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雄 第六十一章可怕的女人

作者 ︰ 城北風

第五十二章你沒資格

江天放和葉梅兩人在房間里閑聊著,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彩@虹*文¥學%網WwW.CaiHongWenXue

「你猜,這回是不是領導的批評來了?」葉梅笑了。

那年月,模仿信號還沒有開通來電顯示功能呢。

「估模著,應該是州公安局的,也該來了……」

說著,江天放接通了電話。

「你是江天放?」電話里的聲音氣勢洶洶。

「是的,你是誰?」江天放沉聲問道。

「你別管我是誰……」那頭的調子很高。

「你不說那我掛了。」

說完,江天放很果斷的掛了電話。

葉梅望著他,很想笑,可又不敢笑。

江天放揚了揚手機說︰「我故意的;他還會打過來的。」

葉梅就知道是這麼回事,揚起拳頭想捶他,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果然,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你是江天放嗎?我是平洲公安局,現在我責令你,馬上到局里來投案,否則,後果自負……」

江天放又很果斷的打斷對方的話︰「你沒這資格。」然後又掛了電話。

葉梅這回忍不住了,笑得渾身直抖,拳頭終究還是落到了江天放身上。

江天放笑著躲避道︰「這回我不是故意的,他真沒這資格;想見我,他得自己過來。」

江天放話剛說完,電話又響了。

「我是江天放。」這回他自報家門。

那頭打電話的人早已將氣得要發瘋了︰「我是平洲公安局局長謝客;現在,我有資格叫你來州局了吧?」

「說了你沒有這個資格;你實在想見我,來平園賓館288房間,我在這里等你。」江天放說完,再次掛了電話。

「喂,你可別玩過火了啊……」听到江天放自報地址,葉梅擔心的說。

「不會的,我有分寸。」說完,江天放眯著眼,竟然開始小憩……

葉梅搖搖頭,顯露個苦笑,轉身再拿出床毛毯,悄然的給他蓋上……

平洲這個冬天的中午,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中午,許多年以後,人們都還在津津樂道。

財政局長趙如勝在自己的辦公室竟然被人打了,這個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迅速的在平洲的機關干部當中傳播。

所有的人都在猜測打听,是誰打的?他為什麼要打人?趙如勝是不是被打得很慘?

那些編外新.華社「名記」們,不斷的發布最新消息︰

「知道嗎?趙如勝以前太猖狂了,得罪人多了;這回可遭報應啦。」

「你知道什麼啊;打人的是青山縣的,為主的一男一女,因為趙如勝睡了那女的,被男人知道了,帶人來打的他。」

「不知道別瞎說啊;那兩人都是青山縣的干部;因為趙如勝收了他們的錢不辦事,被人家給堵住才下手打的。」

「哪有這樣的事,是趙局長秉公辦事,被人打擊報復……」

「拉到吧,趙如勝要是能秉公辦事,母豬就能夠上樹……」

「你們啊,就別閑操心,這事已經驚動書記州長,凶手現在已經被州局押送到州委,正開常委會批斗呢……」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常委會是開批斗會的地方嗎?再說了,這兩人那在京城都是有關系的,在寧陽因為偷.情被抓了現場,結果兩人找了關系,一起都調來青山縣,不但沒被處理,還升官了,能夠繼續在一起那個……」

「羨慕啊……這野鴛鴦做的,那他們干嘛不干脆結婚算了啊?」

「你懂什麼,妾不如偷,知道不?」

「喂,你說他們都愛用什麼姿勢?」

「估計不是觀音坐蓮就是倒掛金鉤……」

「有機會得找他們切磋下,這個難度高啊……」

流言四起之時,趙如勝正在烏山青的辦公室里,扎著個紗布繃頭,被州長盯著望,背上在出汗。

江天放幾人走了之後,趙如勝被手下人緊急送到了州人民醫院;一路上,趙如勝都沒有屬于自己的意識,他的心,已經完全碎了……

活了這麼多年了,他哪里受過這樣的刺激啊;那可是半個身子被懸在窗外,趙如勝到現在都能記得,當時自己整個人逐步往下墜的感覺。平時自己多受人尊敬啊,不管是縣里的州里的,見得自己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那些個下屬,哪個不是天天盼著自己抬抬手去拉一把;稍有姿色的女下屬,哪個不是天天盼著自己約她們去「郊游」;就這樣的幸福生活,今天被人如此無情的打破,心靈所遭到的創傷,誰能知道?

在醫院好一陣檢查,醫院院長雖然一再安慰他,問題不大;但他怎麼會相信?他的傷,那是傷在心上。

不斷到「紅領帶」的劉主任進來,小心翼翼的問他,「要不要通知公安局?」

趙如勝才頓悟過來,狂叫道︰「要一定要馬上打電話,找謝局長,抓人,槍斃」

「紅領帶」和那幾個辦公室的人倒是沒什麼大事,就是鼻子受了傷,打了個補丁,有點滑稽。

州公安局長謝客很快就帶人趕到了醫院。

謝客和趙如勝的關系很鐵,作為州政府最重要的兩個職能部門,兩人都深得州長的器重。

「老趙,誰這麼大膽啊?我逗听說了,不就為了個娘們嘛,那男的膽子也太大了點;放心,交給我了,看我怎麼收拾他。」謝客一進病房就說道。

看到穿制服的謝客進來,趙如勝終究有了些底氣;緊要關頭,還是人民警察值得信賴啊。要不怎麼說,「有事找警察」?平時感受還不深刻,今天他可是深有體會了。

「老謝,你可來了;不是你听說的那樣;那個,小劉,你把情況向謝局長匯報下。」趙如勝苦著臉說道。

「紅領帶」劉主任就立刻屁顛屁顛的把情況描述了一遍︰「猖狂啊,無組織無紀律啊;就因為我們局長忙,來不及在請款演講上簽字,青山縣的副縣長、財政局長就帶著他們的打手,圍毆我們局長;連我們這些旁觀掌管正義的人也不放過……」

怎麼回事?青山縣的副縣長和財政局長?不是傳說中的「因愛生恨」?

謝客覺得,這事有點不尋常了。

兩個政府官員,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毆打上級領導?

「你們都去外面,我和老趙說幾句。」謝客打發走其他人,很慎重的問道︰「老謝,這可不是小事,你把情況仔細說說。」

趙如勝對謝客倒是沒有隱瞞,把事情的前後經過,細致的說了說,包括他罵人的那句話,也都說了;在他看來,就算是罵了一句,也不能動手打人打得這麼慘啊?自己完全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老趙,你趕緊穿衣服;這事,得向州長匯報。」謝客的語氣很嚴肅。

「老謝,你的意思是……」趙如勝冷靜下來,若有所思的望著謝客。

「青山縣啊,州長最近盯得緊。」謝客說道。

「那好,我們一起去。」

就這樣,兩人一起,到了州長烏山青的辦公室。

烏山青瘦瘦的個子,臉上顯得很干枯,一雙眼楮,能看得人發毛;看到趙如勝頭上綁著繃帶的狼狽樣,不由皺起了眉頭。

再听了趙如勝描述的整個事情經過後,烏山青只是罵了句︰「蠢貨。」

挨了罵,趙如勝反而舒坦了;州長還願意罵他,說明沒大事。

烏山青沉吟了十來分鐘,拿起了電話︰「克儉,是我。」

接電話的是平洲組織部長劉克儉︰「州長,有什麼指示?」

「青山縣有兩個人,副縣長江天放和財政局長葉梅,你了解嗎?」烏山青問道。

「哦,這兩個人啊,我有印象。」劉克儉是老組織了,對于有特點的干部,都會記得很清楚︰「這兩個人是月初的時候,通過省里‘青干班’下派到我們平洲來的;江天放是轉業軍人,碩士,葉梅是原寧陽財政局的普通干部。」

「省委組織部下派的?如果犯了錯誤,一般怎麼處理?」烏山青想了想,問道。

「在現階段,如果是一般性錯誤的話,能夠將他們退回省委組織部,並建議相應的組織處分。」劉克儉回答說。

「嗯,我知道了;你準備下,下午召開臨時常委會。」烏山青說完,掛了電話。

趙如勝和謝客望著烏山青,听到「常委會」幾個字,就知道,今天,他們是來對了。

「你現在給我滾回醫院去,做個全面完全的檢查。」烏山青對趙如勝說。

「是,州長,我一定會病得,哦,不是,是傷得很重的。」趙如勝那魁胖的個子,彎著腰,不住的點頭。

「你現在去抓人,一定要把人掌握在手上;記住了?」烏山青對謝客吩咐道。

「好的,州長,一定完美完成任務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口供沒有您點頭,誰來也不會放人」謝客立正答道。

「嗯,你們去吧。」

趙如勝去醫院不提,謝客這邊可就是緊鑼密鼓的忙著抓人了。

抓人得先找到人啊;所以,謝客第一個找的,就是青山縣的胡子敬。

胡子敬一听就傻了,小江縣長怎麼會闖出這麼大的禍呢?好在謝客在電話里說得倒是隨便,就是講要找江天放和葉梅「了解下情況」;

這是公安抓人的老套路了,說得都是輕描淡寫;你要是說得嚴峻了,人家聞訊不還得跑路啊?

可江天放又怎麼會是跑路的人呢?

第五十三章你沒資格

胡子敬把江天放的電話號碼告訴謝客的時候,謝客就在嘀咕︰「這只怕是省里下來的紈褲,當個破副縣長還得瑟,弄個手機呢;青山縣那地方,有幾個地方有信號啊?」

剛剛開始打江天放的電話,不斷佔線;好不容易打通了,卻被江天放頂了句嘴就掛了。

謝客接著再打,一連三次,都被江天放掛了他的電話;還很狂妄的說「你沒資格」。

我一個堂堂的公安局長,親身出馬來抓你,你已經是有天大的面子了,你竟然敢說我沒有資格?這也就是隔著電話,要是在跟前,看我怎麼整死你。

謝客愈加斷定,這個江天放就是個紈褲子弟;你在寧陽囂張也就罷了,來了平洲,你還敢猖狂?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你就是過江龍,也得給我乖乖的趴著。

好在,知道了江天放的住址,謝客帶齊人馬,惡狠狠的殺向平洲賓館。

敲開288的房間門,謝客陰著臉,眼光不停的在兩人身上逡巡。

「你就是江天放?」

「是的。」

「你是葉梅?」

「嗯。」

謝客很懷疑,不會是搞錯了吧;不是說這男的是副縣長嗎?怎麼這麼年輕?

