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將軍!所有士兵都已經進入陣地!」副官報告道。)
孫萬齡點了點頭,望遠鏡中北洋新軍的騎兵已經蠢蠢欲動,似乎馬上就要進攻了。
在這對峙的三個月里,雖然日子過的平靜,但是孫萬齡治下的三個師並沒有放松警惕,誰都知道,這是袁世凱在醞釀一次大的進攻,看今天的架勢,這袁世凱要行動了!
孫萬齡對王瑞說道︰「王師長,我上次跟你說專門防備騎兵的陷阱挖好了沒?」
王瑞笑道︰「早就按將軍的吩咐在一個月前就挖好了,保證這些騎兵無法接近我們的陣地!」
「恩,那就好!一會等北洋新軍發動進攻後,立即派一騎兵小隊,直奔北洋新軍左翼,一定要記住,騎兵小隊每人的馬尾上都要綁上一株枝葉,把煙塵弄得越大越好!同時再派你的騎兵營從右翼包抄,插到北洋新軍的中軍!」孫萬齡短短數語就將戰術定下來,以前沿陣地為掩護,派出一支疑兵從左翼佯攻,但其真正的主攻方向卻是右翼!
「是!」王瑞答道,此次曹錕率眾來襲,孫老將軍親自上陣,一定能夠力挫曹錕。
遠處平原之上,密密麻麻的排滿了北洋新軍騎兵,他們是曹錕師中的一個騎兵營。
而騎兵營營長正是吳佩孚,吳佩孚自投軍以來,先是跟隨淮軍,後袁世凱小站練兵,吳佩孚轉至曹錕麾下,吳佩孚原是山東蓬萊秀才,因為反對地方豪紳而被官府通緝,甲午年逃往北京,當時聶士成與日作戰損失慘重,奉命在北京招兵,這個時候,吳佩孚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投了兵。
吳佩孚原是秀才,肚子里有些墨水,又喜讀《春秋》,嗜《易經》,善排兵布陣,作戰勇猛。所以曹錕對他十分器重,稱之為儒將,並且將師中戰斗力最強的騎兵營交給他指揮。
此時吳佩孚舉著望遠鏡,不斷觀察著國民革命軍新編第五師的陣地,只見王瑞的第五師早已經聞風草動,在陣地上嚴陣以待,準備迎擊!
這時,一個副官從馬陣後面驅馬上前,走到吳佩孚的馬旁,吳佩孚問道︰「怎麼,師長怎麼說?」
「報告營長,師長說了,騎兵營還是按照原計劃行動,十分鐘後開始沖刺進攻!」那個副官遞給吳佩孚一份重新簽訂過的命令。
「我的話有沒有跟師長說?」吳佩孚皺著眉頭問道,連親筆簽訂的命令都傳到自己手上了,看來自己的勸諫根本就沒有起作用啊!
「報告營長,卑職已經將您的原話轉告給師長,師長說時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必要的犧牲不可避免。」
「好好,好一句必要的犧牲不可避免!」吳佩孚苦笑道。
在此次進攻徐州之前,吳佩孚就跟曹錕提過騎兵夜襲的計劃,可曹錕卻說,小股騎兵戰果不大,不如正面拼殺傷敵。
騎兵首當沖鋒之責,那是無可厚非的,但自從孫萬齡走馬上任成為國民革命軍東路元帥之後,在徐州府廣屯糧,高築牆,第五師的陣地前更是布下了無數的陷阱,此時騎兵如此光明正大的沖鋒,那不是徒添傷亡麼?
然而,曹錕此時對吳佩孚理智的看法卻不能夠予以支持,原因是袁世凱跟他下過死命令,南北對峙了三個月,這次攻伐徐州是南北雙方真正意義上的一戰,袁世凱命令曹錕一定要打出北洋新軍的志氣,以徐州之捷鼓舞二十余萬士兵士氣。
不僅如此,袁世凱還派了一個徐世昌督察三軍,雖然此時徐世昌遠赴荊州,然而,他的副手卻留在了周口,此副督軍不僅帶來了袁世凱積極進攻的命令,還增援了一個師的兵力增援棗莊和周口兩地,其目的就是要曹錕大張旗鼓的打一場勝仗來鼓勵其他前線的士兵。
曹錕讓吳佩孚的騎兵營沖鋒也是迫不得已,副督軍在一側,必須要給督軍留下一個他治下的新軍個個悍不畏死,奮勇沖鋒的印象,畢竟之前他們在東路打了不少的敗仗,此時要是還不奮勇進攻的話,恐怕會在袁世凱的面前留下口實。
吳佩孚抬手看了看表,十分鐘馬上就要到了,他座下的烏黑戰馬似乎也意識到大戰來臨,不停的踢後踢打著響鼻。
其他士兵座下的戰馬也紛紛開始躁動起來,要麼仰頭嘶鳴,要麼四蹄踏動,只待沖鋒號響起就沖向敵陣。
就在這時,急促的沖鋒號在騎兵營一側陣地上猛然響起,吳佩孚「噌「的一聲拔出馬刀,喊道︰」弟兄們,給我沖啊!奮勇殺敵,報效大帥!「
隨著吳佩孚一聲令下,震天的喊上聲在天地之間響起,幾百匹戰馬聞聲而動,騎兵們紛紛揚鞭遙指,如同離弦之箭朝王瑞的陣地射來。
數百匹戰馬同時奔襲在這華北平原之上,就如平原之上突然響起無數天地奔雷,蹄聲陣陣,天雷滾滾,地面上細小的石塊在這巨大的震動下也微微顫抖。
孫萬齡眼見曹錕的騎兵營已經發動攻擊,數百匹戰馬如天地潮涌,朝陣地這邊狂卷而來,馬聲嘶鳴,人聲呼號,孫萬齡甚至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在細微的震動。
「殺啊!」吳佩孚一馬當先,振臂高呼,指揮著自己的騎兵營沖向敵陣。
幾千米的距離在短短時間內就被縮短為幾百米的距離,趴在陣地中的第五師官兵們神色緊張的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一些膽小的士兵雙腿微微發抖,畢竟猛然看到烏雲蔽日般涌來的騎兵時,誰會不緊張呢!
