之長,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心有芥蒂?」
馮玉祥一臉的疑惑,問道︰「那是為何?」
「呵呵,我是在笑自己啊!」馮國璋嘆了一口氣,「我沒想到這王士珍這麼不顧袍澤之義,竟然坐視我落敗,援軍在三日後才趕到?想我馮國璋一生光明磊落,對袁世凱更是忠心耿耿,沒想到最後成了一枚棄子,充當了他人的炮灰!」
馮玉祥只好苦笑一聲,這王士珍也確實太狠,妄想自己做漁翁,而讓司令和師長做這鷸蚌,最後卻落個一場空,可笑可笑。
馮國璋振奮了一下精神,說道︰「好了,不說這麼不開心的事了,也不知道司令這次召集我們去開會有什麼事?」
馮玉祥快步上前趕上,說道︰「听說是要迎接幾個人吧?」
「哦?是誰啊?這麼大的陣勢,走,趕緊去瞧瞧!」馮國璋一掃之前的陰霾,笑呵呵的道。
馮玉祥也是一點頭,和馮國璋兩人踏著輕快的腳步朝指揮部走去。
待馮玉祥和馮國璋兩人走進指揮部的時候,指揮部里已經擠滿了來自各個軍中將領,嚴復和唐健都已經在場。
唐健見眾人到齊,便示意讓眾人安靜。
眾軍官看見唐健的手勢之後,紛紛站成兩縱,齊聚在會議桌前,片刻之後,整個指揮部里就鴉雀無聲,眾軍官都靜靜看著唐健,等待著唐健宣布什麼任務。
唐健笑著說道︰「今天叫大家來,是想要跟大家介紹兩位人給大家認識一下,在座的可能有很多人也見過,不過,今天我還是要想大家隆重介紹一下!」
「啪啪……」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司令隆重介紹的人必然不簡單啊!
就在這時,在一個警衛的引導下,一高一矮,年紀大致在六十歲的兩位老人人走了進來。
雖說是兩位老人,可步履行間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威壓,在座的每一位軍官都知道,那是作為萬人軍中大將特有的威嚴。
這時,見識頗廣的馮國璋失聲道︰「聶軍門,孫老將軍!」
這一高一矮的兩位老者正是聶士成和孫萬齡!
在座的每一位青年軍官對這兩位原清軍悍將那是如雷貫耳啊。
聶士成,甲午時期,和日本人從朝鮮打到遼東,從成歡之戰、平壤之戰,到後來的遼陽摩天嶺之戰,每一戰那是打得日本人膽戰心驚,聞風喪膽。
孫萬齡,同樣是在甲午時期,孫萬齡以老式槍炮和新兵,在榮成白馬河一帶伏擊日軍先頭部隊,取得了甲午戰爭時期清軍以少勝多的首例大勝。
唐健微微一笑︰「從今天起,聶將軍和孫將軍將被擔任為東西兩路大軍的主帥!授中將軍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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