「把你們的證件拿出來。」謝客很不客氣的下指令。

葉梅連忙去拿證件;江天放卻擺擺手,說道︰「你是誰?」

謝客那個氣啊,都這時候了,你還裝;我是誰都看不出來嗎?

「我是平洲公安局長謝客,趕緊拿證件出來。」謝客氣急的說道。

「按程序,警察執法前,得先查驗你們的證件,你們的證件呢?」

江天放竟然伸出了手,要先看他謝客的證件;真是笑話啊

不過氣歸氣,這眼前的兩人,終究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不能被他們在這種小事上抓了辮子。謝客想著,竟然真的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遞給江天放。

「嗯,證件是真的;謝局長,說吧,找我什麼事情?」江天放很「領導」的說道。

然後回頭,指了指自己的包,說︰「葉梅,把我的證件也拿給謝局長看看。」

還擺譜?一個副縣長,擺出來的譜竟然比我這個正處級的局長還大?

那個漂亮得勾魂的葉梅,竟然還真的幫他拿了證件出來,一並遞給了謝客。

謝客正認真的查驗證件呢,看樣子,應該是假不了的;江天放卻自顧自的轉身往里面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謝局長,有話進來說吧。」

謝客這回是氣炸了;他現在知道,趙如勝曾經受過怎麼樣的「欺辱」了;在公安局長面前都這麼囂張,那在財政局長面前,肯定得動手了;這一氣,謝客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大吼一聲︰「給我抓起來。」

後面馬上沖過來兩名警察,迅速的朝江天放逼去;江天放此時已經走到了房間中間,听得後面的響動,立刻轉身,雙手朝撲過來的兩名警察絞過去,兩個警察還沒有回過神來呢,手臂就被絞住了;江天放再一抬手,往旁邊一送,兩名警察就都不偏不倚的,分別倒在了兩張床上。

這個變故,電光火石般的迅速;江天放放倒兩個人,拍了拍手,悠閑的說了句︰「抓我?說了你沒資格。」

說完,他竟然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後面的警察這時才反應過來,紛紛的朝屋里涌;江天放雙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說道︰「葉梅,我那包里還有個省人大代表的證件,你拿出來,給謝局長查驗。」

謝客一听,汗就出來了;雙手攔住準備上去的干警。

「省人大代表?」自己真是沒有資格抓;要抓的話,那必須經過省人大的批準。

葉梅這時已經找出了一個紅色的代表證,拿過來遞給了謝客。

謝客這回看得比剛才更仔細了,沒有錯,這是真證件,別說謝客是老公安了,就憑他也是人大代表,對這個證件,那是再熟悉不過了。

江天放轉業前所在的四十四集團軍,駐地就在湖東省;人大中有特地的解放軍代表團,以江天放的資歷,自然能成為省人大代表;雖然現在轉業了,但人大代表的身份卻依然在,除非犯錯誤被罷免,否則,人大代表的任期都是五年。

踫了個這樣的釘子,謝客一時有點發懵;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向江副縣長了解點情況,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謝客說道。

「這個當然了,謝局長有話雖然說,我一定照實回答。」江天放這回倒是沒有為難謝客,還客氣的說道︰「謝局長進來坐吧。」

這時,其余的干警已經都退回了門口;謝客招手,叫來一名干警做記錄,然後坐到了江天放的對面。

謝客已經知道,今天自己只怕是真帶不走眼前這個江天放了;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一定要取得有利的證言。按老套路,謝客先是迂回著和江天放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仿佛是兩個老朋友,許久不見了在寒暄。

「這樣啊,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財政局?謝客話題繞回來了。

「是啊,我和葉梅局長一起去辦筆款項的手續。「江天放答道。

「辦好了沒有啊?「謝客問。

「沒辦好。」江天放答。

「沒辦好手續你就能夠打人?」謝客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

「誰看見我打人了?」江天放不屑一顧的說道。

「江縣長沒有動手,是趙局長先動手的;這個我能夠作證。」葉梅在一邊說道。

「我沒有問你。」謝客沖葉梅嚷道。

「你講話客氣點,如果再這樣,那就請你出去。」江天放眼楮一瞪︰「你現在面對的不是犯人,是國家干部」

葉梅被謝客一吼,心里本來很冤枉;可听江天放這麼說話,立刻就舒服了。

「有人舉報你,在財政局故意傷人,你怎麼注釋?」謝客可不會輕易軟下來,依舊很嚴厲的問江天放。

「活該」江天放絲毫沒有退讓。

「那就是說,你覺得該打?」謝客誘導說。

「當然了。」

「那你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動作呢,人家罵你,有反應也是正常的嘛。」謝客這時笑了。

「他不配我動手,太髒了。」江天放說道。

謝客其實早就知道,江天放並沒有動手,動手的是另外一個人;但是,謝客想套江天放的話,只需江天放自己承認,哪怕是去扶了一下,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謝客就能夠把他的責任定性。

可江天放的回答滴水不漏,謝客沒有辦法,只好說︰「動手的那個人是誰?」

「是我的一個朋友,叫許士。」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啊,這麼貼心。」謝客繼續誘問。

「以前的戰友,當然貼心了,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江天放說道。

「那人呢?」

「走了啊。」

「走了,去哪了?」謝客急了,今天要是抓不到人,總不可能把那個嚇傻了的葉梅抓回去吧。

「不知道。」江天放懶洋洋的說著,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你應該知道,包庇也是罪啊。」謝客冷冷的說道。

「我說謝局長,誘供、誹謗,好像也是罪名哦。」江天放可不吃這套;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可能逞英雄,該回避耍賴的,就得這麼干。

「你知道怎麼聯系那個許士嗎?」這是謝客最後的希望了。

「他老家我倒是有點印象,好像是寧夏還是疆西,具體地址,你能夠發公函去四十四集團軍查詢,雖然他退伍了,可應該還有資料在部隊的。」江天放這個話,可就是信口胡編了。

謝客一听,心里那個氣啊;什麼時候自己辦過這樣窩囊的案子啊?這沒有一點線索,回去可怎麼向州長交差?去部隊查案子,他還不知道部隊那護短的風格,一個班長就敢給你臉色看。

很明顯,已經談不出什麼結果了,謝客最後說道︰「這幾天,你不要四周走動,我們隨時會來找你核實情況。」

江天放斜著眼望了望謝客,說道︰「你當你是紀委的,來宣布雙規啊;情況我都已經說清楚,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謝客真的是氣得要吐血;但是呆在這里已經沒有什麼效果了,別看這個江天放年輕,但很狡猾,比那些慣犯還狡猾。

再說了,謝客是真想馬上就走,踫到個「抓不得」的不測情況,他得馬上向州長匯報,看下一步該如何處理。

從江天放的房間出來,謝客立刻打了個電話給烏山青;辦公室的電話是秘書接的︰「你好,哪位?」

「我是州局的謝客,州長在不在啊?」謝客一听接電話的不是州長,急了。

「謝局長啊,州長去開常委會了,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州長特地叮囑我等你的消息。」

「出來點不測,人沒有抓到。」謝客回答說。

「怎麼,人跑了?」秘書問道。

「跑了一個為主的凶手,還有一個倒是在,可不能抓啊。」謝客冷汗都出來了。

「那你自己看著辦,州長臨走前吩咐我的,只需結果。」 當,電話就掛了。

謝客今天已經習慣了被人掛電話,可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州長的脾氣他可知道,不會給你注釋的機會的,他只會問自己最好的結果是什麼樣

到底該怎麼辦?

謝客想了很久,自己當這個局長已經很長的時間了,能不能提政法委書記,可全都得靠州長,大概,是時候拼一把了

第五十四章常委會

平洲州委小會議室。

羅佩文最後一個走進這個會議室的時候,長形的會議桌旁邊,八名州委常委已經正襟就坐。

在最前方的椅子上落座了,羅佩文朝眾人悄然頜首,說道︰「這次臨時常委會,是應烏州長和楊書記的要求召開的;下面,請他們說說具體情況。」

州委副書記楊威看了看烏山青;烏山青悄然點頭後,楊威打開身前的筆記本,開始講話︰「今天的議題只有一個;就在今天上午,州財政局發生了一起惡**件。青山縣的副縣長江天放和財政局長葉梅,因為不滿財政局長趙如勝對工作的嚴格要求,一言不合,伙同他人大打出手,將趙如勝及數名辦公室工作人員打傷,現在,趙局長等人已經被送往醫院搶救,傷勢不明。這是平洲有史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惡**件,毆打政府要害部門的領導,破壞政府正常的工作秩序;此事,公安部門已經在部署抓捕行動。作為分管黨群的副書記,所以,我提議召開了本次臨時常委會,建議對相關責任人,進行嚴肅處理,以正黨風政務。」

說完,楊威合上筆記本,抬頭看向烏山青;烏山青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臉上不露任何聲色。

這個事情,有的常委已經听說了一點點,有的卻是剛剛才知道;但是,常委就是常委,不論知不知情,都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八卦的去打听消息,更不會隨便據此展開想象和評論。會議室里,一時陷入了沉寂。

「我來說兩句吧。」組織部長劉克儉坐直身體,說道︰「江天放和葉梅這兩位同志,同志們也許不熟悉;我稍微談談他們的情況。」

這是實情,在這的九人,至少有一半,是第一次听到這兩個名字。

「副縣長江天放,男,24歲,轉業軍人,之前是某集團軍上校團長;葉梅,女,30歲,之前是寧陽財政局副科長。這兩個人,都是剛剛經省委組織部考核,作為優良青年干部,本月才下派到我們這里來的;作為組織部長,我沒有及時對他們給予關懷和協助,以至于他們犯下如此嚴峻的錯誤,說嚴峻點,他們這是犯罪,我深感惋惜啊;省里把他們交給我們,我們卻沒有教育好,用好,是我的失職,我應該檢討。」劉克儉深有感觸的說道。

