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年紀都不小,看上去足足有四五十歲,按照修道人的年紀來看,起碼有上百年的修道經歷,上百年修煉到金丹期,也算是天資不錯的修士。
那名佛修,光著頭,穿著一身星光凝聚的袈裟,臉上有幾分嗔怒之色,面向對面那人,冷哼呵斥道,「無相道人,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如此,我們佛家向來不喜爭斗,但是也未必沒有降魔手段。進入小光明境的手段貧僧已經告訴了你,何必在糾纏不休。」
那人面色嚴肅,此刻臉上更是有了幾分怒意,似乎比那佛修還要怒,一身氣勢,浩然博大,隱隱有一方教祖,教化世人的聲勢,仿佛在他面前,不是一個佛,而是一尊魔一般,在天地浩然正氣下面,任由他呵斥一般,他仿佛代表了天地,一切有違天道正義的生命,都在他的呵斥之下,「你還有臉說,佛門出了你這麼個弟子,真是丟盡了他們的臉面,枉他們自譽為正道,卻盡出些魔道之徒,罔顧天心,做出天人公憤之事,貧道豈能容你,受死!」說道這里,他將手中的玉尺一身,法力激蕩而出,白色的浩然法力匹練,頓時滾滾成雷,向那佛修砸了過去,居然有結成浩然雷法的征兆。
那佛門修士臉色一變,變得十分猙獰,身上的光艟一漲,背後佛光凝聚,隱隱有一尊黑色的佛像凝聚出來,佛光大漲,他抬手一揮,一掌印下,變成了一片光掌,迎向法力匹練,兩道法力在空氣之中相交,激蕩不休,發出無量光火,紛紛泯滅。
布衣運用離火重瞳,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明白了幾分,兩人的對話十分簡單,但卻直指要害,說明了一切本質。
無相道人乃是儒門大家,一身浩然罡氣,代表了入門修士秉承天地正氣的力量,博大無比,能夠克制天下一切魔與邪的力量,一揮手一抬足,都隱隱與天地正氣結合,發揮出巨大的威力,而對面那個佛修,則是修煉了不知道什麼佛法,居然凝聚出來佛門的金身,而且還是魔氣形成的金身,邪氣沖天,也不知道他怎麼修煉的如此。
儒門的奠基,布衣並不知曉,但是能夠知道的是,能夠修煉出來浩然正氣的人,必定都是心懷坦蕩之輩,秉承天地正氣的意志,絕對沒有錯,這門功法,心中不能有一點邪念和歪念,否則,這門法力就會自動消散,沒有任何辦法。這個人能將浩然正氣凝聚成丹,自然不是什麼邪惡之輩。
佛門就不同了,他們的修煉方式很特殊,一切以心為主,唯心為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布衣還記得佛門之中有這麼一句話,「惡盡曰功,善滿稱德」,在有心人的眼里,他可以理解成很多個部分,一念成仁,一念成魔。
顯然,面前這位佛修,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將功德的意思向另外一個意思理解開來,修煉成了一尊佛魔。
佛家的修士,以肉搏為主,凝聚出來金身之後,催動一切法,都是幻化成人身形狀,聚集莫大念力,加持其上,威力頗為不俗,雖然這位佛家修士修煉成了魔休,但是心中亦是一顆佛心,一切佛法,在他手中都是信手拈來,一點桎梏都沒有。
「大梵金剛掌。」佛修手中,一道通天巨掌,上下翻飛,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將無相道人發出的浩然正氣狠狠拍散,卻迎來更多的浩然正氣形成的尺光,兩人這一交手,雖然都有意控制了打斗的場面,依舊波及極廣,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境地,一動一靜之間,都有莫大威名,天地為之顫動。
「我佛無量,無相道人,不要執著了,佛修的是功,並無過錯,你何必與我佛糾纏。」佛修一邊發出無量佛光,一邊發出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
無相道人冷哼一聲,依舊不管不顧的殺去,儒家的思想便是,除盡天下一切邪魔,遇到了魔修,怎麼可能放手。「哼,佛是佛,佛不是你,功德,乃是善德,其實你一口就能篡改,你看看你的金身,那有佛家的金身純正,分明是入了魔道,你已經不是佛了,你現在是魔。」
「施主執著了,佛家有雲,功德,先有功,後有德,貧僧現在是修功,不修德,待得功法圓滿,再去求德,佛也回原諒貧僧的。」
「那些被你無苦禿驢所殺之人呢?」
「能夠為佛做出犧牲,他們亦是功德無量,待我修成了無上功德身,便是為他們祈福之時?」
「放棄,那些人的靈魂都被你磨滅,怎麼可能受到你的祈福,納命來!」
「無相施主,貧僧一再忍讓,並不是怕了你,莫再糾纏,否則,貧僧就要降魔了?」
「哼,降魔,你試試看,貧道倒要看看,你怎麼降魔!」
無苦和尚似乎被無相道人說的有些不耐煩,臉上的慈悲之色慢慢消失不見,變成了猙獰的臉色,一身佛力也開始慢慢變成了黑色,魔氣沖天,一出手,便是滔天魔氣,結成掌印,向無相道人印去,聲勢浩大,驚天動地。大梵金剛掌本來就以剛猛著稱,被這老和尚完全發揮出來,巨大的掌力貫通數十里的空間,看上去十分驚人,加上手中的塔狀法寶,威力再次提升,一口氣發出數十道掌力,向無相道人逼去。
無相道人似乎也動了真火,面對這數十道佛家秘術形成的金剛掌力,臉上絲毫沒有懼色,手中玉尺往身前一束,從他的身上忽然發出一道道亮白的光芒,浩然正氣完全激發開來,與魔氣形成的巨掌對抗,這一刻,天地都變了顏色,天邊變成了兩個部分,一片黑,一片白!十分壯觀,這就是金丹期的威勢,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
布衣看到這里,頓時大為驚奇,這老和尚,已經完全變成了魔修,居然還能使用佛法,真是奇怪之極,難道佛門神通,真的這麼開達,要是這樣,豈不是我也能修佛,使用佛家秘法?