第五師的士兵們都眼巴巴的看著騎兵越來越近,但沒有師長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自開槍。
近了,騎兵已經快接近伏擊圈了!
吳佩孚眼見自己的騎兵營馬上就要躍上第五師的陣地了,可對面卻一點反應這沒有,這讓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吳佩孚剛想下令,讓整支騎兵呈倒「人「字型分散開,轉道從第五師陣地的兩翼同時進攻,然而還不等他的命令傳下去,沖殺在最前的幾匹戰馬身形一歪,猛然撲到在地,連馬背上的騎兵都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果然有陷阱啊!吳佩孚咬著牙想到,要是按照他的想法突襲多好,可師長偏偏要正面沖殺,現在可好,正中敵人圈套啊!
與此同時,不斷有戰馬馬失前蹄,跌倒在一旁,悲鳴呼號不絕入耳,但是尾隨的更多騎兵策馬縱躍,繞過陷阱,直撲第五師陣地而去。
原來剛剛那些陷阱是專門對付騎兵,是孫萬齡在上個月就讓王瑞挖的,這種陷阱至今大約只有四五十厘米,最上面蓋上一層樹枝干草,而後再鋪上塵土,遠遠看上去和平時無異,而且以一般人的重量踩上去也不會出事,只有馬匹這樣的龐然大物,只要一踩上,樹枝承受不住巨大的重量,馬蹄就會立即陷入其中。
這種陷阱小巧易用,不像以前需要挖直徑幾米的大坑,坑里還要鋪上尖木樁,人馬一掉下去,必死無疑,但是這種大陷阱容易被人發現,也就比較容易避開,反而效果沒有那麼好。
而像這種小陷阱,雖然里面沒有尖木樁,但是戰馬在高速運動的時候,一不小心陷進去絕對會折斷前蹄,即使被甩出去的騎兵並不會致死,但大部分人會被摔的手斷腳折,受了重傷但是又死不了,傷員增多,這無形加大的敵軍的行軍速度,比直接斃殺更有效。
吳佩孚鎮定自若的將稍顯混亂的騎兵營整頓好,接著迅速朝對面的陣地再次發起沖鋒。
「砰!砰!」對面陣地上開始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又有一些騎兵躲避不及紛紛中彈墜馬。
不過,吳佩孚的這支騎兵營中的騎兵大多數人是來自內蒙,個個騎術高超,坐下的戰馬更是赫赫有名的蒙古戰馬,這些成吉思汗的後裔雖然已經沒有了他們祖先的輝煌,卻仍然有不弱的戰斗力。
況且又在吳佩孚這樣的良將指揮之下,騎兵營的士兵們開始利用自己高超的騎術躲避飛來的子彈,同時背後的長槍也沒有閑著,「砰,砰!」開始進行反擊。
騎兵營統一裝備的是俄國人的水連珠長槍,「水連珠」屬于旋轉後拉式槍機的手動步槍,填裝的是最新的無煙火藥,「水連珠」不僅煙霧少,而且槍聲清脆,特別是手動供彈的彈倉式連發射擊,攻彈、發射動作干脆利落,連續發射是如同水珠濺落,故得此名。
從騎兵營裝備的精良武器就可以看出這是曹錕手下的一支精銳之師,而曹錕用這樣的一支精銳之師作為尖刀,就是想要利用騎兵撕開第五師的方向,而讓後續的北洋新軍一擁而上。
吳佩孚不愧治軍有方,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控制住的局勢奮起反擊,對面陣地上的第五師士兵不斷有士兵中槍倒地。
片刻之後,吳佩孚就帶著騎兵營沖進了第五師的陣地中!
在吳佩孚率軍突進第五師陣地的一剎間,第五師前沿之地的士兵們紛紛從戰壕之中撲來出來,他們手中拿的不再是長槍,而是一把把大刀,在滾到馬身下後,刀刃一橫,馬腿齊根而斷,鮮血噴灑,再次染紅一片熱土。
就在此時,另一側陣地上的第五師士兵也怒吼著沖了出來,然而此時他們手中拿的不是大刀,也不是長槍,而是一張張漁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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