「老吳,現在不是需要你檢討的時候。」楊威接過話題說︰「真正要檢討的,我看,還是青山縣的黨政班子;特別是縣長胡子敬,作為副班長,他是這兩個凶手的間接領導;據趙如勝講,昨天他已經就工作與胡子敬進行了溝通,江天放兩人,今天就是受胡子敬的委派過來的,結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件;對此,我認為,胡子敬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風向變了,政治,從來都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有人已經在悄然的觀察書記羅佩文的神色。場面又陷入了沉寂。

羅佩文臉色一如平常,拿筆在本子上悄然頓了頓,望向眾人︰「大家也都談談吧。」

短暫的平靜過後,政法委書記丁廣文發言了︰「剛剛楊書記提到了,公安部門已經介入,首先,對一位在職副縣長和財政局長采取行動,我沒有得到過公安局的任何請示和匯報,即便是事發突然,情況緊急,打個電話總還是必要的吧,這件事,不符合組織程序;其次,剛才楊書記以‘凶手’定性兩位同志,也有不妥,事情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們還是要慎重;第三,政法辦案,需要的是證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是什麼?當時的情況究竟又是怎麼樣呢?要說兩男一女毆打財政局那麼多工作人員,我總覺得有疑問。事情涉及到多名公職人員,我會建議檢察院介入調查。」

作為政法委書記,對公安局處于失控狀態,這是丁廣文不斷無法釋懷的。

「我也說兩句。」宣傳部長李河說︰「對于青山縣近期的工作,宣傳部門是比較支持的;前幾天就特別報道了他們搞的藥材基地;而這個藥材基地,正是這個副縣長引進來的。重視經濟工作是對的,但是,同樣不能放松思想教育。我們的某些干部,會不會是因為工作中取得了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目中無人呢?我在想啊,我們宣傳部門以後在選擇宣傳對象時,還是要以政治修養作為首選的標準。」

很明顯,李河是支持不以「經濟掛帥」的。

烏山青審度了一下形勢,丁廣文站出來是稍微出乎他意料的,按以往習慣,丁廣文一般不是棄權就是隨大流;剩下的紀委書記祁平和軍分區司令吳郡生,那是棄權的常客了;常務副州長何傳應該會支持羅佩文。如此看來比三,能夠說是勝券在握了。

烏山青動了動眉毛,正準備發言定乾坤,那邊有人先開口了。

「我說幾句。」吳郡生的聲音,實在嚇了大家一跳;不單是因為他聲音響亮,更是因為,這個軍分區司令,在常委會上說的話,加起來一年只怕還不到十句;而且是屬于字數最少的那種,「嗯」,「同意」,「我棄權」,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個詞語,眾常委早就習慣了。

今天可邪了門,吳司令竟然也發言了。

而且,吳司令不發言則以,一發言,整個常委會都被震撼了

「那個趙如勝如果現在在我面前,老子要打斷他的腿」

所有人都驚呆了;原本低著頭的,目不斜視的,暗自審視的人,全都抬起了頭,詫異的望著大發雷霆的吳司令。

烏山青懵了,羅佩文也懵了。

現在可是在開常委會啊;在座的,按級別,都能夠算是「我黨的高級干部」;以前听說過老帥拍桌子罵娘的,可在常委會上喊出「打斷他的腿」,那是聞所未聞。

「吳司令,你慢慢講。」羅佩文也不知道吳郡生為什麼會如此失態,安撫說︰「您是親身經歷過戰爭,出生入死過的人,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大概是羅佩文的話勾起了他的回憶,又大概是他在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吳郡生仰起頭,閉上眼楮,深深的吸氣、呼氣;所有的人都在望著他,會議室里異常的寂靜,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大約幾分鐘,吳郡生才慢慢的睜開眼楮,環顧了眾人一圈,開口說道︰「知道趙如勝為什麼挨打嗎?」

「他罵江天放‘有娘生,沒爹教’。」

這話罵得有點狠,要是換做普通老百姓,起點沖突也是常事;可終究雙方都是政府干部啊,打人,有點過了。所有的人,在心里都是這麼想的,但沒有任何人說出來。

「你們知道江天放的父親是什麼人嗎?」吳郡生說著,聲音又開始有點啜泣,情緒開始波動起來。

「他父親也是一名軍人,十幾年前犧牲了,是一位烈士」

人輕聲驚呼出來,這就難怪了。侮辱逝者已經是大忌了,更何況是侮辱烈士。

「十二年前,在南疆保衛戰中,他父親是突擊團團長,突擊團是我軍第一個進入河內的部隊;正因為突擊團的出色戰功,河內方面被迫宣布停戰談判;這個團,後來被中.央軍.委授予‘英雄突擊團’榮譽稱號;雖然宣布停戰了,但突擊團在撤離中遭遇圍擊,他父親重傷指揮突圍,就是在我的背上,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父親犧牲的。」

吳郡生說著,老淚縱橫,一只手緊緊抓住茶杯,越攥越緊,茶杯「 」的一聲碎裂開來。隨著茶杯碎裂,吳郡生再次仰起頭,閉上了雙眼,雙肩抽動,不再出聲。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只有秘書悄然的過來,清理桌上的碎片。

時間似乎停滯了,沒有一個人去打破這樣的氛圍,都在等,都在想,都在回憶。

不斷到吳郡生逐步的恢復了平靜,睜開雙眼,看著眾人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些眼光中,所包含的尊敬。

「對不起,我失態了;人老了,反而容易激動。」吳郡生仿佛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大家在注釋。

不斷沒有說話的紀委書記祁平說了句︰「不管社會如何發展,英雄,永遠都是被人敬重的。」

吳郡生長長的舒了口氣,說道︰「據我了解,在今天這件事中,江天放沒有動手;動手的人叫許士。許士是剛剛從‘英雄突擊團’退伍的戰士,江天放與他父親,都曾經擔任這個團的團長。許士現在就在平洲軍分區,我已經接到華南軍區的命令,在事情未調查清楚之前,許士會配合調查,但我不能把人交給公安局,華南軍區會在適當的時候,就此事開展調查。」

烏山青的眼楮眯了起來,如果軍方一定要介入此事,那問題就會變得極為復雜,並且極不可控。

但是,烏山青沒有想到的是,事情遠遠比他想象的要更復雜。

不斷沒有表態的羅佩文,最後開口說話了︰「我已經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通知,省委督查室調查組,正在趕往平洲的路上;這個事件,將由省委督查室牽頭開展調查,請州委督查室、州公安局、州檢察院的同志全力配合,等省委的調查有了結果之後,常委會再就此事進行進一步的商議。就這樣吧,散會」

第五十五章各自行動

三月十八日,是個特殊的日子;

感謝小化11的月票;感謝女人的老公打賞

常委會在緊張進行中的時候,最為焦慮的,就是謝客。

守在平園賓館外面想了很久,是沖進去抓人還是就這麼回去,謝客不斷到現在,都沒能下最後的決心。

手下那些干警還是第一回看到局長在抓不抓人的問題上這麼為難,平時,局長是多有魄力、多麼威風的人啊;可今天要抓的人只怕也不簡單,光是那麼年輕就是副縣長、人大代表不說,特別是那兩個先前上前抓江天放的時候,被甩到床上的那兩個警察,對江天放的「動手能力」還是深有體會的;所以,大伙也不敢多問,就這麼陪著局長守在外邊。

謝客正憂愁呢,卻一眼瞅見江天放出來了。謝客登時就在猶豫,怎麼辦?

江天放看見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不測,反而上前和他打了個招待︰「謝局長,是不是在守我啊?」

謝客心想,可不就是在守你嗎?可這話不能現在承認啊,哦,我在外邊守著你,不敢進去抓?那不說叫人笑話嗎。

但否認就更不行了,回答說我不是在守你,我在這里散步?一听就顯得虛偽啊,好像「我要抓你」是多麼心虛不敢承認似的,那更掉自己局長的身份了。

「唉,謝局長,我可得提示你一句啊;對我進行監視居住也是得有相關的審批程序和手續的。」江天放似乎沒有在意謝客的尷尬,反而還半開玩笑的和謝客說。

謝客覺得今天是局面有些顛倒了;想自己一個堂堂局長,在面對一個級別職務都比自己低,以至還是自己的「抓捕對象」的副縣長,怎麼就沒有絲毫的「優越感」呢?對方和自己說話,一點都不尊重,一點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這種感覺,很不爽,怒火在心中已經快爆了。

其實謝客現在的遭遇,也符合生活中的常態。

任何人,在面對一個自己極為尊敬的人,或者一個自己有所欲求的人時,總是會表現得或是敬重,或是奉承人,你當然會有無限的滿足感和優越感。

但是,如果是一個極為鄙視你的人,對你無欲無求的人,你想要他像別人那樣的捧著你,可能嗎?

要想獲得他人的尊重,你必須得尊重別人,或者有獲取尊重的籌碼。

謝客在江天放面前,有籌碼嗎?