不過,當這名佛修一身法力完全轉化為魔氣之後,雖然實力提升,但是卻失去了佛力的那種醇厚,受到了浩然正氣的極大克制,威力升上去了,效果反而降低,一時間,天邊的黑色一時間節節後退,惹得無苦大怒連連,數聲怒喝。
不過,無相道人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一心將無苦魔頭收拾掉,天空之上,白色更加熾亮開來,佔據了半邊天空。
這場戰斗還沒有結束,布衣卻看不下去了,離火重瞳雖然神妙,但是消耗的法力卻不少,每次運用,都有極大限制,才看了這麼一會,眼楮之中已經酸澀不堪,不能堅持,不過,即便看不到,他也已經無憾了,見識了這兩人的戰斗,對他的裨益極大,也算明白了這兩家功法的特別之處,以後要是遇上,也不至于抓瞎。
「離火重瞳這門法術太難修煉了,否則,要是能堅持上幾個時辰,說不定能看到結果,恩,等這兩人戰斗完畢,就去問問那名儒家修士,以儒家修士的修養,也不至于騙我這個小孩子。然後順便問問,那名佛家修士是怎麼回事?」
天空中一陣轟隆隆的巨響,戰斗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終于在一聲慘叫後,停止了下來,天空那一片白色,更加明亮開來,似乎這位道人,在戰斗中似乎也有斬獲。
看到這里,布衣不加思索,身形一震,升上天空,同時,在他身上,有股股雷電氣息涌動,嗖的一聲,竄了過去。
白色亮光中央,無相道人一收玉尺,漫天的浩然正氣消失不見,一臉的紅潤之色,起色較之前相差了一半,似乎在戰斗之中有所損傷。
這場戰斗,在布衣看來,並無多少出眾,那無苦僧人完全轉化成魔修之後,這場戰斗就已經沒有了懸念,浩然正氣,代表了天地正道,克制一切邪魔,在天地正氣的照耀之下,一切邪魔都無所遁形,全身修為發揮不出一半來,那白痴,要是光用佛力,說不定還有戰勝的可能。
無相道人干掉了無苦禿驢,一身疲憊,這一場仗,他雖然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也沒有想到會有如此順利,一場戰斗下來,法力只剩下三成,這已經算是好的。在這茫茫冰原之上,三成的法力,已經夠他用的。
他剛想找個地方調息,恢復法力,神識中便感覺有一股極為凌厲卻純正的雷電氣息接近,頓時一怔,「這雷電的氣息好純正,氣息成罡,是煉罡期的小家伙,應該是正宗的道家弟子,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
眼角一閃,一道雷電就以極快的速度閃現而來,幾百里的距離一閃而過,停住在他身前不遠處,雷電隱去,顯出一個極為年輕的小孩來。這個小孩,全身上下,法力隱隱流傳,修為似乎已經到了煉罡期絕頂。
看到這里,他頓時為之一震,「這小子,好年輕,恐怕還沒有二十五歲,沒有二十五歲就有這般實力,這到底是哪家弟子,居然如此厲害。」
看到這里,他也不敢怠慢。
面前的小子一現出身形,就是一禮,「無相前輩,小子布衣有禮,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無相道人心中吐了一口氣,疲憊的神情放松了下來,心道,看來不是壞人,如此有禮數,想必定時哪家世家弟子,一般的弟子,根本沒有這個氣度。
想到這里,他仔細打量了布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