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天色慢慢的變得暗了下來,可是被派出去尋找水道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這讓除了陸玉之外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沮喪,失望的情緒中。
天色暗了下來,整個營地中,只有一堆堆的篝火無聲的燃燒著。圍坐在篝火旁邊的人都無精打采的看著黑乎乎的江面,沒有人說話,場面安靜的有些可怕。
漆黑的江面就好像是惡魔那凶殘的大嘴一樣,冷酷的面對著一切。夜風帶起的大浪拍打在礁石上,慘烈的聲音夾雜著咆哮,听的人從心底里面感到寒氣往上冒。
陸玉的帳篷里面沒有點燈,陸玉靜靜的坐在門口,看著外面的一切。他的神態很平靜,就好象是睡著了一般。
「他們還沒有回來。」公孫雁翎和冰靈孫玉瑤三個人悄悄的走進來,坐到了陸玉旁邊說道。
「我知道。」陸玉淡淡的說道︰「他們的家人,在他們每次去行船的時候,一定也會這樣默默的等待著他們。但是每一次他們的家人都堅信自己的兒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親能夠回來。」
公孫雁翎有些傷感的看著外面的人群,輕聲的說道︰「我也希望他們回來,但是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影子。」
黑暗中,陸玉站了起來,眼楮亮的有些嚇人。
公孫雁翎她們嚇了一跳,不知道陸玉這是怎麼了,一起的也站了起來。
「我堅信他們能夠回來。」陸玉的口氣有些生硬,但是卻充滿了自信。
「我也相信。」冰靈走到陸玉的身邊,盯著陸玉有些蒼白的臉色微微的一笑說道。
陸玉身上有傷,但是今天整整的一天,陸玉一直都這樣坐著,這讓他的臉色很難看。這些公孫雁翎和冰靈她們都看在眼中,可是卻沒有人去勸陸玉休息一會兒,因為他們知道就算是說了也是沒有用的,陸玉在有些時候固執的不可理喻。
「錢途?」陸玉突然大聲的喊了一句。
「頭兒,什麼事?」錢途很快的就跑了過來。
「安排人準備好酒菜,等待著我們的英雄到來。」陸玉的聲音很大,大的讓所有等待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也許是听到了陸玉自信的聲音,本來沮喪的人群慢慢的有了點生氣,大家都開始動了起來。幫著火堆添柴,幫著錢途他們一起準備酒菜。沒有一個人在無聲的坐著,所有的人都在做事。這樣或許能夠讓他們暫時的忘掉所擔心的。
「和我出去走走。」陸玉背著身子淡淡的說完,就朝著江邊走去。
公孫雁翎她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跟在陸玉的後面,踩著陸玉的腳印默默的跟著。
「江水最無情了,不知道他們帶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不知道他們讓多少的家庭永遠的活在等待中。」陸玉的聲音很小,就好象是自言自語一般︰「江水帶走了歡笑,帶走了希望,帶走了時光。留下的只是等待的眼淚,無盡的失望,亙古的滄桑。」
公孫雁翎三人不知道該說什麼,三人相互的看了一眼,一如既往的沉默著。
「我其實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回來,我其實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被江水給帶走了。」陸玉的聲音有些苦澀的說道︰「但是為了讓希望還在,我只能有一個答案,這沒有選擇。」
「萬一他們要是不回來怎麼辦?」孫玉瑤問話的聲音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夜風中。
「他們會回來的,只是我不知道會回來多少人。」陸玉的聲音里面再次的充滿了自信︰「我相信我們的人能夠回來的,哪怕是死,他們也會死在我們的面前。」
陸玉的話音剛落,就听到不遠處傳來了幸喜的歡呼聲︰「有船回來了,有船回來了。」
看著大家歡呼的樣子,陸玉沒有動。因為現在只是回來了一對人而已,陸玉要等著後面的人。
一陣歡呼聲之後,錢途小跑著來到了陸玉的面前,激動的說道︰「第三小隊回來了,人員全部安全。」
陸玉听到這個消息嘴角露出了一絲的欣慰,說道︰「安排好他們。」
「我知道,我會安排好的。」錢途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還有很多的事情要他去做,他可沒有時間在這里多呆。