至少謝客覺得,現在自己手中的籌碼嚴峻不足。

「謝局長,那我先走啦。」江天放臨上車之前,竟然很有禮貌的和謝客打招待。

「想走?」謝客終究無法再忍耐對方肆無忌憚的挑戰自己的權威了,這一霎時就下了決心,大喊一聲︰「帶回局里。」

旁邊的干警「呼啦啦」的就將江天放圍住在車前。

「你就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江天放冷著臉問了句。

「你別狂,給我銬上帶走。」謝客終究出了一口心中的郁氣;今天就算沒有烏州長的指示,就憑著小子這麼狂妄,自己也非要教訓他不可。再說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江天放這個「人大代表」的資格,能不能保住都得另說。

本以為江天放會惱羞成怒,沒曾想,這回他倒是很配合的伸出了兩手,主動的讓干警給他戴上了手銬。

常委會結束,羅佩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越想越覺得今天的事情透著蹊蹺。

如果說烏山青拿此事做文章,目標直指胡子敬,想完全控制住青山縣,這他不是很不測;而吳郡生死保江天放,雖然讓他想不到,但是听了吳郡生那番話,才知道兩人之間的淵源,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可是,省委督查室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按時間算的話,省委那邊比州委知道消息要早得多,只有一個可能,省委的消息,來自于江天放本人。

大概,自己對這個江天放的了解太少了。

想了想,羅佩文打了個電話給胡子敬︰「是我,那個江天放,你了解多少?」

胡子敬一下午都心神不寧,打電話到羅書記辦公室,說是羅書記在開會;想找易泰商量,易泰下鄉去了。去州里打听情況吧,說什麼的都有,以至有人反過來向他打听,江天放是不是和葉梅「那個」,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

沒辦法,等吧;一听到電話響,胡子敬立刻就拿起了話筒。

「羅書記……」胡子敬沒想到是羅佩文主動打來的電話,而且主題直奔江天放,他就心里發慌,江天放打人的事情,羅書記肯定已經知道了。

「書記,小江縣長犯了錯誤,我有責任……」胡子敬心想,先認錯總沒錯吧。

「不是問你這個。」羅佩文打斷了他的話。

胡子敬不知道羅書記問這個問題有什麼目的,怎麼回答啊?

「羅書記,小江縣長來的時間不長,也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是,他搞經濟,肯定是一把好手;我這邊,離不開他啊……」胡子敬在要不要保江天放的這個問題上,倒是很清醒;青山縣的局面剛剛打開,還不是多虧了江天放?這個時候要是砍掉他這個助力,那些項目怎麼辦?

「嗯,還有呢?」羅佩文沒有順著他的話說,還是問前面的那個問題。

「小江縣長這個人吧,年輕,有沖勁,而且,思路比較寬闊……」既然想替江天放說好話,這個時候,肯定得多講優點了。

「還有嗎?」

胡子敬想了想,總不能全是優點吧,總得有些不足︰「他這個人吧,就是有點……嗯,不大懂‘規矩’。」

羅佩文笑了,連上級財政局長都敢打,你想要他「懂規矩」?雖然吳郡生說江天放沒有動手,那是台面上的話,鬼才相信。沒有江天放的默許,他身邊的人敢動手?

「江天放和你匯報的時候,是怎麼說的?」羅佩文問道。

「他說叫我放心,會配合組織上的調查。」這可是江天放親口答應了的,胡子敬沒有夸大一點。

「就這些?」

胡子敬想起了江天放要他帶給書記的話,听書記這口氣,也不是很生氣,干脆,都說吧。

「還有啊,他托我給您帶句話。」

「哦,你說。」羅佩文有點好奇了,江天放竟然還有話帶給自己。

「這是個機會。」胡子敬想著,拼了。

「就這句?」

「嗯,就這句。」胡子敬說完,心里竟然覺得輕松了。

「有點意思……你啊,不要瞎操心,專心做好自己手頭的事情。」羅佩文又笑了,當然,這個笑容,胡子敬看不到。

「是,謝謝書記。」

掛了電話,羅佩文自言自語︰機會?好吧,那就試一試。

烏山青回到辦公室不久,楊威與劉克儉就先後進來了;他沒有說話,示意兩人坐下,自己坐那沉思了很久。

秘書進來泡好茶後,小聲的說道︰「趙局長已經做了全身檢查,公安局的傷情檢驗演講出來了,是輕傷;謝局長沒有抓到打人的凶手,但那個副縣長已經被他控制起來了,謝局長說不能抓。」

「不能抓?為什麼?」烏山青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神情波動。

「具體不清楚,我再去了解情況。」秘書心中一陣恐慌,就是啊,當時怎麼不問清楚情況呢?

「不用了。」烏山青漠然的說道。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烏山青拿起電話。

「烏州長,江天放已經被抓捕歸案,我立刻組織審訊;另外那個凶手叫許士跑了,我已經在部署抓捕行動,請問州長還有什麼指示?」看到乖乖坐在後座的江天放,謝客掩飾不住心中的得意。

「嗯,我知道了;那個許士在軍分區,你去商量。」烏山青說完,就掛了電話

「是,保證……」謝客抓著那部很有「品嘗」的大哥大,雖然州長已經掛了電話,還是頗為感佩,州長就是州長啊,他都不知道許士在哪,州長就已經知道了。

烏山青干瘦的身軀,深深的窩在那個皮沙發里,即便是跟了他很久的劉克儉和楊威,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秘書暗地里掃了一眼屋里沉默著的三個人;這三個人,就是掌握著平洲大大小小干部命運的「三駕馬車」︰組織部長劉克儉,專職副書記楊威,州長烏山青。只需你身在平洲官場,任何升遷變動,都絕對無法繞得過這三個人。

自己呢?秘書畏懼于這種能擺布自己命運的權勢,悄然的退了出去。

烏山青並不是特別在意江天放是不是被抓捕,在他心底,這個小人物的命運,抓與不抓,都不是重點,江天放這個角色,只不過是他主導的劇情中的一個悲劇角色;江天放的命運,也許是早就注定了。

他在意的,是省委督查室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快的趕來調查;這個行為的背景是什麼?

既然江天放已經被抓了,那就讓一切都按照這個情節,「順理成章」的往下發展吧。

烏山青終究下了決心;挺直了腰桿,對坐在對面的兩個人說︰「克儉,你打個電話到省委組織部,口頭匯報一下這個事件。」

劉克儉心領神會的說道︰「嗯,我會模一模省委的態度的。」

烏山青又對楊威說道︰「你有時間的話,去一趟醫院。」

這就是要給事件造輿論傾向了,楊威點點頭說道︰「嗯,州長;明天一早,我去醫院了解下情況。」

第五十六章特別的持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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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江天放押解回州局以後,謝客交待兩名下屬,盡快審訊,拿下口供;自己則帶著人,慢慢忙忙趕往平洲軍分區。

江天放的前倨後恭雖然讓謝客有些疑惑,不過,他還是沉浸于自己的「戰果」之中;你仰仗著自己是人大代表又能怎麼樣?公安局真要動手抓你,你還能跑得了?不是一樣的藥乖乖受擒。專政力量,不是哪個人敢去反抗的。現在,自己就是代表專政力量,去抓捕那個真正動手的許士。

平洲軍分區大門口,一如既往的嚴肅。

幾名站崗的解放軍戰士,連望都沒有望一眼被擋在警戒線外的謝客等人。

謝客想了想,自己親身出馬了︰「小同志,我是州公安局局長謝客,想找吳司令。」

看了謝客的證件之後,那名戰士打了個電話進去,然後過來說︰「吳司令不在,請回吧。」說完,戰士又像雕塑一樣,矗立在那個崗亭旁。

謝客掏出煙,想遞給小戰士,誰知小戰士很無情的回道︰「這里是軍事**,請你退出警戒線外等待。」

謝客在小戰士冰涼的目光中,很是無趣的退回了自己車上;總不能去和人一個士兵較勁吧?再說了,耍威風也得分地方的。

終究,謝客看到吳郡生的車開過來了,趕緊下車。

吳郡生倒是沒有擺譜,看到謝客過來,搖下車窗說了句︰「謝局長啊,想找許士了解情況是吧?終究吧,等省委督查室的同志到了,你和他們商量下,找個機會一起過來,我會安排許士和你們談的,就這樣吧。」

說完,吳郡生的車子開進了軍分區;謝客還想跟上去說幾句呢,看到小戰士那冷冷的目光,想了想,回了車上。

看來自己這個局長的身份,在很多地方,其實也是不好使的;不過,謝客郁悶的還不是小戰士的冷漠,而是吳郡生的那句話,怎麼,省委督查室出面了?什麼個情況啊?州長沒交代自己這事啊?

這讓謝客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現在,得馬上回去,今天這個事情,只怕很復雜,搞不好會出大事。

剛剛到州局門口,一個部下就立刻跑過來,很是驚慌的說︰「局長,出事了……」

謝客心里就一涼,真出事了?趕緊的下車問道︰「怎麼了?」

「省委督查室的人到了,正在羈押室呢;那個江天放把兩個審訊的干警都放倒了……」報訊的人急忙說道。

「什麼個意思?放倒了?」謝客還在疑惑,省委督查室的人怎麼來這麼快,卻被報訊的後面那句話弄糊涂了。

「是這樣啊,您不是安排他們兩個審訊嗎,那小子嘴很硬,他們就想嚇唬嚇唬他,把警用電棒那出來了;沒想到啊,那個江天放雖然還戴著手銬呢,一近身就把兩個人的電棒給踢飛了,然後……我也沒看明白,他就把兩個審訊的干警給摁到了牆角,還從他們身上搜出鑰匙打開手銬,然後把兩個審訊的干警反而給銬住了……」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抹汗。

「那你們是吃屎的啊?不知道幫忙啊?」謝客火了,這個笑話可鬧大了,審訊的人被「罪犯」給銬了。

「就是幫忙幫出事啦;有幾就個同事眼看壞事,拔出槍就往里面沖;可……」

此時,謝客已經隨著那個報信的人來到了羈押室門口,抬眼往里一看,屋里一片狼藉。

審訊辦公桌那,坐著江天放和兩個穿中山裝的男子;桌子上,一溜的擺著一排手槍,還有退下的彈夾和子彈;屋角那里,他安排審訊的干警被銬在那,腳下是兩只電棒;靠窗戶那邊,站著四五個臉色慘白的干警,腰間的槍套全是空的了。

「你竟然敢奪槍襲警?」謝客火「蓬」的竄上來了,指著坐那悠閑的江天放呵斥道;這要是放戲文里,那就是造反,那還得了啊。

「你是謝客?」一個穿中山裝的男子沒有理會謝客的發怒,沉著聲問道。

「我是公安局長謝客,你們又是干什麼的?」謝客很惱火這人對他的無視,今天,他被江天放已經無視了很多次了。

「局長,這位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範貴龕,還有那位是州檢察院的李科長。」一旁的下屬見情形不對,局長似乎忘了他剛才說的話了,趕緊出面引見。

