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僵硬地對他咧了咧嘴唇,蹲子飛快地撿著那些碎片,低低地聲音從下面傳來︰「我听到你來了,就想徹杯茶給你喝,對不起,我再去重新泡。」
「別再撿了。」燕子 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粗聲說道,「你的手都割破了。」懶
白皙細女敕的手指,殷紅的血滴從細小的傷口中沁出,如南燕所特有的相思豆,紅艷得令人心顫。
「沒事,我……」千羽低垂著頭咬了咬唇,使勁眨了幾下眼楮,將眼中的霧氣眨掉,「我不疼。」
抽回了手,她站起身就走,走得很急,沒有看任何人,竟象是落荒而逃。
燕子 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這是三日以來她回答他的第一句話,自那晚以後,她便將自己裹了層厚厚的繭,再沒有對他說過話。
回過身,看到秦雲風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沉了臉,關上門一言不發地回到座位。
「殿下對我那婢女似乎頗為關心。」秦雲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見他不說話,接著道,「秦雲傲的人很快就會查到這里,千羽他是見到過的,我看,不如讓我帶她走吧。」
「休想!」燕子 月兌口而出,意識到語氣過于激烈,緩了緩道,「別忘了你我有約在先,如今千羽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別再想著帶走。」
已經是他的人了。
秦雲風眸光一暗,這句話的意思模稜兩可,多重含義,他倒寧可認為只是單純的表面意思。蟲
「開玩笑的,殿下何必當真,如今我自己都無處可去,又何來帶她走。」秦雲風紅唇勾起,「殿下可還有其他隱秘的去處麼?這客棧是萬不能再待了,我敢肯定,今晚必會全城戒嚴,不找到我秦雲傲是不會罷休的。」
「其他去處自然是有,只是,听你的意思,是要與我們一起走?」燕子 瞟他一眼,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極為不願。
千羽本就心心念念著他,若兩人在一起,一顆心豈不是更在他身上。
秦雲風輕輕一笑︰「當然,如今我的老巢估計已經被他破了,我不跟著殿下,還能去哪?別忘了,你我現在可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
他故意將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提醒他剛才所說的話。
他雖現在已成孤家寡人一個,暗中扶植他的那些勢力只怕過了今晚便不復存在,但燕子 卻也不能少了他,若東秦今後的天下仍是秦雲傲的,燕子 也沒什麼好日子過,說不定,過不了多少時日,南燕便會成為東秦的屬地。
這個道理,雙方都很明白。
「況且,你我還有共同的死對方需要對付,不是麼?」秦雲風篤定地說道。
燕子 冷聲道︰「你在暗中監視我。」
「殿下無需驚訝,我既然將殿下作為合作之人,知道點對方的事情也是應當的。」秦雲風並不將他的怒意放在心上,懶洋洋地說道,「你要對付花慕白,而我的死對頭夏慕清亦與他在一起,我若你殿下在一起,豈不是正好能為殿下分憂麼。」
燕子 低頭深思片刻,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祺王殿下所言極是,以後你我便共同進退,不分彼此了。」
秦雲風的死對頭,夏慕清,不正好也是他想要除掉的人麼?
只可惜,這一點秦雲風卻未知,正好可以為他所利用。
……
當天夜里,元都城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街小巷燈火通明,人心惶惶,不知發生了何等大事。
上萬名禁衛軍挨家挨戶搜查,幾乎將元都城翻了個底朝天。
相國府中上下七百余口人全部被關入天牢,代臻黨羽大小官吏上百余人皆被連根拔起,負隅頑抗者就地格殺,一時間,天牢人滿為患,元都上空彌漫著沖天的火光與淒厲的哭喊。
宮內宮外血流成河,連秦雲傲都沒有預料到,代臻的根基竟然這樣深,意圖造反的準備如此充分,竟然在他們所意料不到的地方,平空冒出一支由死士組成的全副武裝的軍隊,由代臻早些年猝死的兒子所帶領,與禁衛軍和黑鷹衛拼死搏殺,企圖弒君。
更有幾支黨羽暗中培養的殺手衛隊,露出窮凶極惡之勢,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進行拼死一戰。
場面慘烈之狀可想而知,到處皆是殘肢斷臂,劈去了半邊的腦袋身子,流了一地的腸子肝肺,濃烈的血腥充斥了每個人的鼻腔,粘稠的血漿激發了人潛在的獸性,所有人都發了瘋一般揮動著手中的刀劍,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殺。
殺紅了眼。
除了殺死對方,沒有退路。
人如草芥般一批批倒下,沒有人考慮生死的問題,這個時候,性命已然成了身外之物。
最終,在天色微明之時,那幾千名死士與殺手全部被殺盡,禁衛軍與黑鷹衛亦是損失慘重,相比較那些練就了鋼筋鐵骨不怕死的死士與專為殺人而培養的殺手而言,黑鷹衛堪堪與之對抗,而禁衛軍則顯得更弱了些。
秦雲傲身先士卒,一馬當先,不可避免地負了傷。
皇貴妃娘娘代以柔當天晚上自縊于敏柔宮中,憐香與主情深,亦同時自盡,事後證明,她乃是受代以柔逼迫,被迫服下毒酒而死。
宮中其他妃子在同一夜遭人屠殺,系何人所為不明。
在城中偏僻地帶,發現當朝權勢滔天的代相國的尸體,被人割了舌頭,扭斷了脖子。
與其密謀,圖謀篡位的祺王不見蹤跡,竟似消失。
當這一切消息傳到元都城某處僻遠院落時,已是第二天中午,當時夏慕清正與花慕白等人吃著午飯,傳信之人夾風裹雪而來,帶進一室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