「你怎麼不問他們有沒有找到新的水道?」公孫雁翎故意的問了一句,她不喜歡看到陸玉沉默的樣子。
陸玉又將目光放到了江面上,說道︰「他們現在才回來,肯定是有收獲的,但這個收獲不會是找到新水道。不然這新水道也太好找了,要是那樣的話,這里的水路就不會只有黑石渡一條了。」
陸玉的話沒有錯,相隔不久剩下的幾隊人也都回來了,但是都沒有找到新的水道。
傷亡是不可避免的,出去的人里面有七人永遠的留在了江水中,他們的家人是永遠的都等不到他們了。
陸玉安慰了回來的人幾句,然後連夜的讓自己的人去那些沒有回來的船夫的家里,將他們的家人都妥善的安排了。
對于陸玉他們的這個舉動,所有的人都十分的感激。他們行船,每次都基本上有未知的凶險等待著他們。許多人最終的結局就是永遠的留在江水里面,而他們的家人在失去了頂梁柱之後,以後的生活可想而知。
現在有了陸玉這樣的幫助,他們突然的都放心了。他們活著能夠給家里面帶回去一大筆的銀子,以後的生活就會好上很多。就算是他們死了,家里面的人也都會過上好日子,不會在淒慘的過一生了。
雖然所有的人都沒有找到新的水路,但是卻帶回來了很多有用的信息。陸玉看著這些人用生命還回來的東西,心中既欣慰有低沉。
欣慰是因為有了這些東西,新水道就不遠了,陸玉相信很快的就能夠找出一條新的路出來。低沉,是因為陸玉也知道,要想讓這些東西變成新水道,還有很艱辛的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中是肯定還會死人的,這事陸玉不想看到的。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又出發了。這次出去的人更多了,有昨天回來的人,也有昨天等待的人。船上的每一個人臉色雖然鄭重,但是卻沒有一個露出絕望或者不情願的表情來。而送行的人也都是充滿希望的朝著他們揮著手。
三天,整整的三天,在付出了三十條生命的代價後,一條新的水道終于被找出來了。雖然說這條水道上面還有很多未知的危險,但是畢竟已經經過了考驗,可以通行了。
找到水道的那一晚上,除了陸玉他們之外,所有的人都喝醉了。看著一個個醉倒的漢子,陸玉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找到新的水道而感到輕松。
第四天天一亮,醒過來的人發現,今天這里的人多了很多,他們中間有自己熟悉的鄉親,有自己那里的富商,還有很多當官的。
陸玉難得的穿上了自己的官府,這套官服從治成之後陸玉還從來沒有穿過,雖然他外出的時候一直都帶在身邊。今天是陸玉的第一次穿官服,以一個朝廷欽差大臣的身份出現的。
一通瑣碎的程序過了之後,陸玉臉色鄭重的站在了臨時建成的高台上︰「我今天將大家都找來,是因為我要讓你們都見證一件事情,見證一條新水道的出現。為了找這一條新的水道,總共有三十個漢子永遠的長眠在了這江水里面。」
陸玉說著掃視了一眼下面的人,沉聲說道︰「他們是英雄,所以他們應該被子孫後代永遠的銘記,他們的名字應該被我們大唐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所以我決定在這里建一座碑,在這座碑上我會刻上這三十個英雄的名字。」
「錢途?」陸玉突然叫了一聲。
「在。」錢途干練的閃了出來。
「你安排幾個人和這里的官員們用最快的時間給我將這個碑建起來,另外將這次所有來參加這次事情的人的名字都給我登記造冊,朝廷的封賞很快就會到來。」陸玉說完冷冷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官員︰「這次的事情你們給我辦好了,要是讓我知道有人借著這件事情牟取私利,或者做什麼別的事情,我會讓他知道我們國安的手段的。」
陸玉說完,就讓錢途安排好了留守的人,剩下的人都開始準備渡江的事情了。對于那些懷著各種心思的官員們,陸玉一概的沒有理會。現在陸玉的心情很不好,他不想看到那些官員們虛偽的面孔。
在說了在這里已經耽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現在陸玉一刻的也不想多等了。趕緊的去將狄老請回長安,好騰出人手來將狼盟給徹底的掃除干淨。狼盟在短期之內,已經成為了陸玉心里面的一根刺,不將這根刺給拔掉,陸玉是不會安心的。
那些個官員們雖然心里不滿意陸玉的做派,但是卻絲毫的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陸玉的凶名他們可都是如雷貫耳。知道陸玉現在心情不好,所以這些官員們到錢途那里表示了一番,自己一定會配合國安的人將陸玉交代的事情完成好之後,都趕緊的離開了。