謝客頭一熱,自己怎麼把這個碴給忘了呢?可不是嗎,檢察院的那個李科長,瞧著還眼熟。

「謝局長,這里發生的情況,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現在有幾個問題想找你核實,請你照實回答。」範貴龕叼著眼神對謝客說,謝客覺著那神情和審視犯人沒有區別。

不過,省委的人得罪不起啊;謝客臉上一變,笑**的說道︰「範主任是吧,去我辦公室談吧,我正好有極為嚴峻的事件,需要向省委匯報。」

「不用了,就在這里談吧。」範貴龕冷淡的回應道。

「嗯,那好,你就在這里說;今天上午,在我們平洲財政局,發生了一起惡**件;這個江天放,伙同同伙,因對嚴格要求工作的領導不滿,圍毆財政局局長趙如勝,將趙局長打成重傷,現在正在醫院搶救治療……」謝客趕緊撿重要的情況匯報。

「好了,趙局長的事件,我們已經了解了一部分,還會繼續核實調查的;現在,我有幾個問題問你,請你照實回答。」範貴龕問道。

「好的,我一定把我了解到的情況照實向組織反映。」謝客說。

「你在抓捕江天放之前,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江天放同志是人大代表的身份?」範貴龕問。

客抬頭看看範貴龕,又看了看旁邊幾個部下,幾個部下都低下了頭,他便知道,有些壞事,趕緊注釋說︰「雖然他是人大代表,但這是一起嚴峻的刑事案件,我們只能采取果斷措施……」

「你知道就行;我在問你,江天放是不是被銬著關進羈押室的?」範貴龕問道。

謝客回答說︰「當然,他是具有嚴峻暴力傾向的犯罪分子……」

「糾正你一句話,就是你又證據抓人,他也只是犯罪嫌疑人;我再問你,是不是你安排這兩名干警對江天放進行審訊的?」

「是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公安局是不是已經出具了對趙如勝同志的驗傷檢驗演講?」

「是的,最後的結論是,趙如勝同志遭到的傷害,符合輕傷標準。」這個是謝客一手操作的,他當然知道。

「那好吧,我需要了解的情況就先了解到這里;江天放同志的身份已經很清楚了,你們州局**羈押、審訊人大代表這件事,我會照實向省委匯報;江天放同志因遭受**羈押,刑訊逼供而采取的自保行為,屬于正當範疇;即刻解除羈押。你們幾個,過來把自己的配槍領回去,還有那兩個,去幫他們松手銬吧。」範貴龕像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那幾個被奪了槍的干警,臉色慚愧的走到桌前;警察啊,槍都被人奪了丟人啊……

江天放站起身來,指著桌上的槍,對那些警察說︰「以後,別隨便拔槍啊;來吧,這把五四式,你的……這把,**式,你的……」

江天放絲毫不差的分完槍,對那個松了手銬的干警說︰「對了,我的包和物品,你得還給我吧。」

從桌上拿回自己的槍,也有人把那兩個被銬著的干警解救下來;那個被江天放點名的干警,紅著臉出去,把江天放的包拿了回了。

江天放打開包,從里面拿出一個證件,遞給範貴龕說︰「這是我的持槍證,麻煩幾位查驗一下。」

範貴龕和李科長看完,江天放又遞給了謝客。

謝客接過持槍證一看,汗都下來了。

範貴龕他們看不懂江天放的這個持槍證,謝客可是清楚的知道,今天,要是江天放沖他開槍把他打死,他只怕是白死了。

雖然謝客也有持槍證,但是和江天放的持槍證相比,差距太遠了。

目前國內的持槍證,大致分四種,一種是獵槍,二種是體育射擊槍,這兩種都屬于民用範疇。

第三種就是謝客所持有的警務用槍的持槍證;就是特地配備給警察等司法機關、銀行保安機構用的。一般來說,級別越低,對于槍支的管理越嚴格,像派出所干警在領用槍支後,槍支是不能在外過夜的;但是對于謝客這種級別的警務人員,管理又稍有松緩。省公安廳簽發的持槍證與公安部簽發的持槍證,在使用的管制上也有所區別。

第四種就是軍用槍支的持槍證,國家安全部門、部隊、特殊機構專用的;江天放的持槍證,就是軍用類型。

讓謝客流冷汗的還不是「軍用」的能力,而是軍用持槍證,也是分級別簽發的;像省軍區、華南軍區,都有簽發的權力;但是,江天放的持槍證,是軍.委總後勤部間接簽發的;拿這種持槍證的人開槍打死了人,地方上連過問的權力都沒有,間接由軍.委調查處理,調查處理的結果都屬于國家安全機密,無需對外注釋公布。

謝客當然了解這些,在這個體制內,是有一些特別神秘的部門,是能夠在「合理「的情況下,打死人不償命的;江天放今天要是沖他開槍,那後果……所以,謝客的冷汗刷的就下來了。

第五十七章傷情

晚上剛剛回住處,就看到了女人的老公N個打賞,開心之極;謝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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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江同志,你現在能夠回去了;我們會隨時和你聯系,調查這一事件;謝局長,李科長,按平洲州委常委會的布置,由你們兩個部門負責配合調查,嗯,那我們就爭取時間,現在去醫院,督查室另外的同志正在那邊向趙如勝同志了解情況,我們去和他們匯合。」範貴龕臉色如常的說道。

江天放和範貴龕重重的握了握手,說道︰「我相信省委的同志會還原事情真相的。」

範貴龕此時才顯露一絲笑容︰「江副縣長,今天公安局同志的做法冤枉你了;不過,希望你能理解他們。」

江天放瞟了眼在一旁尷尬的謝客,說道︰「他們的做法,我能不能理解,再說吧。」

謝客現在是真有點怕江天放了;事情完全不是按照自己預想的那樣發展。江天放的個人能力不說,一個人挑翻了平洲州局啊,關鍵問題是,現在,自己留了個「違法羈押人大代表」,並且「刑訊逼供」的尾巴,隨時有可能會被他揪住不放。

「江副縣長,這個,這個……「謝客囁囁嚅嚅的對江天放想注釋幾句。

「謝局長,你不用多說,我個人事小,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配合範主任調查,這才是關鍵,不能再糊涂了啊……」江天放說罷,轉身就走了。

謝客心想,今天可真是背到家了,輪到一個副縣長來來教訓自己?不過,這個江天放話里似乎還有話啊,什麼叫「不能再糊涂」?

就這麼一路想著,謝客跟隨範貴龕來到了州人民醫院。

兩個干部容貌的男子看到範貴龕,立刻迎了過來,這兩人,都是督查室的科長,一個姓黃,一個姓姚。

「範主任,您來了;我們已經和趙如勝談過,據他反映,事情的起因,是因為青山縣政府的江天放和葉梅,對他心懷不滿,大打出手,形成了他遭到嚴峻的心理和身體傷害;這是平洲州局出具的傷殘鑒定演講,屬于輕傷。」

「平洲州局的效率蠻高嘛,中午發生的事情,下午演講就出來了。」範貴龕接過下屬遞過來的演講,掃了一眼,悄然說了一句。

謝客心里一驚,尼瑪的,好不容易效率高一回,還被人懷疑,什嗎世道嘛。

「主任,我們已經找到了醫院的主治醫生,她現在還在辦公室。」那名下屬說道。

「謝局長,因為涉及到州局的演講,和醫生的談話,請你回避。」範貴龕直言不諱的說道,擺明了就是不相信這份傷殘鑒定演講。

謝客不能說「不」啊,回避制度,這是台面上的。不過,他心里已經隱隱感覺到,事情只怕是要壞。

「範主任,回避制度我知道,但是,請你相信我的黨性;對于這次調查,我還是想……」謝客不得不硬著頭皮說。

「那我們就一起先去和醫生聊聊吧。」範貴龕倒是沒有回絕謝客的要求,說完,領先往前走。

外科主治醫生辦公室里,一名文雅的中年女醫生端坐在辦公桌前。

範貴龕進門就笑著說︰「辛苦醫生了,我們是來了解下趙局長病況的……」

女醫生看了看幾人,很是沉靜的說道︰「我還有15分鐘就要去給病人查床了,趙局長?我這里只有病人,有什麼要問的你們快問吧。」

範貴龕笑著說︰「麻煩醫生了,是這樣,我想請您談談趙如勝的病情。」

女醫生打開病歷︰「趙如勝的身體健康狀況比較蹩腳。」

謝客心里一喜,這個醫生,看來是「自己人」啊。

「具體呢?」範貴龕問道。

「根據我們下午對他進行的全面檢查,結合他以往的病歷,主要有一下幾個方面的健康問題,一是膽固醇嚴峻偏高,二是血脂異常,高血壓癥狀明顯,三是前列腺功能性障礙;我們對他的建議是,增加運動,不能再吃脂肪含量高的食物,特別是不能飲酒,再就是在**方面,要節制……」

一听醫生說趙如勝有「前列腺」的毛病,謝客就在心里暗想,看你老趙這回還愛面子掩飾?上回洗桑拿笑你不行,你還否認呢,這回,我可是有「真憑實據」了;可听完醫生所有的話,謝客楞了,這哪是「自己人」該說的「病情」啊?這整個就是一個批判會,全是「吃多了,喝多了,玩多了」惹下的毛病,和今天被打,沒有絲毫關系。

範貴龕也沒有想到,醫生會舉出這些健康問題出來,和下屬面面相覷了一陣,忍不住打斷了醫生的話︰「這個……醫生啊,他這些病情就不用提了,我主要是想了解,他今天受傷的具體情況。」

「我不是已經和病人說過了嗎?別看頭上出血多,其實沒事,都是皮外傷,叫他不用當心;他這個問題啊,主要還是在我剛剛說的那幾個方面……」女醫生說著,看了看時間。

「那就是說,夠不上輕傷了?」範貴龕問道。

「輕傷?輕微傷都算不上;不就是頭上破了皮,縫了幾針嘛,我都說了,頭骨是比較堅硬的,那點外傷,傷不到大腦。」醫生說道。

「醫生,那趙如勝怎麼老說他頭疼,頭暈啊?」旁邊範貴龕的下屬黃科長問了。

「那是他的心理作用,CT和腦電波掃描,都沒有查出問題;你們作為同事朋友,多安慰安慰他就行了……」說完,女醫生收拾好病歷,站起來說道︰「時間到了,我該去查床了。」

「請您稍等啊……」範貴龕趕緊攔住女醫生︰「是這樣,您剛才說的這些,我們想請您簽字確認。」

女醫生疑惑的望了望範貴龕。

範貴龕趕緊拿出工作證,說道︰「我們是省委督查室的,來平洲履行正常的工作程序,您是不是擔心……」

「我不擔心,簽字是吧?能夠。」女醫生倒是很爽快的說道。

拿著醫生簽字的說明材料,範貴龕望了一眼謝客,謝客不知道如何注釋「輕傷」的鑒定演講,只能低下了頭。

範貴龕看到謝客低頭了,說道︰「這樣吧,我們的調查任務,頭緒比較多,時間比較緊,我有個建議,咱們分頭行動,你們看,怎麼樣?」

兩個下屬自然同意,檢察院的李科長也點頭,謝客心想,是得分開調查,不然,想和趙如勝說幾句私話都沒有機會。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這樣吧,黃科長,你去找青山縣的葉梅局長;姚科長,你去找江天放核實情況,我和檢察院的同志去軍區,找許士;謝局長,你呢,就負責找財政局的同志了解情況;晚上十點,我們再一起,踫頭匯總。」

幾人分頭行動;臨離開的時候,範貴龕重重的拍了拍謝客的肩膀,沒有說話,就走了。

謝客坐在自己車上,眼見著幾人都走了,馬上下車,回到了醫院病房。

「老趙啊,你這回把我害慘了。」謝客一看到腦袋被包扎得結結實實的趙如勝,顧不上笑話他那「熊樣」,立時開始叫苦不及。

「老謝,怎麼樣了?」趙如勝一見只有謝客一個人,立刻坐直了身體,緊張的問道。

「那個傷殘鑒定演講在哪兒呢?」謝客問道。

「這呢。」趙如勝從床頭抽屜里拿出一份演講書。

「我現在已經是調查組的成員了,這個演講,先放我這吧;」謝客說著,將演講放進自己包里。

「真的?老謝,那這回兄弟就得你罩著了。」趙如勝一听謝客進了調查組,喜滋滋的說道︰「怎麼驚動省里了?州長安排的?用不著這麼大陣勢吧?」

謝客听了,心底一陣琢磨,怎麼,省委督查室來人的事情,州長沒有告訴趙如勝?州長這是打的什麼算盤呢?可臉上,卻是沒有顯露聲色。

「老趙啊,我還得去你局里調查;對了,局里那些人,你都叮囑好了吧?」

「老謝,局里你放心,都是我的人,早安排好了;你去吧,老規矩,先去紅玫瑰樂呵樂呵……」趙如勝一說起紅玫瑰,臉上就笑容更甚︰「可惜啊,兄弟我今天不能陪你去了……」

「老謝,別說做兄弟的沒有提示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還有啊,記得給州長多匯報。」

趙如勝笑著說︰「下午來的那兩個省委督查室的人,听了我說的情況,對我還是很憐憫的。州長那里我也匯報了。」

「州長怎麼說?」

「州長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說啥,還不就是‘嗯’了一聲。」趙如勝搖著頭說。

「老謝,還有個事情啊,你那個主治醫生,你自己多琢磨琢磨吧……」說完這句話,謝客就起身離開;多年的老朋友,自己也就只能把話點到這里了,總不能為了你的事,把自己都搭進去吧。

回到自己車上,謝客想了想,這事,趙如勝那蠢貨不是重點,關鍵還得看州長的態度。可州長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要不要把今天調查組在醫院了解病情的事情和州長匯報?最緊要的是,江天放是人大代表,還有那個總後簽發的持槍證,這,要不要向州長匯報?

還是和州長說吧;謝客拿出電話,準備撥州長的電話,猛然間,謝客想起江天放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不要再糊涂。」再想想範貴龕臨走時重重拍打自己肩膀的動作,謝客摁在撥號鍵上的手指,寂然的停頓下來。

第五十八章變化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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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謝客再次來到了趙如勝的病房,不過,這次不是他一個人,和他一起來的,有範貴龕等幾人。

趙如勝本來閃亮的眼楮,看到謝客身後幾人,登時掩飾了光彩;一副「枯槁」之態,只是用弱弱的聲音和幾人打招待。

最後一個進病房的是那個文雅的女醫生,她手里拿著一個紅包,徑直走到趙如勝病床前說︰「這個還給你;說了我不會收的。」

這個紅包是剛才趙如勝送去的,醫生不要,但他還是趁醫生外出塞進了她抽屜。

「你坐起來,我再看看你的傷勢。」女醫生沒有理會變了臉色的趙如勝,一如往常的吩咐道。

趙如勝在其他人面前能夠裝,但是,在醫生面前是無論如何裝不了的。

「醫生啊,我怎麼還是頭痛呢?」趙如勝坐起來,便哼哼道。

女醫生沒有理睬他,拿出听診器听了听,說道︰「嗯,情況不錯。」

然後扭頭對範貴龕說道︰「談話沒有問題。」便轉身離去了。

範貴龕此時沉著臉,開始說話,旁邊的黃科長也拿出紙筆做記錄。

「趙如勝同志,我現在代表省委督查室和你談話,希望你能照實、客觀的回答我的問題;你放心,組織上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合法的說法。」範貴龕說道。

「謝謝組織上的關懷,我一定照實向組織上反應問題,一定要讓那些不正之風遭到應有的懲罰。」趙如勝一听就來勁了。

「嗯,那我們開始吧;請問,青山縣是不是有一筆五百萬的專項資金在州財政局?」範貴龕的話直指主題。

「是的,這是上周由省財政劃撥過來的。」

「那你只同意撥付三百萬的理由和財政政策是什麼?」範貴龕緊接著問道。

「因為前期已經撥付了兩百萬。」趙如勝振振有詞。

「據我們了解,那筆兩百萬的撥付資金的項目名稱是藥材加工廠的建設資金,你怎麼注釋?」範貴龕問。

趙如勝有點心虛了,怎麼,省委督查室的人來真的?難道不是州長安排過來的?

「是這樣的,那筆資金的確的以建廠的表面撥下去的;不過,因為州財政緊張,這筆資金是拆借了其他的專項資金,我們也是出于支持青山縣政府建設工作的目的才不得已而為之,現在,青山縣財政有了資金來源,當然要將拆借的款項還回來。」趙如勝的理由還是和先前一樣如出一轍。

「那我想知道,那筆資金是拆借于哪個專項資金?你不知道,這是違反財政紀律的嗎?」範貴龕問。

「範主任啊,我也知道,這是違反財政紀律的,可平洲的財政太窮了啊;領導安排的工作又不能不貫徹落實下去,我們也難啊……」趙如勝打出了悲情牌;不過,他說的這個現象也是實情,在哪級政府都存在。拆東牆補西牆的事情,只需是體制內的人,都知道。

「嗯,我們會督促有關部門去查實賬目的;還有個問題,發生沖突之前,你是不是從辦公桌後沖到了江天放面前?」範貴龕又問道。

听說要查賬,趙如勝的臉色立刻變了;再听到範貴龕問是不是他先沖過去的,立刻否認︰「不是,是江天放沖過來的。」

「趙如勝同志,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範貴龕說了句。

「嗯,對了,是江天放的那個同伙沖過來的。」趙如勝猶豫了一下,說道。

「啊你是不是之前罵過‘有娘生,沒爹教’這句話?」

也記不清了,應該不會吧?我只記得,那個人很凶啊,打人毫不留情……」趙如勝一想起許士那容貌,就不寒而栗;這回的表情,那沒有騙任何人。

「那你有沒有說過,‘打死你個狗咋種’?」

「這個……我是真不記得了,當時的場面很混亂,我想,就是說了,那也只是口誤吧。」趙如勝打起了太極。

「不對吧,據其他同志反應,混亂應該是發生在你沖過去,罵了這兩句話之後。」範貴龕陰著臉說道。

趙如勝沒有話可說了,不過立刻反駁道︰「就算是有口角發生,但是,也不能打人啊那個江天放眼中,還有沒有黨的紀律,國家法律?」

「你現在仔細想清楚,江天放動手打你了嗎?想清楚再回答我」範貴龕這次,神態異常的嚴肅。

那個場面,在趙如勝的腦海里,早已經翻來覆去的放映過無數次;現在,他閉上眼楮,就能看到江天放那凶狠的眼神。但是,江天放動手了嗎?對趙如勝來說,他沒動手比動手了更可怕

「這個,他應該是動手了;當時,我已經被打暈過去了,有些場面沒有看到;要是他沒動手,局里還有那麼多同志是怎麼倒下去的?」趙如勝很狡猾的做了個反推論。

「這樣吧,事情我們會繼續調查;但是,藥材基地是歐陽書記極其重視,親身抓的項目,這筆資金,你必須無條件的撥付下去;至于你說的拆借資金後存在的缺口,那是你們平洲政府的問題,如果資金不足,你能夠理直氣壯的向州委領導說明。今天就這樣吧。如果你想起什麼,能夠隨時向調查組反應。」範貴龕說完,也不和趙如勝握手,徑自出門走了。

趙如勝被範貴龕最後的話完全擊暈了,恍恍惚惚的想了好久,他怨恨啊,怎麼自己這麼倒霉,什麼錢不好動,卻去動省委書記關懷的資金,這不是找死嗎?打電話給州長,州長不在家;打電話給謝客,謝客沒有接,估模著是和範貴龕這些人在一起,不方便。

接下去怎麼辦?那筆錢,肯定是留不住了;自己這個傷呢,估計也裝不下去了,趙如勝索性間接回了家。

這一夜,他都沒能睡著,老是想著,難道就這麼算了?難道自己就白白的被人打一頓?不行,錢能夠撥,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咽下去。可怎麼出這口氣?要是省委督查室的人揪著自己「罵人」才引起爭端怎麼辦?而且啊,那個江天放好像是真沒動手,哼,就是你沒動手,我也得強調你負領導責任。

這麼的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趙如勝包扎著繃帶就到了財政局;一進辦公室,他就感覺到氣氛不對,辦公室的那個「紅領帶」沒進來,卻進來了幾個陌生面孔,另外還有江天放和葉梅,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趙如勝認識,卻沒有打過交道,也不想打交道的人,州紀委書記祁平。

「趙局長,這幾位是省紀委的同志,找你核實點情況,請你配合。」祁平的臉色,一如往常般,很黑。

「等一等啊,幾位領導,我這還有一個請款演講,得麻煩趙局長簽字呢。」這時,江天放從後面站出來,笑**的拿出一份演講,遞到已經麻痹了的趙如勝面前。

趙如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簽完這個字的,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份演講上的簽字,成了他財政局長歷史上的「絕筆」。

葉梅拿著那份簽字的演講,辦完資金撥付手續的時候,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昨天,江縣長和她閑聊說,今天得來辦這筆資金,她根本就沒心思理睬江縣長的這個「笑話」,她著急的,是江縣長打人的事情,最後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沒想到,被打的人,卻反而被抓了。

「江縣長,你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啊?」葉梅抬起眼,迷離的望著江天放。

江天放笑了笑,說︰「財迷。」

烏山青接到趙如勝被雙規的消息後,默默的放下電話,一上午都沒有說一句話;秘書悄然推門兩次,看到他的樣子,沒敢往屋里邁步。烏山青後來再也沒有提起過,他提議召開的臨時常委會上討論過的「打人事件」,這此臨時常委會,對于眾常委來講,仿佛從來就沒有開過。

只是,細心的人會感覺得到,羅書記在常委會上的態度,就是從那次臨時常委會以後,逐步開始發生了轉變;以往那個「棄權」常委吳郡生,舉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和吳郡生一起改變作風的,還有紀委書記祁平,這個以前不大發言的「黑面神」,在一些關鍵人選上,態度,越來越強硬。

變化最大的,莫過于趙如勝;他已經被收押進了監獄。

據紀委後來發布的通報,經查實,原平洲財政局長趙如勝,挪用公款,用于與他人合伙開礦;虛報賬目,貪污公款,用于個人揮霍;接受裝修公司賄賂,采取虛高報價,更改施工量簽證等方法,將工程造價提高,以達到謀取私利的目的。證據確鑿,經批準,將趙如勝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並移送司法機關審理。

平洲了解趙如勝案子內情的很多,人們都在私底下說,趙如勝之所以落了個被雙規並最後判刑的結果,起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有一次趙如勝被人打了。

只听說過打了得罪不起的人被人整,還沒听說過被打了還要再雙規判刑;趙如勝,也算得上是開了平洲官場的先河。

第五十九章縣長的差距

月票呢?推薦票呢?還有沒有啊?我好想哦……

回到青山縣,到辦公室的時候,令江天放沒想到的是,胡子敬是第一個進他辦公室的人。

「小江縣長,州里說了會怎麼處理嗎?」

胡子敬的關懷,確實是發自內心;作為縣長,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來江天放的辦公室,平時,哪有縣長沒事跑副縣長辦公室的?哪個不是打個電話叫下屬來「面聖」。

雖然昨天羅書記叮囑了他,不要瞎操心,專心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可他哪能安心,腦袋里想的全是這事;他呆在青山縣,當然不知道平洲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更不可能知道,趙如勝今天已經被省紀委帶走了。

所以,胡子敬總是想著,打人這事,最壞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當秘書告訴他江縣長回來了,他沒能顧得上自己的領導風度,沖沖的就自己下樓來了。

江天放心里還是頗有感觸的;胡子敬雖然在魄力上差了點,但是,對人的關懷很真誠;作為一縣之長,在他身上,政客的氣味並不濃重。

「胡縣長,哪能麻煩你親身下來啊;我這正打算去匯報呢。」江天放趕緊起身相迎︰「我走之前不是保證過了,一定要把五百萬一分不少的都拿回來;財政局葉梅局長已經把手續辦妥了,這會,錢差不多該到我們賬上了吧。」

「五百萬都撥下來了?」胡子敬詫異的看著江天放,他想不通;對趙如勝他還是多少有一點了解的,別說是被人在辦公室打了,就是普通的去辦手續,也不可能這麼好說話?

「是啊,都撥下來了。」江天放說著,還掏出煙來,遞給胡子敬一只。

胡子敬腦子有點暈乎乎的,江天放給他點煙,也只是下意識的湊過去,點燃,猛吸了一口。

如勝被你打了,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啊?還有啊,州委對這個事情,有沒有下結論?」胡子敬知道,江天放在省里是有關系的,可你再有後台,現在事情已經擺到台面上的時候,總得有個說法,這說法也總要還過得去不是?

「胡縣長,你可別也和州局一樣冤枉我啊,我可沒有動手打人。」江天放又耍賴了。

打人這事,明眼人誰都知道,「主謀」就是江天放;可別人怎麼認為是一回事,你自己坦白承認又是一回事,再怎麼說,作為政府官員,動手打架,傳出去肯定不是件好事。

胡子敬壓根就不信江天放這狡辯的話;抬眼看了看這個年輕的副手,那副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無辜」神態,瞪了一眼,說︰「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江天放這回倒是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出來;當然,他背地里的那些「小動作」他肯定不會老實「交待」。

「省委督查室都要求州財政局必須撥款,那我和葉梅當然就會去辦手續啊。想不到啊,我們去辦手續的時候,趙如勝被省紀委的給帶走了,要不是我們去的及時,這‘局長’的簽字,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呢。」江天放「毫無隱瞞」的說道。

局長被省紀委的帶走了,那財政局的手續上可不就少了一個關鍵的審核程序嗎;無論是等趙如勝「無罪釋放」還是等局勢明朗後新局長上任,這筆錢想撥下來,都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你是說,趙如勝給咱們簽字撥款以後,就被省紀委的帶走了?」胡子敬似乎听到了一個新「天方夜譚」。

「是啊,所以,打人這事,州公安局也沒人來追究了,許士大概明天就能回來。」江天放說。

趙如勝被省紀委的帶走,官場上的人都知道,他的政治生涯,就此已經終結;連州長烏山青都沒有出吭聲,謝客這個「酒肉朋友」,當然不會再揪著「打人」的事情不放,苦主都沒了,誰願意再去操這份閑心;再說了,謝客還擔心,州局可是出過一份假「傷殘鑒定演講」呢,萬一被這個「無情、狠毒」的江天放揪著不放,趙如勝的例子可是活生生的擺在面前。所以啊,謝客今天主動的打了個電話給江天放示好,兩人雖然什麼實質性的話都沒有多說,盡打些哈哈,但心里都明白,這事,只能是就這麼過去了,誰也不要再追究。江天放當然恨不得,這事就算處理得再輕,將許士按「治安條例」拘留,總是躲不過的,能這麼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結果。

胡子敬可不是操心許士,他越想,越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可怕;趙如勝,堂堂平洲的「財神爺」,就因為想克扣一點資金,就這麼「折」進去了?

要說江天放自己沒有動手打人,胡子敬還覺得勉強說得過去的話,那趙如勝被省紀委的間接拿下,要說這里面沒有江天放操作,打死胡子敬也不會相信;省紀委就這麼巧,恰恰你江縣長打了人後,就找上門來了?當然,胡子敬也沒有傻到開口去找江天放核實的地步,這種事情,沒有人會承認是自己背後搞的鬼,江天放也絕對不會。

難怪,臨走前,小江縣長敢夸耀一定把款子要回來;難怪,羅書記听了江天放「帶個話」,會要自己不必多想。原來,自己以前想那麼多,一會擔心江天放保不住,影響青山縣目前的局面,一會擔心這事最終自己難逃「領導責任」,還真的全是在「瞎操心」,一切,在沒有發生之前,就已經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中了。

「這是個機會」,昨天,這話要是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可江天放就敢說,羅書記竟然就敢信;這就是自己和他們的差距啊

胡子敬坐在那吸煙,不斷沒有說話,腦子里想了很多;江天放也沒有打岔,任由他靜靜的思考。

江天放知道,自己這次悍然出手,對胡子敬的沖擊和震撼不會小;但是,在青山縣,在平洲,自己有時間、有條件去穩穩當當的,溫和的實現自己的目標嗎?

不斷到抽完那只煙,胡子敬才站起身來,深深的舒了口氣,說︰「小江縣長……」後面的話,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天放走到他面前,不測的緊緊握住了胡子敬的手,說了句︰「謝謝胡縣長,這回,讓你擔心了;能和你共事,我很珍惜。」

江天放的話,听似莫明其妙,但胡子敬卻是很松了口氣,緊緊的搖了搖兩人握住的手,沒有再多說,轉身離去。

胡子敬走後,白羚鬧哄哄的走進了辦公室;她也听說了平洲發生的事。

看到白羚進來,江天放燦爛的笑了。

白羚見到江天放突然笑了,心里沒來由的跳了跳,臉卻紅了。

她當然不能像胡縣長那樣,一進門就問這問那;雖然在听說了江縣長「膽大妄為」的事情以後,她心里也有些擔心,但驕傲淡然的的性子,讓她沒有任何特別的流露;大概,現在她已經遭到了可喬的影響,覺得,江縣長說了沒問題,就肯定沒問題。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異樣;白羚進來,沒有和江天放說話,只是靜靜的拿出茶葉,洗杯子,泡茶;然後整理桌面。

江天放走到白羚的身後停下來;白羚登時有些緊張,心里一慌,難道江縣長看出什麼來了?

江天放悄然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說︰「沒事了。」

白羚紅著臉,點了點頭︰「嗯。」

她這才終究放下心來。

江天放退回去,在椅子上坐下,看著白羚在那不知忙些什麼。

白羚覺著,無論自己走到屋里的哪個角落,背上都感覺不自由,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目光「灼」著了。

「江縣長,陸舟書記來電話找你了。」白羚猛然間想起,自己最先來找江縣長的「借口」。

「啊,他那邊怎麼樣了?」江天放記起,陸舟去寧陽找大哥江子勇,詢問購買旋轉爐技術設備的事情,這兩天自己也忘了過問了。

「他說,會和你大哥一起回來,大概明天下午到吧。」白羚總算是打開了「局面」。

「是嗎,我哥也會來啊。」江天放立刻高興的說道,仔細算算,自己也有日子沒見著哥了。

「嗯,陸書記說,和設備一塊到。」白羚說︰「還有就是,城建局李局長來電話問您,什麼時候有空看他的規劃草案;安監局的季局長想回請您吃飯。」

「哦,對了。」听白羚提起季輝民,江天放想起那天吃飯,是白羚去買的單,依著她的性子,斷然是不會和自己提錢的事情的,更不會把私人請客的賬拿到政府辦去報銷;所以,江天放從包里拿出兩沓錢,遞給了白羚。

白羚看著江天放遞過來的兩萬元錢,也不問為什麼給自己錢,接了過去。

「這錢放你那,以後咱們出去,要花錢的地方挺多的。」江天放注釋說。

江天放倒是不擔心白羚會有其他的想法,那年月,還不流行「包*女乃」;他只是想著,白羚剛剛畢業,又能有多少工資?就像那天請季輝民的那頓飯,只怕就用掉了她小半月的工資呢。

自從去了大藥房,白羚對于江縣長「有錢」已經不會有何驚訝了,听了他的注釋,依然的淡淡的一句︰「嗯。」

第六十章大膽的女子

晚上回招待所休息,江天放不測的看到,自己房間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頗好的**,但自己明顯沒有見過這個人。

「您好,江縣長吧?我叫宇蘭。」看到江天放過來,**從容不迫的笑著打了個招待,也沒有像一般人那樣伸手過來握手,只是雙手擺在身前,很是自然的說道。

「宇蘭?汪利權老婆?」江天放立刻想到了她是誰;只是她並沒有引見自己是汪利權的老婆,而是說自己的名字,仿佛料定了相互是知道對方的存在。

江天放來青山縣後就知道,和這個女人,遲早是要踫面的,但是,他沒有想到,兩人的見面,會這麼快,並且是對方主動上門來。

「啊,是汪縣長的愛人吧,快請進屋坐。」江天放很快打開門,熱情的招待道。

宇蘭沒有說話,跟著江天放進了房間;江天放有意沒有關門,和汪利權老婆呆一個房間里,這閑話可就有得傳了,不知道多少人愛打听這樣的緋聞呢;但宇蘭卻在後面,悄然的帶關上房門。

江天放沒法,總不能再去打開門吧;放下包,又去倒了杯茶,端給宇蘭。

「江縣長,你還是叫我宇蘭吧。」宇蘭站在那,接過江天放遞過的水杯,說道︰「你要是把我當老汪的愛人,那不是得叫我聲嫂子?想來,這聲嫂子,你是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的。」

江天放愣住了;沒想到宇蘭說話會這樣間接。

普通這種關系,稱呼聲嫂子當然沒問題,而且很自然;但宇蘭刻意這麼說,明顯是別有所指;叫她嫂子,那就是當汪利權是自家兄長了,真按這麼講的話,以自己和汪利權目前以至以後的關系,這聲嫂子,的確不那麼好叫。

不過,江天放的反應很快︰「嫂子,坐下說話吧;你今天過來,應該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了。」

叫不叫「嫂子」,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人談的事情。江天放的這個態度,似乎在宇蘭的意料之中。

宇蘭淺笑著,沒有在對面沙發上落座,卻繞了兩步,坐到了江天放的身邊︰「江縣長,你也坐下,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心。」

江天放謹慎的看了看身邊的宇蘭。

宇蘭應該是三十來歲,順溜的黑發齊肩,沒有燙染;上身一件藍紫色的普通秋衣,不算緊身,但依然凸顯出高聳的**;一條普通的西褲,襯托出她細長的雙腿。

看到江天放的眼神,宇蘭笑了笑,說道︰「我今天來,老汪不知道的。」

要是汪利權自己不敢出面,叫老婆來拉攏兩人的關系,那江天放肯定會看不起他;不過想想,自己以前又何曾看得起他過?倒是眼前這個宇蘭,真還得小心點。

「你放心,我今晚沒有**你的打算。」

宇蘭這話,真還是完全的擊碎了江天放對這方面的擔心︰「嫂子說笑了。」

「不是說笑啊;不少女人,老擔心被男人佔了便宜,我可不這麼想。就我說吧,雖然身材容貌也還過得去,可終究三十了啊,真要是和你這二十多的年輕人睡一覺,還不一定是誰佔誰的便宜呢。」宇蘭笑著,這話雖說得露骨,可江天放看她的眉目神情,絲毫沒有**和**的意思;全然就是兩個成年人在一起,聊著普通的話題。

「我就是再年輕十歲,也比不過你身邊的那些女孩;就說你那個秘書白羚吧,依我的眼光看,那就是千里挑一的出人,人美,氣質更佳。」宇蘭接著說。

這個話題,涉及到了白羚,看來,以後免不了要被人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了;江天放在心中,有些警惕,不過面上卻不露聲色。

宇蘭喝口茶,看了眼江天放,繼續說︰「不要說白羚現在依然是處子之身,就算她哪天真和你**,那也是你們兩情相悅的事。拿這種事去攻擊和詆毀對手,只有那些虛偽和下作的官員才會干。我既不是當官的,也絕不虛偽,更反感下作,所以,不會在意這些。」

「你是不是會懷疑我這麼說,是在講假話?」宇蘭坐在那,腰不斷是挺直的,雙腿微屈而並攏。

「嫂子好像還真沒有騙我的必要。」江天放笑著說。

「你這話有點言不由衷,但我完全能夠理解。」宇蘭側坐一旁,說道︰「別人不說,就說我吧;你也知道,平洲是少數民族自治州,我就是姜黎族人。在我們那,無論女子是未婚還是已嫁,只需她在家門口掛上一盞紅燈籠,天黑後,任何男人都能夠進她的閨房,如果她看中了進來的男子,就會去把門口的紅燈籠取下,那其他男人就不能再進去了;而女的,就能夠和那男人在自己床上肆意的狂歡,等天亮了,兩人就此分離,再無瓜葛。」

這個倒是江天放從來沒有听說過的。

「所以啊,我對男女之事,看得極開;**女愛本來是好事,恰恰有些人,要講究那些孔孟之道,把一件再普通、自然不過的事情,變得崇高不可逾越;我家老汪,在外面有女人,那是我看過後同意的。」宇蘭說這話,絲毫不忸怩,說到汪利權有女人,仿佛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你也許會覺得奇怪,我怎麼會容忍這種事發生;我跟了老汪十年了,給他生了兩個閨女。我知道,老汪心里,其實不斷想要個兒子,雖然我是少數民族,打點政策的擦邊球,能夠生二胎;但終究他是政府干部,真要是再生第三胎,恐怕還是會有人拿‘超生’這事來告他的狀;老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當縣長,我不想因為生兒子,弄得他被開除,讓他一輩子都可惜。所以啊,就同意了他在外面養個女人;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以‘無後’為由,那是能夠名正言順的納妾的。」

江天放想想汪利權的個性素質,當縣長和生兒子,竟然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倒也是蠻符合他的。只是,宇蘭會這樣的迎合汪利權,很出乎江天放的意料。

「只不過,現在江縣長來了青山縣,老汪想當縣長的願望,這輩子,恐怕得落空了;這也是他的命吧。」宇蘭說著,苦笑的搖了搖頭。

江天放一陣默然,宇蘭這話,在他看來,只怕將來會是真的。汪利權這人,還不算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單單看能力品行,至少江天放會盡全力阻止他當縣長;在青山縣,江天放鐵了心要阻止的事,成功的可能性能有嗎?而汪利權離開青山縣去其他地方,當縣長的可能性又還有嗎?

大概,汪利權能夠等,等江天放離開青山縣以後再去謀求這個縣長的職位,但是,就目前他手上掌握的汪利權那些「黑材料」,汪利權能夠全身而退,那就算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想到這,江天放猛然一驚,宇蘭難道嗅到了什麼氣味了?要不然,怎麼敢如此肯定,因為自己的到來,汪利權這輩子的願望會落空?也許現在,青山縣的絕大部分人,還沒有看清江天放能打出的底牌,對他或多或少會有輕視;但宇蘭卻能夠這麼早的就下了這樣的結論;相比那些官員,以至包括田板富、胡子敬,宇蘭都看得更為完全、透徹。

宇蘭依然是側坐著,似乎並沒有刻意去關注江天放的神情,說道︰「我和老汪結婚的時候,他一沒錢,二沒權,而且有老婆了,年紀也大我十幾歲;那時候,我雖然只是個民辦教師,但好歹也算半個文化人;何況二十歲的時候,哪像現在,**也松了,肚子上也開始長肉了。」

宇蘭說著,揉了揉她高聳的**,又撫模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氣;渾然沒有在意,身邊坐著個男人,一個剛剛見第一面的男人。

「那時候,我可是要身材有身材,要皮膚有皮膚,最重要的是,我的身子,不斷是干干淨淨,沒人踫過的,不斷到遇到老汪。」宇蘭想起過去,臉上的神采,多了些紅韻︰「跟了老汪以後,有人說我傻,也有人笑我愛得好蠢;但是,這其中真正的原因,沒有人能想得到,因為我從來沒和人說過。」

宇蘭說到這,側過頭,望著江天放,說道︰「江縣長,既然我今天找上門來和你談心,就要坦誠;你要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鐵了心的跟了老汪這麼多年,那我就原原本本的都和你講。」

江天放抬頭看了宇蘭一眼,又低下頭去,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既然是你一輩子的秘密,甜美也好,辛酸也罷,還是讓它永遠的藏在你心里吧;那是屬于你一個人的財富,別人沒有理由與你去分享。」

宇蘭卻是松了口氣,說道︰「其實我自己也沒有想好,要不要說出來;江縣長,你真是個好人,善解人意。等哪天,我想明白了,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江天放也松了口氣,和人共享一個秘密,其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笑著說︰「那也應該第一個告訴老汪啊。」

宇蘭卻是笑道︰「他這人啊,只會吃喝**賭,哪懂得這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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